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左澜睿突然勾起唇角,一股邪魅而阴狠的笑一闪而过:“是吗?”
音消霎时,东方静猛地一惊,正要细看,左澜睿脸上的那笑已荡然无存,似从不曾出现。
心底里生起一丝不好的感觉,东方静有种早被看穿了的错觉,她总觉得眼前这个人今日格外的胸有成竹,那是运筹帷幄的自负。这和她往日认识的左澜睿,不同,很不同。
她想终止计划,却发现她们的人已经从四面八方向人群靠近,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隐没在人群中,再也寻不见。
心尖骇然,一枚信号弹飞升而起,四处玄音声起,在场所有人竟然无一人变化,心下越发惊恐,极快了扫了一眼宫城方向,转身回去正要取玄音,一根飞箭直直射断了玄音一个弦,玄音发出一声愤怒的哀嚎。
东方静再不管其它,转身坐入轿中开始拨弄玄音,可即便她如何拨弄,数万民众仍旧完好无损,她怒然想左澜睿看去,只见他悠闲地坐在高头大马之上,模样惬意,像极了在看戏。
心脏砰然一声,沉入谷底,她愤然再弹,一根长箭飞来,将将打落了玄音。
东方静从软轿中跃出,怒视左澜睿:“你是如何做到的?”
左澜睿一笑:“很简单。”
东方静眉头紧皱,怒不可揭:“愿闻其详。”
左澜睿笑道:“俗话说的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素来最爱做黄雀。”
东方静冷笑:“你以为这样就完事了麽?”话毕,东方静突然将食指与拇指弯曲相连,末了放置嘴边,一声长鸣其,人群中数百人亮出冷剑,开始弑杀身侧的人。
然而让东方静没有想到的是,那些冷剑尚未落到他们的目标身上,冷剑的主人已经被人控制了起来。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房顶,城楼上出现了一圈手提弓箭之人,箭尖直指东方静以及那些被全部控制起来的人。
东方静怒然,却更让她怒不可揭的是原本身穿官府的大臣竟然同时退下了官府常衣,露出一声黑色劲装。
东方静认识,那是九生门的杀手。
紧接着,原本手无缚鸡之力,卑躬屈膝的百姓,也跟着除去了外层的衣服,露出那极具千淑坊特色有着千淑坊标志的衣服,在左澜睿身侧,站的笔直。
好一个西凉四公子,好一个顾潭。
功亏一篑,挣扎已无力回天,东方静声音冰冷中带着一丝温情:“公子呢?”
左澜睿笑道:“应该在大牢。”
东方静双目圆睁:“卑鄙。”
左澜睿摇头:“这卑鄙两个字,本宫可担待不起,你家公子倒是真的能撑得起卑鄙这两个字,也不枉他费尽心机笼络东海鲛族,又让你暗中潜伏西凉长达十年之久,害我西凉百姓性命。”
东方静咬唇:“各为其主,谋其所需,就该知道兵不厌诈。”
左澜睿冷笑:“所以这四个字,你就早该给你家公子多说说,那样也不至于落入今日这翻田地不是。”
东方静冷嗤,问道:“公子说过,你们不可能知道我们的计划,若水坠入魇境根本不可能有机会告诉你们,那你们究竟是如何知道我们的计划的?”
左澜睿勾唇:“不难。可这件事,我还不打算让你知道,毕竟我这人懒得很,一句话,说一次就够了。”
东方静侧目,拳头紧握,不再说话,仍有其人将她捆绑住,关入早就备好放在暗处的囚车。
这两日,因为沐若水的事,她着实有些疏忽了。疏忽了观察相国府的情况,或略了太子与沐若水之间关系的密切,未曾意识到相国府丧礼那日城中人的异常……更忽略了一个至关重要的点,沐若水真的死了吗?
“左澜睿,沐若水当真死于琼河?”
