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阎双双伤好离开,苏钰就再没来过相国府了。虽然嘴上不说,可若水心里头或多或少,还是有些失落的。因着龙舟会被推迟的缘故,这几日倒也清闲不少。
夕瑳已经成了她的嫂子,可是还改不了叫她小姐的习惯,她私底下也说了很多次,可就是没什么用。沐宏程怕人笑话,自家的儿媳妇竟是个下人,所以就严厉斥责了夕瑳。自那之后,夕瑳也是有一阵子没再来找过她。
没了贴身丫头,还真有些不习惯,可在府里头挑来挑去,也没找到几个入眼的人来,所以就将此事一拖再拖,时间久了,一个人也挺自在的,至少再也没人跟在她身后,叽叽喳喳的。
今日闲来无事,也正好有时间去仔细琢磨一下她上次失足落水的事情。不过待在相国府里实在闷得慌,为了散心,她便决定乔装一番,然后偷偷溜出了相国府。
其实她并不怕相国知道她出府去了,只是他若问起来的话,自己着实有点儿不好回答。二来是她怕遇上左澜睿,虽然他最近来找自己的次数确实少了很多,可这并不能消除容颖对他的还会过来的担忧。
已经是春末夏初的时节,天气逐渐热了起来。但因为黑水城内有西凉最大的河流琼河,并且四面皆有高山屏障,是以热得要比其他地区慢一些。微风轻轻吹过,带着一丝丝的热气,灼得人脸颊有些发疼。
她此次出来,为了方便起见,就穿了一身素净的男装。还记得小时候很调皮,总是动不动就惹得父亲担心。为了防止她出事,父亲干脆就不允许她出门去。二哥看她可怜,又经不住她的央求,于是照着自己的衣服样式,命人为她偷偷做了许多套男装。得益于二哥的教诲,她对于男装的品味也是一直跟二哥看齐的。
原本想着去千淑坊看看,有没有她需要的消息。可是临街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了吵闹声。她向来是无热闹不欢的,尤其是无聊的时候。
垫着脚尖朝声源处瞟了好几眼,只见行人皆是在一个摊点前驻足,心中便有了底。她眼尖地发现了一个卖冰糖葫芦的小商贩,于是就买了一串冰糖葫芦,然后便心满意足地一边啃着冰糖葫芦,一边跑去看热闹了。
好不容易挤到了人群之中,这下子轮到若水傻眼了。她原本以为只不过是平常碰瓷的戏码,所以也做好了乐于助人的准备,但让她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居然会看到苏钰。
她不确定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来回反复好几次,而看见的都是苏钰,在这之后她不得不接受了这个事实。若水很是佩服苏钰的定力,都已经置身于事件的中心了,却依然能够临危不乱,淡然地站在原地,仿佛发生的一切事情都与他没有关系一样。
在苏钰的面前,站着两名女子。其中一个面容姣好,穿着华丽的女子正双手叉着腰,脸上的表情凶神恶煞,看上去十分不好惹的样子。另一名女子似乎是她的丫头,穿着干净利落,瞧着怪机灵可爱的,但却只能手足无措地扯着自家主子,并且急得直跺脚也无可奈何。
“本小姐说了,再见到你的话绝不会放过你。我告诉你,今日你就算是给我跪下磕头认错,我也不会原谅你。”为首的女子似乎气得不轻,双手插在腰上,胸脯随着她粗粗地喘气而一上一下地剧烈起伏着。加上她容貌秀丽,生起气来也有那么几分味道,引得周围人纷纷忍不住对她评头论足。
小丫头见周围的人越来越多,担心对自家主子影响不好,一副快哭的表情,双手也是死死拉住了她家主子的衣袖,弱声弱气地央求道:“小姐,我们出来这么久了,还是早些回去吧。一会儿大夫人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可是那小姐并不买账,反而一把推开了丫鬟,上前靠近了苏钰几步。她仰头盯着苏钰,恶狠狠地威胁道:“前几日的事情,你最好给本小姐一个交代,否则的话,我一定会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苏钰挑眉,不屑地看了她一眼。瞧她打扮不俗,怎么人确实如此不知礼数。他不想继续看她,便将目光转移到一旁,自然就看到了已经站了许久的若水。
“我跟你说话呢,你在看哪里?”原本就气急的人见自己居然不受苏钰的重视,于是更加来气了。她伸出手来,一把抓住苏钰的衣领,想要逼他正视自己。
恰好此时若水吃下了最后一颗糖葫芦,她伸出舌头舔了舔她那粉嘟嘟的红唇,似乎是在回味唇齿间尚且残留的美味。苏钰本就在看着她,于是就被她这样一个细小的动作给逗乐了。
见到苏钰发笑,揪住他衣衫的人就不乐意了。她总觉得苏钰和她说话的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于是就顺着苏钰的目光,狠狠瞪向了若水。
被人突然瞪着,饶是心态不错的若水也是吓了一大跳,往后退了两步,十分不解地看着那名女子。若水很确定自己与她往日无怨,近日无仇,虽说与苏钰相识一场,可这并不代表她就和苏钰是一伙的。
若水伸出纤纤细指,反手指着自己的鼻子,傻乎乎地开口问道:“这位姑娘你是在看我吗?”
