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见若水已经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了,苏钰在外边都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她才在萌儿的精心服侍下慢悠悠地起来了。她看上去睡得很满足的样子,脸上红光满面,甚是有些诱人的味道。
苏钰眼巴巴地瞅了两眼,就被若水的笑声给吓住了。只见她指着苏钰的鼻尖,好奇问道:“你昨夜是不是跑去跟人打架了?好端端地就成了熊猫眼,真是奇怪。”
一个时辰之前他们才见过面,可瞧着若水嘴角边那抹没心没肺的笑意,他们就像是刚见过面似的。他觉得郁闷,原本想着不回答若水的问题,可又实在憋不下去这口恶气,就回头恶狠狠地瞪了若水两眼。
但因为他顶着两只熊猫眼,即便是凶狠的瞪人,也是别有一番搞笑的氛围。若水怕真惹他生气了,不敢太放肆,只好低下头去捂着嘴巴偷笑。
“拿来!”苏钰没好气地伸出手,递到了若水的跟前去。因为她颤抖的肩膀已经遮掩不住她偷笑的行为,所以苏钰说话的时候语气并不是很和善。
看着眼前忽然递过来的一只手,白皙如玉,简直比闺阁小姐的手都要好看。若水忍不住心下的疑惑,抬起头来睁着一双诧异的眼睛,不解地望向苏钰。
瞧他不像在是开玩笑,但若水一时也想不起来,自己最近欠过他什么东西。认真地想了片刻,她觉得苏钰是在向她要坐诊费,于是就低头解下了腰间随身佩戴的玉坠子,放到了苏钰的手上。
温凉的触感渐渐传到了手心,苏钰哭笑不得地看着若水,他像是那么肤浅的人吗?
可还没等苏钰开口解释,若水就头头是道地与他分析道:“让你为我看了这么久的病,什么报酬都没有给过你,确实有些说不过去。这个坠子是我娘送我的,算不上多么珍贵,可也是我的一片心意,你就收下吧。”
刚准备还回去的话,就被苏钰给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他默默地合上手掌,不动声色地将玉坠子放进了怀里去,动作一气呵成,看得若水都惊讶不已,听说是爹娘送的东西,一般人不都应该先推辞一番吗?
“手。”苏钰再次将手递到了若水的跟前来,这一次却是不咸不淡地轻启薄唇,惜字如金般吐出了一个字。
若水被苏钰前后巨大的反差给吓着了,愣了好半天也没有缓过神来。直到他不耐烦地再次重复了一遍,她这才后知后觉地伸出的自己的手,放在了苏钰的手心里头。
他那温热的体温顺着二人彼此间接触的皮肤,缓缓传到了若水的身体之中。若水瞬间涨红了脸,她以往也不是没和男孩子有过肌肤接触,可都没有苏钰带给她的感觉异常。
心神不宁地想了一阵子,可能是因为她以往放荡不羁惯了,并没有将那些男人当做是男人看待,所以有过亲密接触的时候,也浑然不觉有任何不对的地方。
但在苏钰的面前,若水总是会不自觉地就将自己当做了是一个女人,一个货真价实的女人。她会觉得羞涩,紧张,甚至……一些女孩家才有的姿态,也都在苏钰的面前一览无遗。
“胡思乱想些什么?”苏钰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然后就当着若水的面,反手用食指和大拇指熟练地握上了她腕间的动脉,细心地为她诊起脉来。
而他突如其来的声音也是吓得若水浑身一弹,小心脏怦怦跳个不停,就像是打鼓般,节奏越来越快,声音也是越来越大,到最后若水就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对于旁的一概不知了。
她垂着脑子,不怎么敢面对苏钰,甚至有些懊恼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是不是有些过于矫情了?她还在纠结着不知所措时,苏钰就已经放开了她的手。
看着她就像是个小孩子一样,满眼清澈纯真,其中夹带着天然的好奇心,苏钰就忍不住和气地开口问道:“怎么,心里有什么想不开的问题?不知五小姐可需要我这个人生导师来为你解惑吗?”
不过是道平常地不能再平常的语气,在若水听来,却像是带了甜味儿,让她欲罢不能。抬起头来,盯着苏钰的眼睛问道:“我那日问你的话,你还没有回答我呢。”
那日问的话?苏钰挑眉,并不急着回答若水的问题。要知道若水问的话可是多了去了,谁知道她问的是哪一天发生的事?若是一不小心回答错了,惹她生气了可如何是好?