闻言,左澜睿悠悠然偏过头来,脸上挂满了开怀的笑:“你猜猜看啊?”
东方静心口砰然一跳:“她还活着?”
也许人的话会撒谎,可那眼神不会撒谎。他眼里有泪痕,有念之成狂,思念成魔的光,亦有悲痛决绝,此生不复见的遗憾之光。
可即便悲伤,却还有喜悦,那就说明,沐若水还活着。
“她已经从魇境出来了?”尽管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事,东方静还是想一探究竟。
左澜睿猛然一怔,似乎被戳到了痛处,他双腿用力,一加马腹,高头大马猛然加速,朝着宫城的方向跑了去。
东方静看着那疲惫又落寞的背影,心里那块石头终于落了地。最起码,她没有对不起她。
苏府。
因为苏钰突然消失,本来是准夫人的南疆郡主湘铭像是锅上的蚂蚁,急的乱转。她从七贤王左澜岩处一路跑到苏府,却将苏府前前后后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出一个人来。所以湘铭二话没说,就直接跑到了相国府去要人。
“你们让我进去,你们有本事藏人,就不敢让本郡主进去搜吗?还是你们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不敢让本郡主进去?”湘铭先前还算礼貌敲门,可是相国府出来了个管家,其告知湘铭苏钰从不曾到过府上。湘铭心不死,缠着管家,可管家态度坚决,是故湘铭就有些气恼。
管家遂苦口婆心道:“郡主,苏公子确实不在府上,你还是去别出寻吧。老奴说句不中听的,就是今儿皇上来了,怕老爷不会见的。郡主还是回去吧。”
因为兮瑳身子重的缘故,不能常日劳累。这两日又因为若水的事情伤神伤情还伤身,沐靖祁又爱她如命,虽然日日护在身侧,却也管不住她那颗因沐若水离开而悲伤的心。虽然后来知道事情另有隐情,但是还是不放心,从别院回来准备探望闻讯相国老爷沐程宏。
只是她刚下轿子,就瞧见自己门前站着一个气势汹汹的女子,而那个女子身材娇小,脾气却霸道异常。兮瑳不用想,已然知道那人是谁。
管家见到沐靖祁与兮瑳,如获大释一般跑了过去禀报情况,只是兮瑳先走了过去,轻声问道:“湘铭郡主今日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吗?”
湘铭闻言转身,一瞧见是兮瑳,顿时火气又涨了三份:“原来是你,你还我苏钰。”说罢,湘铭就抓住夕错的手腕,用力一拽。
兮瑳吃痛,却并没有出声,只是微微蹙眉看着一脸怒气的湘铭:“郡主这是要做什么?苏钰不是在苏府吗?”虽然知道苏钰昨夜已经随着大师姐慕凌歌还有师父兰彻出了西凉,但这事却不容湘铭知道。
“你明知故问。”湘铭气恼,眼睛里都是冲天的火气:“你若再交不出苏钰,我就让你好看。”
“……啊。”可能因为身子活动过大,肚子猛地疼了一下,兮瑳不由自主的惊呼出声。
“住手。”沐靖祁闻声,慌忙赶来,他一过来就瞧见湘铭抓着兮瑳胳膊,瞬间丢了一个儒雅君子的气度,气势汹汹道:“你想做什么?”
湘铭瞪着沐靖祁,并不松手:“你们把人给我叫出来,我就松。”
沐靖祁拔剑:“你松不松?”
湘铭不惧反笑:“你可想清楚了,你要是感动我,我就要了她们母子的命。”
沐靖祁愤怒,却不敢乱动:“你敢。”
湘铭冷笑,从衣袋里出去一个瓷瓶:“这里头装的可都是蛊虫,只要一条就能要你她母子二人的命。你可想清楚了,交人还是不交。”
兮瑳眉头紧蹙,试图劝说:“郡主,苏公子当真不在相国府,你该知道,我家小姐身死可都是他导致的,你认为相国府能容下他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