一句话刚落地,就是彻底激怒了那名女子。她一把推开了苏钰,大步来到了若水的跟前,扬起手来就准备扇若水一巴掌。
从小到大还未曾受过这等委屈,若水眼睁睁地看着那女子的手落下来,就在快要落到自己脸上的时候,正欲出手挡着,却被人捷足先登了。
“你不配。”苏钰嫌弃地甩开了那名女子的手,侧身挡在了若水的面前。他从未比如激动过,为了一个女人,他第一次如此冷漠地指责另外一个人。
虽然苏钰是背对着若水,可听到他那冰冷至极的语气之后,若水也能够想象得到他此刻的表情该是如何模样。
但若水的内心却是有点儿悸动,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扑面而来,可她却想不起来究竟是在哪里遇到过类似的场景了。
“我不配?你也不去打听打听,我刘美倩可是当今太子妃的表妹,皇后的侄女!她算个什么东西,我凭什么不配?”苏钰的话彻底惹怒了刘美倩,在她看来,自己身份高贵,除了皇帝之外,再也没有人是她比不上的了。
看着如跳梁小丑一般的刘美倩,苏钰只是在心中冷笑,并未言明。因为他看到若水今日是男装出现,便猜到她并不想暴露身份,于是也只从鼻尖哼了一下,不再多言。
萌儿在一旁急得不行,她虽是个小户人家的丫鬟,但毕竟看人脸色做事的情况多了去了,所以一眼就瞧出了苏钰和若水身份不凡,不是刘美倩可以轻易能够惹得起的。
“小姐,我们先回去吧。有什么事,交给大夫人去处理也行啊。再说了,这样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不值得你亲自费心。”萌儿急匆匆地冲到二人中间来,试图再次规劝一把刘美倩。
可刘美倩就是铁了心地要闹事,她将萌儿推到了身后去,目光愤恨地盯着若水和苏钰,来回打量了几遍之后,似是恍然大悟地开口道:“一看你们两个就是一伙的,怪不得你这么硬气,原来是有了帮手啊。”
她的话怎么听怎么怪,若水好看的眉头不禁微微蹙起来,一张脸也是皱成了一个圆圆的包子。她紧紧盯着刘美倩的脸,瞧着她面色红润,应该是吵了有一段时间了。
“皇后侄女,太子妃表妹又怎么?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这句话姑娘应该是听过的吧?而且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损害皇后与太子妃在人们心目中的地位形象,若是有心之人利用了这一点,只怕你头顶上的脑袋早就搬家了。”她今日只不过是想来看个戏凑热闹而已,怎么平白无故地就被人给盯上了。
有句话叫做冤家路窄,这倒是与她和苏钰相遇时的镜况挺像的。不说别的,就拿这一次,她只不过吃个糖葫芦,怎么吃完之后就感觉整个世界都变样了呢。
“沐公子言之有理,你识趣的话,还是自己早些离开吧。”苏钰顺过若水的话,再泼了刘美倩一盆冷水,就差没直接真的用一盆冷水来灌她了。
萌儿虽然看上去咋咋呼呼的,可与她家主子比起来,还是挺聪敏的。她听到苏钰叫若水沐公子后,便觉得耳熟的很。
仔细地看了看苏钰之后,萌儿便像是想起了什么来,于是紧张兮兮地问道:“公子可是相国府的公子哥?”
“自然是,你若不信的话,大可现在同我回一趟相国府,然后问问他们,看我到底是不是相国府的二公子。”若水有信心,她们绝对不会去相国府,就算去了,找不到由头也是白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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