琼河上,画舫接连着犹如巨龙一般,琳琅满目,甚是耀眼。若水先前为了躲开太子左澜睿与刘婉儿,是故先从画舫离开,到了浮桥上。
花无颜与风玄琅二人也跟着来了。
浮桥并非真的桥,只是连接着岸边与琼河的一个建筑。因多是皇家建筑,气势恢弘、磅礴。且屋舍阔气,廊亭之间陈设自是华贵,寻常人家自然望而生畏。
花无颜寻了一处临水的亭子,潇潇洒洒的坐了下来。随后拍着身侧的石凳冲着她大喊:“来来来,五小姐坐这里。”
若水走过去,确实就着他指的位置坐了下来,“现在没人了,该怎么叫就怎么叫,一口一个五小姐,听得我浑身鸡皮疙瘩直直往地上掉。”
“就是就是,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乡下来的,没见过小五,想与她攀关系呢。”风玄琅紧挨着她坐下,跟着来了句。
花无颜听得一乐和,哈哈笑起来,“刚刚不是有外人在吗,虽然我们与你这都是十多年的交情了,可有时候也得给小五你个面子不成。再说了,那女人,我看着就不爽,今日没揍她,已经是很给她面子了。”
若水悠悠的叹了口气,接过风玄琅递过来的茶水,“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我现在和她也算和平共处,没必要闹僵了。而且人家本来也是太子妃,你刚才那样,也确实不是小左面子。”
花无颜瞪着风玄琅,硬是瞪着风玄琅将给自己倒好的茶水递给了花无颜,后者才罢手。
末了道:“你还好意思说小左,小左的心思你最了解好不好。哎,可惜啊,就是可惜啊……”
风玄琅也悠悠转过头来道:“其实说实话,小左对你确实很不错。你要是成了太子妃,日后必然是这西凉的皇后。于情于理,这对你而言都是最好的。你父亲恐怕也这么打算的吧。可是你这丫头,真想不通为什么放着那么好的机会不去把握,非得云游江湖呢。”
花无颜放下茶杯,道:“就是,皇后多好,母仪天下,身份尊贵,不愁吃穿,无忧无虑……”
若水愣愣然,淡淡道:“母仪天下又哪里好了,我此生的愿望,不过遇一人相守,携一人白头而已。他知我想,忧我愁,爱我疼我,一日三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时不时娇俏言语,倒也不错。皇家,终归多了束缚与责任,岂是你们想的那般轻松自在,若当真如此,又哪里来那么多冷宫怨妇,深宫孤魂?”
“呀,你这丫头,怎么把话题弄得这么沉重。真是话题终结者。”花无颜道:“可惜我不是女儿身,要不然,我一定把小左牢牢抓在手里,又哪还有你们的份儿?”
风玄琅闻言白花无颜一样,道:“切,就你这臭皮囊,还想当皇后,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花无颜一听急了:“哎我这皮相怎么滴惹你了,像我这样闭月羞花沉鱼落雁的姿容,倾国倾城都比不得,你也不看看你长得就跟个哈密瓜似得,还好意思说我?”
风玄琅怒道:“我长得像哈密瓜,你长得还不及哈密瓜呢,跟个佛手瓜差不多……”
若水不再言语,任由二人继续打情骂俏,自己只瞅着浮桥斜对面的门楼处,那里可是有个人,尚要近了?
只是这目光尚未看过去,肩膀却被一人轻轻拍了下,若水回头看去,确实一惊:“六王爷!”
“沐程宏的小女儿,小若水?本王说的对不对呀?”一个绝代风华的人物,身姿挺拔的站在若水身后,目光深邃,贵气逼人,容颜倾世,声音似玉。
若水急忙从位置上起来,附身行礼,“若水不知是六王爷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赎罪。”
六王爷左清渊乃当朝皇帝的亲弟弟,素来深居简出,很少露面。此人才华高绝,喜好游览名山大川,习百家武艺,是个江湖王爷,亦是沙场好手。是故西凉地位稳固,为四国之首,少不得这六王爷左清渊的功劳。
若水认识他,算起来,也是十年前的故事了。
那时候她不过才十三岁,因着机缘巧合,她认识了左清渊的未婚妻子荣家小姐,因为左清渊战神之名的缘故她与大哥里应外合撮合了大哥与荣家小姐。
如此,她便算是在太岁头上动土,与这六王爷左清渊结下了梁子。后来大哥婚期,又遇祖母大寿。她特意请辞师傅,从九垚山回家。本是去看荣家小姐的,未曾想到出了荣府便遇上沐彡,说左清渊的跟屁虫左澜睿跑来府上找她撕逼算账。
父亲与三哥遂决意让她出门避难,她无处可去,才去了幼时去过的皎月亭。不想却冤家路窄在皎月亭碰了面,当时不仅遇上了左澜睿个麻烦精,更是与左清渊碰了个正着。当然,还有与她产生感情纠葛的非玖辰。
当时三人齐齐刁难了她,惹得她十分不爽。不过后来她与非玖辰相识相知,才真正了解了此人。
按着家族血脉辈分来算,左清渊是左澜睿的叔叔。若按着年纪来算,左清渊却是并没有长左澜睿和非玖辰几岁,他们年纪相仿,志趣相投。而且另算起来,左清渊与非玖辰,还有左澜睿算是同门师兄弟的关系。
左澜睿自小就喜欢缠着左清渊,而非玖辰却是与左清渊是生死兄弟。是故三人关系极好,再加上她一个,四人也算是老相识。不过后来出了非玖辰的那件事,左清渊虽然没有与非玖辰正面决战,但是自从那后,他便消声匿迹,再未出现过。
据顾潭寻到的消息,左清渊出了海。这么多年,他算得上是第一次回到中原,回到西凉,回到故土。
无论当初事情真相如何,左清渊始终觉得自己有愧西凉,有愧君恩,这些年的自我放逐,怕也是他对自己当年失察的惩罚罢。或者更是对友人的追悼。也许他与自己一样,无论当初事情真相为何,他总归是不信那个人会背叛他的。
时隔八年,此人终于再次回来。只是不知,此次他的回归,究竟意味着什么?但是于她而言,当初的故人,算是老朋友吧!回来了,真好。
左清渊扶住她胳膊,比左澜睿还要俊美几分的容颜上带着岁月过后的沉稳的笑:“老朋友见面,不用如此大礼吧?”
“那倒也是。”若水起身,指着身旁的位置道:“王爷坐下聊。”
“王爷?”花无颜与风玄琅齐齐皱眉。
左清渊很随和,在她身边坐下,抬眼过去,深邃的眸子里轻轻淡淡的微怔,看着对面惊讶不已的两人问道:“这二位是?”
若水望了眼也跟着蒙头蒙脑望住左清渊迷茫不解的花无颜和风玄琅二人,不觉失笑,才想起来花无颜与风玄琅二人是这几年国都新红火起来的新人,二人自然不认得眼前这闲散华贵自认会是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战神左清渊,左清渊也定然不知道这两人就是当今西凉四公子之二。
不过想来这么多年过去,左清渊也一定不想再让人记住他的那些神话吧,遂笑着对二人道:“这位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公子,是……我知己,相熟多年的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