听到若水的问话,左澜睿这才想起来,他此次前来是有事想跟沐靖祁商量的。他实在是有些不好意思跟若水讲,他不过是路过的时候,见她院子里没人,忍不住想要过来看看,谁知道却看到令他气愤不已的一幕,这才忘记了本来目的。
虽未说明,苏钰却清楚他的性子,当即开口,一语点破了他的心思:“太子殿下应该是来找二公子的吧?只是这相国府也没有皇宫大,太子殿下又是如何迷得路?”
将左澜睿出现在清风阁的理由归结为他迷路了,表面上听起来像是在为他解围,可实际上却是暗自嘲讽他另有所图。左澜睿闻声抬起眼来,狠狠等瞪了苏钰几眼,恨不得方才进来的时候,就已经掐死了他。
虽然并不相信苏钰的话,可若水在听到苏钰的猜测之后,还是忍不住心底疑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左澜睿看,目光里也丝毫不掩饰对于他突然出现的疑惑。
他一向也是个藏不住心事的人,尤其在若水的面前,哪怕她只是一个不经意的眼神,也能让他将所有的事情都和盘托出。他想着反正若水也算不得外人,同她讲倒也没什么关系。
看了眼若水身后的苏钰,左澜睿微微蹙起他那好看的眉头,有些迟疑的模样。他知晓苏钰是若水的救命恩人,可是对于他如此频繁地出现在一个女儿家的闺房里,多多少少也还是有点儿心存芥蒂的。
“前些日子,龙舟会的擂台因为爆炸,导致无法使用,所以父皇不得不推迟龙舟会。”左澜睿伸出手来,轻轻揉了揉太阳穴,一提起此事来,他便头疼的很。这件事情不仅事关重大,而且牵涉颇多,实在有些难以下手。
事发后,皇上因为这件事震怒,甚至当着满朝文武的面,严厉指责了左澜岩的失职,并且命他在接下来的七天之内,务必缉拿真凶,否则的话就要呆在七王府里面壁思过半年。虽是如此,但左澜睿的心里很清楚,皇上的警告并不是说给左澜岩一人听的。
早上退朝的时候,沐靖祁曾给他暗示。让他晚些时候来府里找他。所以他在东宫乖乖待了一上午,而后借口瞒过府里的眼线,前来找沐靖祁共同商讨对策。
听左澜睿提起龙舟会的事,若水这才记起,确实有这么一件事来着,只不过她当时重心全放在了阎双双的伤势之上,所以对此并未上心。
如今听左澜睿再次提起,若水也不得不重视了起来。她勾下头去开始沉思,将事情在脑海中仔细捋了一遍。龙舟会原本在那一天是要开始举国同庆的,只是按照以往惯例,晚上才是重头戏,所以白天基本没多少人去参加。就算有,也不过是一些外来对龙舟会不知情,觉得很是新鲜的人而已。
所以选在那个时候炸毁擂台,幕后之人究竟是有何用意?比较衡量了各方利益之后,若水则有一点看不透,炸毁擂台最多的损失也不过是让龙舟会推迟几天而已,所以有什么诱惑吸引了幕后凶手选择走这条无人问津的路呢?
“目的呢?”苏钰忽的开口,声音轻飘飘的,让人都不能够确定,方才是否真的是他在说话。
若水抬起头来,不解地看向了苏钰,反问道:“什么目的?难道不是为了获得某种利益吗?”
