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道是无情却有情(六)
幻想家2020-02-12 17:273,133

  “出去!”前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若水突如其来的冷静,让萌儿摸不着头脑,愣在原地不敢动弹半步。

  等了几秒钟后,见萌儿仍旧杵在房中,睁着一双闪明眸,无辜地望着自己,若水便耐着性子,厉声呵斥道:“出去。”

  这一次萌儿总算是听清楚了,她张大了嘴巴,似乎是想要为自己辩解,可看到若水冷冽如霜的目光后,便忍住了念头,转为听话得出去了。

  在快要将门关上的时候,若水又伸出手来,拦了一下。萌儿欣喜若狂,刚要开口说话,却被她接下来的话直接打入了地狱,浑身冰凉。

  “我再跟你说最后一遍,我才是你的主子。我把你当朋友,坦诚相待,若你继续一意孤行的话,我宁可亲自废了你!”若水双手负在身后,周身突然生出了一股霸道的气场,让人不由得打心底里生出敬畏感。

  萌儿怎么也不能将她和之前还在砸东西的人联系在一起,她分明就是和有血有肉,会哭会笑的平常人,怎么一下子,就成了一个上位者了呢?

  她害怕得缩了缩脖子,而后便手忙脚乱地关上了门,像是做了亏心事一般,迈着急匆匆的步伐,慌张离去。

  在萌儿离开之后,若水就觉得疲惫不堪,便失魂落魄地爬上了床榻,准备好好休息一番。可上床后却翻来覆去,辗转难眠。她想不通这是为何,脑子里已经乱成一锅粥,零七八碎的事情都拼凑在一起,令她伤神不已。

  有时苏钰的面容会在脑海中闪过,若水就像是丢了魂一般,拼命地去回想那一瞬间,可事后却怎么也想不起来了,只能留有一个模糊的映像。

  她承认,她对苏钰和对其他人,有着不一样的感情。那种感情很微妙,就连她自己都有些说不清楚,其中有何区别。

  就在若水恍神凝想的时候,门口忽然响起了敲门声。她打了一个激灵,从床上坐了起来。敲门声并未停止,一下接着一下,不疾不徐,非常有节奏。

  原本想着可能是萌儿,但细细想来,若水那一顿训斥,应当让她暂时不会回来了。所以三更半夜的,会是谁来敲她的房门呢?

  若水镇定自若地下了床,而后熟稔地来到墙角,取下了挂在墙壁上的宝剑。她房里其实是有剑的,不为别的,只为防身。毕竟能潜入相国府的刺客,都不是泛泛之辈。

  将剑握在手中后,若水也多了些底气。她警惕地向门口边缘慢慢靠去,敲门声响了许久,一直未曾停下来过。一个正常人,敲门的话不会一直敲下去,中间必定有停歇,可看们外人的样子却像是不开门不罢休似的,惹得若水心中深有火光。

  “五小姐,我家主子说,你的要求他都已经做到了,可你答应的事又要何时才能兑现呢?别怪小人说话不中听,与人期便应该守诺,更何况五小姐也不像是言而无信之人。”

  仿佛是从地狱中爬出来的修罗,他的声音阴沉暗哑,三分诱惑七分偏执,令若水浑身悚然,汗毛倒竖。这个声音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忘记,更何况昨夜她还与之交谈了许久。

  敲门声戛然而止,死一样的沉寂席卷而来,渐渐带走了若水仅有的感情。她缓缓拔出宝剑,刀鞘相磨的声音在寂静的空气里很是刺耳。

  门外的人听到了声音,似乎愣了片刻,紧接着又低沉质问若水道:“五小姐这是何意?是恼羞成怒还是杀人灭口?总而言之,我来此就是为了替我家主人传话,明夜子时,暗香疏影。”

  等若水打开了房门,门外已然没了人影。除了耳畔呼呼而过的寒风,便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动的东西了。若水环顾四周,不相信黑衣人就这么轻易地走了。

  找了一圈儿后,终是没有任何发现,若水便放弃了。她将宝剑收到鞘中,默默转身回房。

  方才黑衣人的话言犹在耳,如果若水没猜错的话,沐宏程今日对她异常的态度,应该与之有关。她在脑海里细细回想了一番,便想到了自己昨日离开时,确实有提过几个要求。

  既然如此,苏钰的失踪和他们肯定脱不了关系。而她安全回到了相国府,也算是报了平安。至于最后一点,就是希望他们可以派人送来请帖,光明正大地请她过府议事。

  请帖她是没有见到,而黑衣人的口吻也不像是说谎,那就是沐宏程和沐靖祁二人,刻意瞒着她了。怪不得一回来,他们就让人看住若水,不让她离开。

  可还是有些说不通,沐靖祁是在看到了飞镖之后,才突然抽疯将若水关起来的。难不成沐靖祁知道些什么,却要对她这个亲妹子隐而不告吗?

