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钰？”若水站起身，勾着身子凑到了苏钰面前，看他没有什么反应，忍不住伸出手来在他眼前晃了两下。如此之后还是不见他有一点儿反应，她不禁心慌了。
绕过桌子来到苏钰身后，捏住他的肩膀就是一顿猛摇，可就算如此还是不见他有所回应。若水心下急得不行，可也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何发癔症，所以也是手足无措。
正当她不知如何是好，苏钰却噗嗤一声笑了。瞧着他勾头趴在桌子上，因为笑得幅度太大而不停颤抖的肩头，若水简直就是气不打一处来。
狠狠拍了两下苏钰的脑袋，气愤地质问道：“你刚才是不是故意在唬我？”顿了顿，许是觉得用词不当，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许是就又补充了一句，“我可没有被你吓到，只是觉得好端端一个大活人突然就出事了，我没办法和别人交代而已。”
这明显也是一种欲盖弥彰的说话，苏钰忍不住直起身子，侧头暼了一眼气呼呼的若水。原本憋住了的笑，在看到她的一瞬间，又被勾引出来了。
苏钰并没有低下头去，当着若水的面就肆无忌惮地笑出声，好半天后才捂着肚子对她轻描淡写地解释道：“老毛病犯了，多谢五小姐关心。”
“看你样子就知道是犯病了。”若水叹了一口气，便用鼻音哼唧唧地抱怨了一句。她忍不住斜眼睨了苏钰一眼，只见他端坐在位子上，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的模样像极了在和她说正事。
道貌岸然，若水忍不住在心底给了他这样一个评价。不过她的脸上并没有表现出来任何的不屑，转身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装作刚才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
眨眼间就到了子时，若水心戚戚地向楼外看去，除了一片漆黑之外，就再也没有其他的颜色了。若水仔细想了片刻，她出来的时间也不短了，若是再不赶回去的话，也不知会不会出事
隔着一张桌子，苏钰感受到了若水情绪的变化，不经意的抬头间就看到了她的眼底有一抹担忧转瞬即逝。桌子上的酒水已经所剩无多，可他们要等的人却还没有出现。
两个人之间沉默了许久，最后还是苏钰开口打破了沉默：“要不我们先回去吧？此事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够打探出来的，顺其自然才是最好的。”
他知道若水在担心什么，也知道她不肯轻易离开，便用这样拙劣的理由，劝说她离开。若水冲他微微一笑，再次将四周环顾了一遍，只听吵闹声依旧，却并没有她想要得到的东西。
“也是，熬夜伤身，犯不着。”她一边低头自言自语，一边缓缓站起了身子，看上去像是做好了要离开的准备。苏钰见状也跟着站了起来，他看到她摇摇晃晃的，想要过去扶她一把。
但是若水在他迈动脚步之前阻止了他，她对着他摆摆手，脸上云淡风轻，没有任何多余的情绪。或许是怕吓着了苏钰，她又勾起了一点儿弧度，让自己看上去不那么的死板。
瞧她倔强的样子，苏钰也不想拂了她的意，便在原地站着，等她先走了一段距离之后，才慢悠悠地跟在啊她的身后。
下楼梯的时候又遇到了小二，他手上端着托盘，上边却只放着一坛酒。若水注意到了这点，忍不住问他：“怎么没有茶？难不成是被我喝没了？”
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唬得小二连连赔笑：“怎么可能？姑娘暂时觉得不够喝，下次小的就换个大茶壶，保准你一次性喝个够。”
可是对于前一个问题，他却避而不谈，就像是没听到似的。若水愣了愣，但见他一个劲儿地赔笑，所以也跟着笑了笑。苏钰本就跟在她的身后，自然也看到了这一幕，于是插了进来：“酒闻着挺香的啊，和给我们的一样吗？”
说来说去又绕回了这个问题，小二脸色变得煞白，支支吾吾得半天了也说不上来话。他把苏钰和若水来来回回地扫了好几遍，眼珠子不停地转动，仿佛在思考一个世纪难题。
“公子真是说笑了。这萝卜白菜各有所好，有的客人就是不怎么爱喝茶，特意嘱咐小的不要上茶，小的也没办法不是？酒都是一样的，公子以后可不要再说这种话了。”小二故意装作不高兴的样子，对着苏钰就是一顿批评，责备他不该诽谤酒楼的名声。