所以为今之计只有按兵不动,等若水给他足够的提示,然后再回答她这个不是问题的问题。
看着苏钰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看,目光里的意思耐人寻味,若水心里不自觉地就又紧张起来。她回想了一下自己的话,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便侧着脑袋,怯怯地问道:“怎么,你不想回答?”
真不知是这个问题对若水太重要了,还是她一时糊涂,苏钰暗自叹了口气,双手扶额,颇为无奈地回答道:“你也没说是哪一日的问题,让我如何回答你?”
这下子轮到若水词穷了,她很尴尬地睁着一双大眼睛,紧抿红唇不语,就那样盯着苏钰的脸看。兴许是不知如何开口,临时又觉得太露骨了,就低下头去,沮丧地摇了摇头。
她不说苏钰也就没办法回答,可又忍不住好奇,能让若水想要知道答案的问题,究竟是个怎么样的问题。可瞧着她这副不言不语的模样,倒像是不愿意再提起,他也就明智地忽略了这个问题。
两个人各怀心思地沉默了一阵子,直到萌儿端着洗漱用具从房间内出来,看到他们两个人奇怪的样子,忍不住疑惑地问道:“小姐,苏公子,发生什么事了吗?”
听到萌儿的声音后,若水才被拉回了现实,慌张地抬起头来却正好对上了苏钰炙热的眼神。她有些不自然地别过脸去,看着萌儿呆萌的脸,笑道:“无事,你先忙,不用管我。”
虽然不太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但萌儿也不好去过于关注若水的私事,只能是点了点头,乖巧地退了下去。但她还没走几步,就又被若水给喊住了:“等一下,你最近见过夕瑳吗?”
她昨天醒来的时候,就没有见到夕瑳,后来因为苏钰的要求只能乖乖躺在床上歇养,也就把这事儿给忘记了。今天已经是她醒来的第二天了,按理说她没有去看夕瑳,她也会过来看自己的,可过了这么久却迟迟不见她的身影,又是为何?
萌儿闻声转过身来,面色有些异常,不过怕若水担心,就又故作轻松地笑道:“听说夕瑳姑娘好像是怀孕了,老爷特意吩咐她这几日就在屋里头养胎,不让她出来呢。”
怀孕?这么大的事情,她怎么不知道?而且也没听说过谁家怀孕了就不能走动了,想着想着就把疑惑的目光转向了苏钰,她毕竟是这方面的专家,听听他的意见还是可以的。
但苏钰也是摇头不语,一副不甚理解的模样。他行医问药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听说过怀孕后不能随意走动的案例,除非是……怀孕的人胎位不稳,极易流产。
她们口中的夕瑳苏钰是见过的,很健康的一个女孩子,表面上也看不出来身体有何缺陷,至于具体的原因,只能是等他把完脉后才能确定。
“我爹呢?一大早的又出去了?”若水蹙着眉头,她知道萌儿一定有事情瞒着她。
不过若水却是不想深究了,她已经给了萌儿很多次机会了,然而她却还是不明白,她的主人只有若水一个人的道理。既然如此若水也没有必要与她一再解释,凡事还是自己亲力亲为的好。
只见萌儿面带苦色,她压根就没想过若水今早会问这么多为难她的问题,可不回答又不好,只好硬着头皮回应道:“老爷一大早有事就出去了,说是晚点儿回来。”
想也不想,若水便接了一句:“和我二哥一起,对吗?”萌儿自知瞒不过,于是就顺从地点头,不再言语。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之后,若水只觉得气愤不过。她一把拉起苏钰的手,也不跟他说要做什么,就带着他一起往相国府外走去。萌儿吓得丢掉了手中东西,忙不迭地追上来,抓住若水的衣袖急匆匆地问道:“你要去哪里,小姐?”
低头凌厉地瞥了一眼萌儿的手,她便有点后怕地缩了回去,若水也不想费力同她多解释,自顾自地牵着苏钰的手,按照自己的计划出了门。
看着若水渐行渐远的背影,直至化作了一个白蒙蒙的圆点,萌儿一时没忍住情绪,哭出声出来。她知道若水为何而生气,但她不得不瞒着若水。
一想到沐宏程前几日专门对她说过的话,萌儿只觉得背后阴风阵阵,凉得有些可怕。因为他说一切都是为了若水好,所以萌儿就愿意背这口黑锅,哪怕若水决定不再与她说话,她也会选择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