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羽直接领了几人去了后院。
几人进去的时候便见两个太监把碧玉从那间屋子里带了出来,院子里多燃了些灯火,终于是变得明亮起来。
一股恶心的味道飘散在这一方小小的后院中,浓重的几乎让人作呕。
几乎所有人都被熏的退避三舍,差点没把隔夜饭都给吐出来。
灯火通明下,众人才突然注意到了什么。
“她的手!”青羽捂着朱唇惊呼了一句。
众人亦是随之看去,那只手都是黑糊糊的,满是黏稠的黑血,有些已经流淌在地,看起来恶心而又恐怖。
苏愿暮愕然瞪大了双眼,满心皆是讶异。
朱太医内心也难免吃惊,不过他很快就明白苏愿暮叫他来是做什么的。
他戴好手套蹲下身子,将碧玉手上已经污浊的绷带取了下来。
紧接着露出来的,是一只黑糊糊的手,皮肉外翻,手上皲裂开一道道伤口,往外头渗着黏糊糊的黑色血液。
他将碧玉的衣袖撩上去了一截,那一整条手臂皆是乌黑乌黑的。
很明显的中毒而亡。
朱太医拿出自己随身带着的一些器具,开始检验起了碧玉所中的毒。
在此期间,他问苏愿暮道:“容昭仪,您可知您这位侍女最近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吗?”
苏愿暮仔仔细细的回想了一遍,“大概是没有,前几日一直在养外伤,也就前两日出来走动了一下。”
说到外伤,苏愿暮顿时便想起了殷芷。
现在最想弄死芷若的人估计就是她了,殷芷很有下手的动机,也有那个机会。
安公公有些云里雾里的,“容昭仪这……”
“我也不知道,突发情况。”
安公公只能是无奈的点点头了,他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下苏愿暮上下,好在是看上去半点事情也没有。
朱太医查验了半晌,眉头越皱越紧,却是一言未发。
随着时间的流逝,气氛亦是紧张起来。
苏愿暮问道:“怎么样?能验出她所中是何毒吗?”
朱太医沉重的摇了摇头,“纵是微臣行医几十载,也未曾见过这种毒。”
苏愿暮的心猛地一下就提了起来,朱太医却是接着道:“不过微臣可以确定的是,您的宫女所中的是慢性毒素。”
“慢性?能大概判断出她是在多久以前中的毒吗?”
“这个……”朱太医脸上闪过一抹为难之色,苏愿暮所说的不是一定不能实现的,但需要花费很多精力,还要和数位太医以及仵作共同检验,其麻烦程度不是常人能够想象的。
且出事的又不是苏愿暮,一个莫名其妙死了的宫女而已,完全不值得如此麻烦。
苏愿暮叹了口气,也是略略猜出了一些东西:“为难的话就……”
而在此时,一道通传声忽的传来:“皇上驾到——”
几人的目光皆是朝着同一个地方看去。
祁临衡快步而来,他一贯从容淡定,如今却是一副急色。
一众人行礼,祁临衡随意的一挥手便让他们起身了。
他径直走到了苏愿暮的面前,握着她的手臂上上下下,从头到脚的打量着,一脸的凝重和紧张。
苏愿暮还是不免有些懵然的,她不是很懂祁临衡眼里的紧张,只是呆呆的看着他打量自己,被看久了又有些觉得不太适应。
直到反复确认过她毫发无损之后,祁临衡才如释重负般的松了口气。
苏愿暮觉得莫名其妙的,便趁机挣脱了他的手,还往后退了一步。
若平常妃子做这动作定然是惶恐了,但苏愿暮却是戒备和一脸的不高兴。
那一张小脸拉了下来,别过眼去,似乎看都懒得看祁临衡一眼。
安公公是紧张无比的观察着祁临衡的神色,苏愿暮这简直就是在给皇上脸色看啊,难道他就不会生气么?
而实际上,祁临衡非但没有生气,且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外伤没有,把过脉没有?”
“嗯?”苏愿暮眼眸微皱,看着他的目光里满是奇怪。
“朕问你受伤没有?”还不等苏愿暮回答,祁临衡又是道:“朱太医,容昭仪情况如何了?”
苏愿暮也是不禁笑了,她没好气的道:“出事的不是我,地下那么大个人你看不见啊?”
祁临衡怔了一下,头一回感觉有些囧。
他进来的时候只顾着盯着苏愿暮了,地上有什么自然是没注意的。
祁临衡的目光这才看向了地面,碧玉死相凄惨的躺着,那双手恶心而又恐怖,让人看了眼一眼恐怕就是几天都吃不下饭。
只一眼,祁临衡的目光便多了些森寒的杀意,苏愿暮都在他的身边了,竟然还有人敢下手?
虽然苏愿暮是没事儿,但也保不齐就是冲着苏愿暮来的。
“给朕查!”祁临衡微微瞥了一眼安公公,后者便心惊胆战的应声。
本来还嫌麻烦想敷衍了事的朱太医也敷衍不了了,赶忙和祁临衡汇报起了情况,但说到验出碧玉几天前中毒的这事儿又有些犹豫了。
他明确表示了如果要查明此事到底有多困难和繁琐,希望祁临衡能好好考虑一下,毕竟宫女的命又不值钱,死了便死了。
苏愿暮也不愿为难他,“要不,算了吧?”但难免还是有些沮丧的,太医那边不给验的话,她要查清楚的东西又会麻烦许多,线索又断掉了一层。
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只是会麻烦一些,又不是完全查不下去了。
苏愿暮微微低着脑袋,垂着的眸子隐隐透着一分常人难以察觉的愁色,等着祁临衡的认同的回答。
谁知祁临衡却是道:“为什么算了?不仅要查,一丝一毫的疑点都不能放过!至于你要的人手,朕会给你调度过去。”
祁临衡的声音果断而不容置喙,面色严肃无比,苏愿暮偏头看了他一眼,眸中有一抹异样的情绪。
“是,微臣遵命。”
祁临衡都发话了,即便此事千难万难,他都得答应下来。
碧玉的尸体被侍卫给运走了,如今已是夜晚,只能待明日仵作来验尸了,朱太医想着应该没事儿了,也准备随着侍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