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八章 : 问君能有几多愁(五)
幻想家2020-02-12 17:313,166

  为了庆贺若水重见光明,沐宏程简直是费尽了心思。不仅将早已成家在外的几个儿子全部召回相国府,更是在黑水城最大的酒楼暗香疏影摆下流水宴,连贺三天。

  至于治好若水眼睛的苏钰,对外却是绝口不提。一来这是若水的意思,二来则是不想给苏钰带去太多麻烦。毕竟树大招风,太子和他又是一条线上的蚂蚱。

  本就是个图高兴庆贺的方式,若水也没有放到心上。许多想来借此趁机巴结沐宏程的人,都想着要见一见若水,兴许还能攀上个姻亲关系。

  她嫌太麻烦,便一一拒绝了,后来干脆就对外说不在府里,外出静养去了。所以一连几天,除了几位哥哥与她见过面之外,旁人倒是没有机会见过她。

  一番寒暄后也是令人心累,众人瞧着若水总是一副疲惫不堪的模样,不忍心继续打扰她,便很默契地离开,去与沐宏程和沐靖祁叙旧了。

  最让若水意外的是,夕瑳竟然回来了。八月份的日头还是有些毒辣的,她挺着明显隆起的大肚子,扛着头顶的烈日炎炎,只身一人赶回来了。

  萌儿眼尖发现了她,领着她率先去了清风院,连沐靖祁那里都没有通知一声。本来躺在床上无所事事的若水,听见外头有窸窣的脚步声后,立刻便装出了副无辜的模样。

  待房门被人从外推开,放眼瞧去,见来人竟是萌儿和夕瑳,她忍不住挺起身,惊得险些滚下床去。看到萌儿得意洋洋地领着夕瑳上前来,若水再无趣,也知道该夸她一句的:“跟了大半年,你这丫头总算是懂我了。”

  “那可不是,再蠢再笨,也该知道小姐喜欢什么了。”萌儿笑吟吟地拉着夕瑳的手进来,然后便将她交到了若水的手中,目光在二人身上流转片刻,便识趣地退了出去。

  等萌儿将房门完全关上后,若水这才按捺不住地问起她:“你怎么回来了?我还以为只要你没有安全地生下宝宝,爹爹就不许你回来呢。”

  夕瑳看上去气色不错,比之前要圆润许多,脸上的神情温柔地仿佛能掐出水来。人们都说当母亲的人最容易满足,看她这番陶醉的模样,想来也是真的。

  她也不急着听夕瑳回答,两个人手挽手,笑看对方,就这样慢悠悠地消磨时间,反正总不觉得它长。大就概是在夕瑳总是有意无意说起肚子里未出生的宝宝时,若水恍然觉得,她们之间好像有了无形的隔阂。

  最后在她反复无视若水的问题,说她的宝宝有多可爱时,若水感到疲倦了。她揉了揉脑袋,假装累极了的模样,对她略带歉意地柔声说道:“我今天见了太多人,实在有些力不从心了。你这次回来,打算住多久?”

  听到若水的话后,夕瑳先是愣住了,而后抿了抿干燥的唇,用一种极其细弱的声音同她讲话:“下午就要回去了,一直呆在这里的话,老爷会不开心的。”

  若水也感觉不出她到底是失落还是伤感,但有一点她可以肯定的是,夕瑳知晓了她的用意,只是强忍着难过没有戳穿她。瞧着她垂下眼睑,将所有情绪隐藏在暗中,若水有些后悔了。

  “你要是觉得无处可去,就在这里陪陪我吧。”她这次能够回到相国府,应该是有沐宏程的特许。如果猜的不错的话,沐宏程也给了她一个限制,那就是不许去见沐靖祁。

  相门五子,在明面上沐宏程最疼爱的人是若水,可实际上他最疼爱的人却是沐靖祁。旁人或许不知晓,但他们几个兄妹之间,却是一清二楚。

  否则的话沐宏程为何只留沐靖祁一人在相国府中?除了未嫁的若水有理由光明正大地住在相国府,其余三个哥哥,哪一个不是成家立业后就搬出去了?虽然沐靖祁尚未立正室,却早已立业,就算搬出去住,也没有人说闲话的。

