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一路上舟车劳顿，辛苦了，快回房好好歇息一下。”李氏陪着苏重礼一边往东苑的正屋走去，一面吩咐厨房快去准备几样老爷爱吃的菜。
进了正屋之后，苏愿暮终于有机会可以看清自己那便宜老爹的长相了。
出乎意料的是，苏重礼并不像她想象中那样是一个糟老头子的样子，看起来不过四十出头的样子，收拾得干净整齐，颇有几分读书人的儒雅，又透着些为官者的精明。
李氏正将苏重礼离家这一个月内，家里的大小事宜做了简单的汇报。不出苏愿暮所料，她被害的事情李氏可是一个字都没有提。
这下更加验证了苏愿暮的猜测，之前的事一定有蹊跷，而这其中的种种怕是和这位当家人脱不了关系。
“我不在的这些日子，都辛苦你了。”苏重礼放下手中的茶盏，眼睛从两旁的人身上一一扫过。
当看到安氏身边的苏愿暮时，不由地停了下来。苏愿暮也正目光炯炯地看着他，眼神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在苏重礼印象中，这个最小的女儿一直不受自己关注，又加上天生性格比较卑怯，每次看到他都是一副低着头做错事的样子，像今天这样目光相对的场景，还着实没有出现过。
短暂的停顿后，苏重礼收回目光，又继续对着李氏问起了话。
“昱儿有没有写信回来？年关将至，书塾应该也要休息了吧。”
“昱儿前两天捎信回来说先生让他一心准备明年的科考，所以多留了他几日，最晚后天就回来了。”
“好好好，今年咱们一家人终于能在一起过个团圆年了，吩咐下去，府里今年好好准备，各房该添置的一样都不要少。”
既然最高权利者发话了，其他人当然是照做不误了。这个年，看来是要好好过一番了。
苏老爷子回来的第二天，苏愿暮所在的跨院一大早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这两匹布是我娘给你和你姐姐做新衣服的。这两枚钗子是我娘额外赏给你们姐妹俩的。”
刘晓玉叉着腰站在那里颐指气使地指挥着她的小丫头把东西放到屋子里。
“谢谢夫人赏赐，麻烦六小姐跟夫人说一声，晚些时候我会带两位小姐亲自去谢过夫人的。”安氏略有些卑微的样子，让苏愿暮心里忍不住有些心酸，大户人家的妾室其实跟个丫头没有什么两样，都是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
“我娘说了，好歹也是苏府的姨娘，没事儿多捯饬捯饬，不要每天打扮得跟个丫鬟似的。自己寒酸就算了，还把闺女也弄得跟叫花子一样，也不怕失了体面。”
听到这些，苏愿暮再也顾不上什么童言无忌了。
“哎呦，我还当是谁呢？原来是金贵的六姐姐呀。俗话说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孩子会打洞。我们姐俩成了叫花子不要紧，可是按六姐姐这话，那生我们养我们的爹爹，不也就成了叫花子她爹，老叫花子了？”
此话一出，跟在苏愿暮旁边的秋菊居然忍不住笑出声来。再看刘晓玉带来的人也是一个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的样子。
“你……你血口喷人！”苏晓玉一张俏脸硬生生地被气成了猪肝色。
“到底是谁在血口喷人，六姐姐要分不清的话，要不我们去找夫人和爹爹去做个评判。我到想知道，为什么姨娘放着好端端的日子不过，非要过丫鬟的苦日子？我们姐妹俩又是因为什么要从好端端的苏家小姐变成叫花子？”
苏愿暮作势就要拉着苏晓玉去见夫人老爷，刘晓玉被吓了一跳，她显然没有想到那个像哑巴一样每天跟在自己屁股后的苏愿暮，居然变得这么牙尖嘴利。她当然是不能和苏愿暮去对峙的，这些年李氏对安氏母女的苛待她都看在眼里，刘晓玉再蠢也不会蠢到把自己的娘亲给卖了的。
“七小姐不要当真嘛，六小姐一向是刀子嘴豆腐心，今天本来是封夫人之名来看望七小姐的伤势的，一片好心呢您可不能当做驴肝肺呢！”
刘晓玉身边的王妈妈看着情况不对，连忙在旁边打圆场，还不停地朝刘晓玉使眼色。
好在刘晓玉还不是蠢到无可救药，赶紧接着王妈妈的话问道。
“就是，我是替我娘来问问你伤好了没？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苏愿暮不禁有些头疼，到底谁是狗？一大早就开始叫个不停的。
“回六姐姐的话，一时半会儿是死不了，六姐姐大可放心。”
苏愿暮朝着刘晓玉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早不问晚不问，偏偏等苏老爷子刚回府就跑来问伤势。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让人不怀疑都不行。
“不过就是这两天头还有点疼，一想起那天受伤的情景我就开始头疼，要不我去跟爹爹说，让他老人家给我找个大夫瞧一瞧。”
“不行，你不能告诉爹爹！”刘晓玉忍不住尖叫起来。
“为什么不能告诉爹爹？还有那天是六姐姐和我一起出去的，我被害的时候六姐姐又在哪里？”苏愿暮一步一步逼问着。
刘晓玉的脸色已经是一片惨白。
“我怎么会知道？是你自己跑出去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刘晓玉慌不择路地跑了出去，王妈妈赶紧跟在后面。
看来离真相不是很远了。苏愿暮想到这儿嘴角不自觉地勾起一个弧度。
送走苏晓玉之后，苏愿暮的心情变得无比欢畅，果然老祖宗说的是没错的，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呀！
苏愿暮拉着一脸惊愕的安氏和刘晓芸回到屋里，开始兴致勃勃地计划今年的除夕夜应该做点什么。
上一世苏愿暮是个标准的工作狂，及时是每年的除夕夜都要坚守在工作岗位，在她印象里和家人一起吃团圆饭还是发生在上学时候的事情，因此重生后的第一个新年，她表现得格外积极。
安氏看着小女儿满脸兴奋的样子，不由得想起之前的那些年，苏愿暮不在身边，只有在大年初一去给老爷夫人拜年的时候才能见上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