尽管他是隔了一会儿才想出来的说辞，但也挑不出错处，苏钰便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他的批评。若水原本也想看一看小二的反应，看他死活不肯松口的样子，就知道是没什么希望了。
可能是怕若水他们再问话，自己又答不上来，小二干脆就率先开口，转移了话题：“姑娘怎么就要走了？可是已经与楼怀公子说清楚了？”
说罢还探头向楼上看去，寻找着楼怀的身影。若水瞧他虎头虎脑的样子，制止他道：“不用看了，他没来。时间也不早了，明日再来也无可厚非，你说是不是？”
也不知道是不是若水的错觉，在听到楼怀没有来之后，她好像看到了小二的眼中流露出了失落的情绪。
“是是是，姑娘可要看开些，儿女情长也不是什么好事。再说楼怀公子可能是有事耽误了，所以来不了。”他语气平淡，附和着若水的问话，点头哈腰，与之前主观的性子大相径庭。
若水心下疑惑，可也没有过多的去问，谢过小二的安慰后，便带着苏钰回去了。一路上两个人都没有说话，空气里弥漫着一种名为失落的难过。
用轻功从暗香疏影回去的话，也要不了多久的时间。可苏钰觉得夜里风大露重，容易伤身，更何况逆风而行，所以硬是将若水给拦了下来。
面对这样一个贴身的大夫，若水也是无话可说。听完他头头是道的数落之后，若水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将想要暴打他一顿的念头给压了下去。
不过他说的也是事实，夜里确实风大露重，呼呼而过的风里挟裹着水汽，贴脸打来时虽不像冬日那般冷冽，却也别有一番彻骨的冷意。
若水不禁微微缩了缩身子，想要将脑袋往衣领里缩去。她原本就身中寒毒，即使是在炎炎夏日，手脚也冰凉如麻。但她不愿意在苏钰的面前表现出来，一方面是为了所谓的面子，另一方面则是不想被他看透自己。
慢吞吞地走了一会儿，苏钰察觉出了若水的不对劲。他看到若水隔一会儿就缩脖子，还以为她是被蚊子蛰了，仔细一想就明白过来了，心底不由得责备自己粗心大意。
他面无表情地脱下了自己的外衣，在若水还没有反应的时候就披在她身上。随即又想到她可能会拒绝，苏钰的双手干脆就按在了她的肩上，整个过程一句话也没说。
突如其来的暖流涌遍全身，若水下意识地停下脚步，无辜地眨了眨眼睛，一脸发懵的状态，似乎是还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了？”苏钰抱着她的肩，富有磁性的声音仿佛冬日里的一把火，彻底点燃了若水冰冷的内心。
她僵硬地抬起头，直勾勾地盯着苏钰，一字一句地问道：“你这是何意？”今夜发生的一切事情，让人很难说。若水从头到尾没有说过一句话，可不代表她没有怀疑过，这一切都是苏钰精心安排好的。
苏钰是个聪明人，这一点他们彼此间心知肚明。若水虽然对他有着不浅的好感，可也不至于犯蠢。这段日子他频频示好，说是没有恶意，说出来谁信？
忖度片刻，若水觉得她语气可能重了些，便抢在苏钰之前，在他讳莫如深的目光注视下，诚恳地道歉：“对不起，是我太过于敏感了。”
对于这点苏钰不置可否，从他认识若水的那一刻开始，她就有一点儿小心翼翼，总是会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和疏远。
可是他不介意，如果她的心是一团冰，他愿意做一截蜡烛暖化她的心，哪怕徒劳无功，也在所不惜。
“没事。”轻悠悠地吐出了两个字，不咸不淡，听不出任何其他的情绪。他稍微停顿了一下，目光便忽然抬起来，看向了若水的身后，可能是看到了有趣的事情，唇角不自觉弯了起来，“带你去个好地方。”
好地方？若水被他突然冒出来的话弄得云里雾里，当下也忍不住好奇心扭头向身后看了两眼，房是房路是路，并没有任何的异常情况，也不知道他眼底突然升起来的兴奋从何而来。
但是苏钰管不了那么多，他没等若水的回答，自顾自地就牵上了她的手，向一旁的街道跑去。她的手很柔软，就像花瓣一样，仿佛下一刻只要稍微用力，就可以捏得粉碎。
“你要带我去哪里？”若水嘴上这么问，却并没有抗拒苏钰的动作，相反还不由自主地跟着他的脚步，向前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