  他之所以留着沐靖祁,无非就是看中他的才能,想让他接替自己相国的位子。对此若水没觉得不好,可也没觉得好。沐宏程对其余的子女可谓是有求必应,但对他却是有求不应。

  当初若不是她使计,让皇帝下旨把夕瑳赐给沐靖祁为侧室,恐怕他们两个人的爱情,至今都是个悲剧,在一起总好过同一屋檐下相望无语的无奈。

  她若是没有这个孩子,沐宏程也就不会故意针对她,送她去乡下也不过是减少沐靖祁对她的关注罢了。想到这里,若水便觉得自己幸运许多。

  “反正时间也差不多了,回去的路程有些远,我要是再不回去的话天就黑了,到时候才是真的麻烦。”夕瑳站起身去,手掌放到肚皮上温柔地抚摸着。

  见此若水便不再强留她了,对她只是微微一笑,随之客套地问了句:“要不让苏钰过来瞧一瞧?毕竟他是神医,我们小心些对孩子总是没有错的。”

  一说到孩子,夕瑳便软了下来,本来决定要走的心思,顿时被打乱了。她站在原地踌躇半晌,最后终是点头应下了。若水压根没想过她会答应,可见她既然点头了,又不忍心扫了她的兴,便唤萌儿去太子府请苏钰过来。

  半柱香的时间后,萌儿一个人回来了。夕瑳抬头向她身后瞅了好几眼,却没看到那抹熟悉的身影。若水并未多说,只是心里有点奇怪,为何苏钰今日回不来。

  萌儿忐忑地走到了她们二人跟前,吞吞吐吐地将苏钰的话说了出来:“苏公子说,黑水城里他只给小姐看病,至于其他人,全凭心情。”

  早就料到会是这么一个情况,夕瑳默默地垂下头去,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她什么话也没有多说,便缓缓站起身去准备离开。萌儿很自觉地为她让开了路,却是摸不着头脑,为何气氛突然之间变得如此怪异了。

  “夕瑳,他是无心的,你……莫要怪他。”就在夕瑳走到了门边时,若水忽然开口叫住了她。看到她眼角隐忍的泪珠后,原本安慰她的话,竟是换成了为苏钰开脱的说辞。

  隔着不远的距离,若水看到夕瑳的身子僵在了原地。今日她大概是彻底被伤到了,可是她本性纯良,想必也能够理解若水的一番心思。

  半晌后,夕瑳忽然歪头一笑,全然没了先前那副隐忍委屈的模样,就像是个邻家的小女孩,清秀而又纯真。她的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就像是蜜糖,将人紧紧地包裹住:“小姐,你对苏公子怎么想?如果没有那个人的话,你的选择会是他吗?”

  突然起来的一句话,让若水没了镇定。她心慌地伸出手来,旋即便被萌儿握在了暖乎乎的手心里头。虽然听不懂她们到底在说些什么,可是萌儿能够感觉得到,若水害怕了。

  “小姐,我在呢。”握着若水冰凉的双手,萌儿打心底里觉得惶恐。她见过的若水从来都是手握胜券,自信满满的样子,无论何时何地都能保持镇定自若,就像神一样不可亵渎。

  但是今日因为夕瑳的一句话,她便险些溃不成军。若是真的抓到了她的软肋,那她该是怎么样的脆弱?萌儿心疼地抱住了若水的肩膀,尽自己最大的可能给予她温暖。

  “方才的事不要告诉任何人,也包括我的爹爹和二哥,你知道了吗?”良久后若水终于缓过神来,她死死抓住了萌儿的手腕,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的凝重。

  事关若水的软肋,她怎么不知道其中的严重性?萌儿生怕她会不相信自己,于是就跪到了地上去,然后伸出三根手指,对着天地起誓:“皇天在上,信女萌儿在此立誓,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日后必定不得好死。”

  其实若水想过阻止她,可是一想到夕瑳临走之前,问她苏钰和非玖辰,她究竟会选择谁时的情景,整个人便开始不可抑制地悲哀起来。她辛辛苦苦建立起来的城墙,已经开始碎裂了。

  见若水脸色缓和了许多,萌儿松了一口气。她从地上缓缓站起来,本来是想抱住她,再给她一点儿温暖,却看到她脸上有点神情恍惚,便知道她又伤感了。

  “小姐,什么事都比不过顺其自然。要是现在想不通的话,那不妨留着日后再想。说不到时机一到,上天就为你做出最好的选择了呢?”她坐到若水的身畔,轻轻拍打着她的后背。

  虽然她明白的道理不太多,可是生活就摆在那里,总不能因为一件小事而停滞不前吧?像若水那样玲珑心思的一个人,又怎么可能看不透这一点?

  经过萌儿的提醒,若水眼前一亮,仿佛是有什么念头在脑海里划了过去,可是她却没来得想明白。但她现在的状态已然比之前好了许多,是以也有了心思同她说点儿别的:“方才的话是苏钰亲口告诉你的,还是旁人转述的?”

  萌儿愣了片刻,没想过她会问起这个。好半天后,她才支支吾吾地回答道:“是太子爷同我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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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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