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情往往都是“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
就如同苏愿暮这次,她一心想着是如何让苏晓芸露脸,为她谋得一门好亲事。
却不曾想过身处权利中心的祁临衡,自然也是众人觊觎的对象。
且不说这戚夫人的猜测是真是假,但就“临安城有女儿的人家都会世子爷存着三分惦记”这句话已经是真的不能再真了。
论相貌、论才干、论家世,祁临衡都是佼佼者中的佼佼者,唯一的不足可能就是那条腿了,可现在看来大部分人是不在意这个的。
苏愿暮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要不是有苏晓芸在旁边撑着她,恐怕她都要在李氏面前露出异样了。
在接下来的游园还有品诗喝茶环节,苏愿暮都表现得有些心不在焉,中途长安来过几次,说是世子爷吩咐了,七小姐和四小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来找长安就行。
苏愿暮好像什么都没听进去似的。
她只记得刚刚游园的时候,黄大人家的千金随口吟出了诗句“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众人都夸奖黄小姐好才情。
品诗的时候,赵大人家的千金对历朝历代的诗作简直是如数家珍,又引得众人一致称赞。
就连看起来沉默寡言的戚家千金也表演了一手好茶艺。
苏愿暮看看别人,再瞧瞧自己,孰高孰低,立见高下。
这是苏愿暮再世为人后第一次感到如此懊恼。
李氏正在跟那些官家夫人们聊着什么,苏愿暮寻了借口去外面透透气,苏晓芸本来有些担心要和她一起出去,可是苏愿暮摇了摇头示意她想一个人走会儿,只带着小丫鬟秋菊出去了。
“咦?小姐,那不是世子爷么?”
苏愿暮顺着秋菊手指的方向,果然看到了祁临衡正背对着她们站在不远处的一颗桃树下,三月正是桃花纷飞的季节,祁临衡许是在树下站了很久,肩上还落着几片花瓣。
苏愿暮正要出声,才发现不只是祁临衡一个人,他对面还站着一位女子,只因那女子身形娇小,才被祁临衡挡住了。
祁临衡侧身的时候,苏愿暮终于看清了对方的长相。不是别人,正是戚夫人家那位大小姐。
只见这戚小姐一面用帕子掩着脸小声抽泣着,一面不知道在断断续续说着什么。
“好你个祁临衡,平时装着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枉费我那么相信你,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的人!”苏愿暮心里冷笑着,只差一个健步冲过去,揪住祁临衡当面对峙了。
“戚小姐,请自重!这么多年,祁某一直都对戚小姐礼遇有加,不曾有过越矩的行为。不知何事让戚小姐产生了误会,还望戚小姐见谅。”
祁临衡清冷的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是母亲,母亲说世子爷乃是人中龙凤,依依不求能做世子妃,只要能常伴在世子爷身边已经是心满意足了。”
苏愿暮听到这里终于明白了,原来是一场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悲剧呀!
“不好意思戚小姐,祁某已经有了心上人,以后这些不合规矩的话还望小姐莫要再提了。”
“怎么可能?世子爷定是扯了借口来骗依依的。”
“这么不可能,这络子就是她亲手打的。”
此言一出,惊讶的不止是戚家小姐,就连躲在后面偷听的苏愿暮都是险些惊掉下巴。
苏愿暮惊讶的不是祁临衡说有心上人的事情,而是看清楚了祁临衡系在腰间的那条络子。
苏愿暮看得千真万确,那就是她第一次拿去卖的那批络子,上面还系着安氏最擅长的平安扣。
后面祁临衡说了什么苏愿暮没有再听,她只觉得这心里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之前压在心头的那块大石头就这么不翼而飞了。
再回到屋里时,苏晓芸看着苏愿暮由阴转晴的脸色,知道她一定是揭开了心结。
“姐姐,回去再教我打络子吧。”苏愿暮趁着没人注意的时候,悄悄附在苏晓芸耳边说着。
苏晓芸不知道她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看着苏愿暮调皮地和自己眨了眨眼睛,便点了点头。
苏愿暮知道祁临衡一定是误以为那条络子是自己打的,所以才会专门系在腰上。苏愿暮决定不能让祁临衡再这么误会下去,她要给祁临衡亲手打一条漂亮的络子才可以。
眼看着到了用午饭的时间,按照祁府的安排,女眷在后花园的暖阁里用饭,男宾则安排在了后花园中。
女眷一共有四桌,上菜的时候苏愿暮特意往旁边看了看,发现两边的菜氏并不尽相同。苏愿暮这边的基本上都是那天她递给长安的条子上所写的,上菜的丫鬟显然也是被特意嘱咐过的,将几样清淡的、适合病后进补的菜肴放在了苏愿暮面前。
别人或许不知道,但苏愿暮心里和明镜儿似的,这样细的心思除了祁临衡还会有谁。
这顿饭苏愿暮吃的可谓是心情舒畅,连中间苏晓玉故意碰掉她刚夹起来的菜,苏愿暮都没有在意。
不过苏晓玉才不会领情,她就是看不惯苏愿暮一脸高兴的样子,正要继续给苏愿暮添堵的时候,被李氏从桌下拽了一把,看着李氏略微有些不悦的表情,苏晓玉只好悻悻地收手。
桌上的眼睛那么多,一举一动都会被人看在眼中,李氏不愿意在这么重要的场合失了面子,才会出手阻拦苏晓玉。
在回去的路上,苏晓玉不满地嘟着嘴,嫌李氏拦着她捉弄苏愿暮。
“玉儿,你也不小了,什么时候才能真正长点心呢?”
苏晓玉是李氏一手娇惯出来的,李氏就是再生气也舍不得说句重话。
“娘,您是没看见她那个小人得志的样子,本来就是一个庶出的贱丫头,还妄想着自己是大小姐了。”苏晓玉总是不放过任何能够贬低苏愿暮的机会。
“玉儿,你住口!”李氏对苏晓玉这种意气用事的样子很是恼火。
“娘这么苦心筹划还不是为了你们兄妹三个?尤其是你,娘一定要为你找一门好夫家,这样才能后半辈子风风光光的,你说你怎么就不懂娘的心呢?”
“我是爹和娘嫡亲的女儿,还怕以后找不着好夫家吗?”苏晓玉满不在乎地说着。
李氏气结,索性闭上眼不去理会苏晓玉。
苏晓玉知道李氏这回是真的动了气,也赶忙噤声,低头玩儿起了手里的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