  漫漫长夜,唯有失眠相伴。第二日天还蒙蒙亮的时候,若水等不下去了。她提着剑,直接来到了沐靖祁的院子。靖澜院中有舞剑的声音,看样子他已经起床许久了。

  若水也不做声,气沉丹田,纵身一跳就上了墙头。她快速地抽出宝剑,趁着沐靖祁还背对着她,瞄准他心脏的位置便直直地刺了过去。

  其实沐靖祁早就发觉若水的气息了,但他故意不予理会,等到她出手攻击后,才突然转过身,将剑横在胸前,笑吟吟地说:“你吃了火药么?大早上的就有这么大的怒气。”

  “当”地一声,两把宝剑激撞的声音乍然响起。沐靖祁接着又将剑身一转,刺眼的剑光反射在若水的眼睛上,令她下意识地眯住了双眼。

  再睁开眼,沐靖祁的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处,距离大动脉不足一毫米,只要她再向前一分,鲜血就会从身体里喷薄而出,就像喷泉般,没有尽头。

  对于近在咫尺的危险,若水却视而不见,她懒洋洋地挽了一个剑花,便将手中的剑挽到了身后,旋即不咸不淡地开口道:“二哥真是好功夫,我在九垚山学艺多年,却也始终比不上二哥。”

  沐靖祁收回剑,白了她一眼,并不为她的话所动,仍旧是傲然的性子,就像是坐在营帐中,却能够运筹帷幄的人,自始至终都自信满满。

  他回过身去,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白布,一边擦拭着剑身,一边慢悠悠地问道:“不睡你的懒觉,大清早的跑这里来,就为了讽刺二哥一顿?可别说你还在生我的气,我那都是为了你好。”

  不置可否,沐靖祁的出发点确实是为了若水好,可她已经不是八年前的小姑娘了。外边那些危险的事情,于情于理,她都应该学着去面对和接受。

  “二哥,我从来没有想过要和你争论对错。但是这一次,我突然想跟你争一回。八年了,我已经长大了,是非曲直都有我自己的判断。护得了一时,护得了一辈子吗?”

  若水目光平静地看着沐靖祁的背影,因为是背对着她,所以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可是若水却能够明显得感觉到,他的身子在听到她的话之后,僵住了片刻。

  因此她就趁热打铁,继续说下去:“二哥,你和爹爹,以及几位哥哥都是我最敬重的人,承蒙你们的悉心庇佑,我才能无忧无虑地长大。可我迟早会离开你们,我若是现在不能够独当一面,日后又该如何叫你们放心?总不能这一辈子,我都待在相国府,哪里也不去了吧?”

  她字字珠玑,皆是情真意切,肺腑之言,饶是纵横疆场,铁面无私的沐靖祁,也不由得动容。他缓缓放下了手中宝剑,略微僵硬地转过头来,错愕地看着她的眼睛,半晌后却忽的笑了。

  见沐靖祁笑得像个孩子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若水也不急着去阻止他,只耐心地等着。她了解沐靖祁,他虽然看上去严厉,给人一种难以相处的感觉,但实际上却是极为平易近人的。这也是为什么几位哥哥中,若水最喜欢和他相处的原因。

  约摸是笑够了,沐靖祁这才弯着腰,向若水缓缓走过去。而若水则是愕然地歪了歪头,想要解读他这出乎意料的动作。但事实证明是她又想多了,沐靖祁只不过是想要揉揉她的脑袋罢了。

  当他停在若水面前,伸出手的时候,她还惶恐地以为沐靖祁想要对她来强的,说什么也不愿意让她离开相国府。可谁知他却是狠狠蹂躏了一番若水的头发,然后感慨地叹了一口气。

  “二哥?”她犹疑地喊了一声,十分不解。难不成沐靖祁跟她妥协了?没想到她还有这个能力,不去做说客真是可惜了。

  正洋洋自得,耳畔却又忽得响起沐靖祁低沉严厉的训斥:“你答应我,凡事不可轻举妄动,不可任意妄为,我便允许你独立。”

  这个要求说高不高,说低也不低。经过一番深思熟虑,若水慎重地点了点头。沐靖祁的要求无非是想她做事前后都报个平安,那又有何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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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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