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叫阿愫的劲装少年立马住了嘴，没再继续说。
可碎清越心里却跟个明镜儿似的，她的猜想果然没错，这人的眼睛真有问题：“我告诉你小子，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阿愫闻言冷冷一笑：“好人，就你也配当好人？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住口。”
男子再次斥责住劲装少年，继而转头对碎清越有礼道：“我替阿愫向姑娘赔不是，方才我的提议作废，姑娘快去处理伤口吧！若是晚了留了疤，就不好了。”
闻言，碎清越瞬间火大，就算方才对他印象再好，现在也是满心愤恨：“留不留疤好不好不用你管，你要是没事就多管管你的属下，别让他像个疯子似的没事乱咬人。”
“你有种再说一次？”阿愫意欲冲过来，男子只是微微侧首，少年便住了脚。
末了男子回头望着她，言语明显有些不善：“姑娘说话还是放尊重些好。”
“尊不尊重是我的事，你管得着吗？我告诉你们，要是我的手有一丁点问题，我一定让你们走不出衢宁城。”
阿愫又有些坐不住了：“你唬谁呢你……”
“哼，到时候你就知道我是不是唬你。”碎清越冷笑，狠狠瞪两人一眼，握着手腕上了二楼。
小二紧跟着在后面喊问桌上饭菜怎么办，碎清越火气越发大了：“还能怎么办，倒给猪吃！”
阿愫差点追上去，好在被男子拉住，遂愤恨的咬牙切齿：“公子你来评评理，明明是她伸手要碰公子的眼睛，怎么最后倒像是我故意找她茬了？”
男子淡淡道：“这次确实是你鲁莽了，她并没有恶意。”
“天知道她有没有恶意，阿愫只知道她想动公子的眼睛。”阿愫执拗的固执己见：“只要是想对公子不利的人，阿愫绝不手下留情。”
男子略有责备之意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用暗器伤她，何况她还是个女孩子。”
阿愫在男子边上坐下，说的随意：“女孩子怎么了？阿愫手里的暗器只为公子而生，才不管对象是男是女。”
男子无奈一叹：“真不知道你什么时候才能怜香惜玉一些。最起码那样我也才好给你选配良缘！”
阿愫目光坚定的望住男子：“阿愫才不要什么良缘，只求跟随公子，护公子一世长安便可心满意足。”
男子闻言似乎一震，最后一叹，从怀中取出一块白玉令牌，反复摩挲：“可惜眼前处境并不许你我这般想啊。她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若今日日落之前还寻不到清越此人，恐怕……咳咳……”
“公子？”
“无妨。”
阿愫倏地跪下：“公子放心，属下已经打听清楚了，那名女子原名叫碎清越，每月初六会进城送药，午时入城，未时入住这家酒楼，三日后才会回苍云山。月月如此，风雨无阻，从无例外。且今日恰是初六，此时午时已过，我们只用再等一个时辰便可见到她。属下保证，一定不会让夫人有事的。”
“你且起来吧。”男子豁然松了口气：“若是如此，那就再好不过了。无论如何，今日日落之前，务必找到碎清越此人。否则……”
阿愫严肃道：“属下这就去问掌柜的。”说完，转身就走。
客栈客流多，窗户都开着，而男子恰恰坐在窗边，窗外不远处是一条看见湖底的浅湖，所以风大了些。初春时节，好在楚尧的天气并不是很冷，是故吹进来的风并不刺骨。但是吹起男子头上带了的斗笠，却是绰绰有余。
斗笠上的薄纱轻轻飘动起来，刚刚露出男子的半边脸。刀削如棱，线条分明，鼻梁高悬，斜眉入鬓……
若是沐若水还能说话，她一定诡异的笑着道：“你生的这般好看，何故要挡住不让人瞧见？快些取了斗笠，让夫人我细细欣赏欣赏……”
可惜，沐若水仍旧不能说话。
而眼前这目光没有焦距的人，就是一月前连夜驾着马车送陷入魇境的沐若水去九垚山的苏钰。
即便他真的是非玖辰，他现在也只是苏钰，沐若水的苏钰而已，苏钰在后来知道自己的身世之后，这般对兰彻说。
十多年面无表情的毒圣兰彻笑了，笑的温柔慈祥，大爱天下。后来兰彻告诉了他一个秘密，算不得秘密，可与他而言，只要是能让若水再醒过来的，就是秘密，就是宝藏。
若水到了九垚山后，兰彻并没有再让她清醒的能力。不是说兰彻无用，而是因为他的缘故。
先前不知道，遂答应了兰彻，兵行险招，让自己也坠入魇境，从而去寻找若水，最后再带着若水出来。可是在梦境里，他看见了很多东西。
原来，他曾经还当过皇帝。
那时候他不叫苏钰，也不叫非玖辰，他叫白洛卿。
更深深爱着一个叫沐若水的异国女子，只是因为幼时在异国为质子时候受过她的恩惠。
沐若水长成后爱过一个人，可后来她与所爱的人发生了剧烈的矛盾，更遭受诬陷险些死于大火之中。恰逢他暗访，遂在大火之中将若水救了回来，并且带回了自己的国家。
为了让她可以快乐的活下半辈子，他设法消除了他的记忆，最后将她禁锢在宫中，日日爱护。
可当她心爱之人幡然醒悟过来前来寻她，他已然不能再放手。
他抓了那个人，关入了大牢。可惜却被若水知道了，若水一心要救人，不惜得罪太后以及皇后，最终救了那个人，却也被那个人所伤。
虽然他最终杀了伤害若水的白衣人，若水最后还是死在他怀里的，入骨的相思让他一年后舍了命去陪她……
此外，他还去过一个与现世相比十分奇妙的一个人国都。
那里有电话、手机、微信，无处不在的高科技，人们不穿长袍披风，人们穿羽绒服，用暖气，那里可以用手机视频解千里相思。
他与若水是青梅竹马，更是好朋友，从小一块在孤儿院长大，他从小便爱慕者她，就算她最后大学要去学冷门的考古专业他也跟着去了。
在那里，若水十分喜爱古典的东西，乐器、香薰、服装、发髻……一切与古时候有关的东西，她都特别的喜欢。
在那个国度有古装电视剧，有盗墓笔记，有古墓发掘者……然而就是因为古墓发掘，他弄丢了她。
那本是开发商为了金钱利益而开垦的地皮，却无意挖出了一座古墓。后来古墓被整理好，建成了一个遗址博物馆，将古墓原封不动的展示了出来。他们是考古系的学生，对古墓情有独钟，是故在一个周末相约去了博物馆。
古墓有很多墓室，十九号墓室最先被开发出来，所以他们先去了那里。因为是边开发边展示，只有拿了特批才能进去，而他们想了许多办法才拿到特批，进去后，他们二人直奔十九号墓室。
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进入十九号墓室时，他突然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的电话，电话内容是关乎若水的，他必须去接听，可地下信号不好，他不得不出去，可等他再回来，十九号墓室哪里还有若水的半点影子？
精致的木棺，别致的嫁衣，诡异的灯光……
他突然被人打晕，再醒来时人已经在神经病院了。
他想了许多办法，最后无奈之下，不得不结束了自己的生命。当时他想，他不仅弄丢了若水，还弄丢了自己，既然这一辈子都再也见不到若水，他活着又有什么意思。
那一世，他，叫程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