“对啊,这目的难道还不明显?不是针对老七,那便是针对擂台上的某个人。”左澜睿很是赞同若水的话,忍不住跟着她附和起来,同时觉得苏钰的问题很白痴。
听了他们两个的回答,苏钰却是不置可否地笑了一笑,等他们二人实在不能理解他在想什么的时候,这才出声提点道:“自然是问,这场龙舟会的目的。”
一语惊醒梦中人,若水瞬间便想通了。按照苏钰的说法,幕后的人之所以选择在那个是炸毁擂台,不过是想要推迟龙舟会的举办时间,并且以此作为拖延,趁机来则是试探西凉的能力。
因为今年的龙舟会,原本是为了宣扬国威而存在的。为了一场龙舟会,皇上可谓是煞费苦心,不惜拉下脸来,邀请了所有的国主前来参加盛宴,更是动用了举国上下所有财力物力,务必举办一个天下无双的龙舟盛会。
“当真如此的话,还真是有些棘手。”左澜睿目光深沉地盯着苏钰,对于他看问题的角度,实在是佩服的很。他能够看到别人看不到的一面,也总是一语道破玄机。这样天赐的绝世人才,幸亏被他网罗了过来,否则一旦成为他的敌人,只怕连睡觉的时间他都得用来想想该如何保护好自己。
之所以觉得棘手,完全是因为一旦换个角度,幕后凶手的范围就扩大了不止一倍。若是按照他们先前的想法来看,幕后之人的目的就只是为了陷害七王爷,那么只用将范围定在几位争储的皇子的身上即可,因为在整个事件中,只有七王爷受到了损伤。
可按照苏钰的想法来看,此次幕后之人明显是为了窃取西凉的国家信息,这才策划了这场爆炸。如此一来的话,想要抓住幕后的人,堪比登天。因为此次来宾几乎所有的人,都对西凉有所觊觎。
屋子里陷入了异常的沉默之中,三个人谁都没有再开口。左澜睿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拨弄着若水肩上的碎发。若水想笑,可是看他愁眉苦脸的样子,又忍住了笑的冲动。
“太子殿下此行应该不是来找五小姐的吧?”苏钰每一次都喜欢突然出声,这一次也是。只不过令人惊讶的是,他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儿怪怪的,似乎很别扭。
若水回过头去,看到苏钰脸上的表情也不怎么和善,似乎在生闷气,不禁甚是疑惑起来,她刚才可没做什么惹他生气的事情。而听到他的提醒,左澜睿这才想起,他是来找沐靖祁的,当下便站起身来,同若水告辞:“水妹妹,你在此等我片刻,待会儿我再来看你。”
听他还要过来,若水急了,连忙站起身来,义正言辞地拒绝他道:“不用了,太子哥哥还是以大局为重。反正你我之间,也不在乎这一两分钟。”
左澜睿一听就有点儿不高兴了,比女人还要好看的双眉微微皱起,一双桃花眼似怒非怒,盯着若水一眨不眨:“我们才分别不过几日,水妹妹就对我如此生疏了?”
看到他脸上隐隐的怒气,知道自己惹到他了,若水立刻扯出一抹舒缓的微笑,对他解释道:“那倒不是,只是你家太子妃实在善妒,我怕冷不丁哪一天,就会被她给盯上。”
左澜睿还有话想说,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说出来,就被若水扶着他的肩膀,一把推出了门外去。听着嘭的一声关门响,左澜睿看着若水紧闭的房门,心里头很不是个滋味。他留恋般看了一眼,终是无奈地离开。
房内听到左澜睿远去的脚步声,背靠着门的若水总算是重重地松了一口气。左澜睿简直是她的灾星,不管任何时候,只要她不想看见他的时候,他总是能够出现在她的身边来。
“如果没有太子妃,你会喜欢太子吗?”若水这才注意到,房内一直沉默的苏钰,竟站在方才的位置,一动不动许久了。他目光直勾勾地盯着若水,似是得不到答案不罢休。
若水挠了挠后脑勺,觉得这是个问题。因为几乎所有人都觉得她不是喜欢太子就是喜欢七王,这对她来说确实有些不公平了,没有人会站在她的角度来思考问题,仅仅就是凭着一些模糊的印象来下定论。
“应该不会。”若水叹了口气,如是说道。与苏钰之间,关于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也并没有什么可隐瞒的。
但苏钰却不信,语气有些怪,一字一顿,字正腔圆道:“五小姐这样说,是果真如此,还是觉得我很好糊弄?”
原本和左澜睿之间就没有什么,听到苏钰这样阴阳怪气的语气之后,若水倒是来气了,插着腰责问道:“我说的不够清楚,哪里惹得你不相信了?感情这事本就复杂,况且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我既然已经真心实意地回答了你,你为何还要觉得我是骗你的?”
看着若水微微泛红的脸颊,苏钰知晓她是真的生气了,也知道她方才所言不假。他觉得今日的自己着实有些奇怪,总是因为若水的事情而引得自己不悦。
不过更多的是尴尬,被若水这样一番责骂之后,他便意识到他并没有权利去管她的事情。略微愣了半晌后,苏钰才开口,十分不自然地说道:“对不起,我原不过随口一问罢了。”
难得听到苏钰道歉,若水一怔,竟是半天没有反应过来。她抬眼目光复杂地盯着苏钰看了一会儿,确实在他身上看不到任何其他怪异的行为之后,也只好就此作罢,不再多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