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邑都城外的官道,先前赵念倒是也走过,不过并未走出太远,这条官道在一处名为狼嚎坡的地方,便会分开,同时通向其余六国,前些时日,赵念与天玑子一同外出,营救刘冕、刘策二人的时候,便走过这条官道。
奈何二人只是走出百里,而这金子熙被害的驿站,乃是在大邑都城两百里开外的一处驿站,此间长途跋涉,若要抵达大邑都城,自是需要些时候,所以要前往驿站调查,明显是不可能了。
而唯一能够入手的,便只得借助金子轩所收罗到的消息,依旧云萝姑娘他们的帮忙。
也只有如此,方可将此事给查个明白。
这是命案,且据金子轩所说,涉及颇为广泛,牵涉到许多官员,而那名驿站的驻留官员,据说乃是某位大官的公子,之所以去驿站,也仅仅是为了步步高升,换句话来说,就是镀金罢了!
此事倒是不是不可理解,但为何会造成命案,却是让人有些想不明白了。
“金兄可知三公子为何会被杀害?”赵念颇有些不解的开口问道,而今既然这金子轩已然掌握了证据,自然是知晓其中过程,而这凶手是何人,定然也已经查了清楚,而今赵念需要的是有力的证据。
若是人证,倒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
“因为一个女人,但最关键还是因钱财而起,这新任驿站驻留官员与三弟并不认识,故而贪心不足倒也能够接受,不曾想这人怀恨在心,越货杀人,倒是可怜我那三弟,连同尸骨而今都不曾寻到!”
此刻的金子轩看上去是那般的怅然,先前赵念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是何等的意气风发,如此便能看出,他与金子熙的关系,定然是极其要好,否则也断然不会如此。
虽说是亲兄弟,但兄弟时间不和睦的也是常有,就如同这大邑皇室,为了国主之位,诸多皇子都曾参与其中,若非后来乃是大皇子刘乾被封做太子,恐怕不知将会是怎样的结果。
“不如金兄将此事的来龙去脉给说清楚,这件事情一旦金兄掌握了证据,那么……念大可直去抓人!”对此,赵念还有颇有信心,他乃是噬命司,有着与噬牙狱同样的权利,他若想调查某人,纵然是大司徒张木慈,也绝对不敢在明面阻拦。
而今虽说刘恳的国主之位未曾坐的安稳,但在表面,刘恳乃是大邑天子,自是无人敢违抗其命令。
背对赵念二人,接着金子轩便道:“得知此事具体详情的乃是一家药铺的店老板,当时他与三弟通行,曾亲眼见到三弟被谋害的整个过程,归来之后,便将详情告知于我,然不久后他便不承认了,这一点,方才我也说过。”
“据说,最初的时候,因三弟途径驿站休息,而后却是发现驿站驻留官欺辱一名女子,三弟自幼与我一般,颇为侠义心肠,故而好心相助,谁曾想便因此得罪了那位官员,在启程离开的头一天晚上,这官员为了钱财,便将三弟给唤了出去,但此番一去,便再也不曾归来。”
“不过,据方靖所言,三弟乃是被那官员狠心杀害,而后留下了货物,劫了钱财,至于先前三弟所救下的那名女子,同三弟一般,也被害死,而方靖,便是亲眼见到那位官员行凶之人。”
事情经过,大致就是如此,听上去倒是没有什么离奇之处,此事无需调查,只是遭遇不公罢了。
“金兄可知,这害人的官员,乃是何人?”赵念追问道。
“大理少卿之子,徐乐之!”道出这几个字的时候,金子轩恶狠狠的咬着牙,恨不得立刻将这凶手给亲手杀死。
然听到大理寺少卿这几个字,赵念却是忽然一愣,这大理寺少卿,乃是三品大员,徐庆义,此人权利素来滔天,虽说不为任何人的党羽,但平日中倒也与大司徒张木慈走动的颇近。
而今其身为大理寺少卿,竟然纵子行凶,甚至还包庇其子,简直就是知法犯法!
“竟然是大理寺少卿,这种人绝对不好查,小哥莫要忘记,太傅大人还有您的家人,可都在这大理寺牢中,倘若得罪了此人,恐怕……”听闻乃是大理寺少卿之子,天玑子也是不由惊呼。
这个职位的官员,可比中书令权利更大,此人掌握大理寺,纵然是刑部也都要听其调遣,惧其三分,此乃大邑国最高刑罚之地,也是看押重要犯人的地方,倘若当真如此,那么……这件事,还需再三斟酌。
“那又如何?大理寺少卿之子,便可任意妄为?便可欺压百姓?”赵念怒道,他并非是在气天玑子所言,而是将此话道给金子轩听,若因此而惧怕,恐金子轩与他的关系,也就此破裂了。
有时候,为人处事,就是这般微妙,一句话、一件事,便有可能让两个人,彻底决裂,纵然不会如此,却也会生出隔阂。
天玑子不言,意识到自己可能说错话了,急忙退到赵念身后。
“赵兄,此事…或许你也帮不了。”直至这一刻,金子轩倒也察觉到了,大理寺少卿,这是何等人物?对他们这些平民而言,乃是高高在上的存在,平日纵然想要仰望,都是那般的遥不可及。
若是寻常的三品大员也就罢了,可这是大理寺少卿,何人能够得罪的起?他自然也听闻赵念的家事,这才恍然大悟,方才想起赵念的家人还在大理寺中,若赵念因他得罪了徐庆义,恐其家人安危难以预料。
这倒是变得复杂起来,本以为不过只是一件小事,可不曾想竟然牵涉赵念的家人在其中,大理寺少卿,此等官职绝非常人能够撼动,纵然赵念为噬命司,以其如今的势力,也绝非其对手。
大理寺,这是何等强势的存在?
屹立大邑近百年之久,大理寺根基何其之深,又岂是一个新生的噬命司所能撼动的?
“不试试又怎会知晓?大理寺少卿罢了,虽说官职颇大,权利同样也很大,但你们别忘了,这大理寺少卿,历来都是设两人制,倘若原本的两人,变成了一人,你们觉得会如何?”这一刻,赵念笑了,对于大邑的制度,他早已经熟读于心。
这话倒是让天玑子与金子熙忽然眸子一亮,接着只听金子轩道:“赵兄所言,可是另一位大理寺少卿张淼以?”
“张淼以素来与徐庆义意见不合,二人其一主张以刑罚逼犯人就范,而另一人却讲究心理审问,故而……若是徐庆义被除,这张淼以将会比任何人都想要看到。”天玑子急忙说道,他方才竟然不曾想到,这大理寺少卿,可并非只有一人。
这两位少卿本便明争暗斗,而今若是能推波助澜,定然能够将之徐庆义给扳倒。
而张淼以也是金子轩唯一的希望,倘若连同张淼以都不愿出手,那么……仅凭赵念一人,绝对无法影响到徐庆义分毫,甚至会因此而祸及牢中的家人。
“既然如此,何不寻这位张大人帮忙?”金子轩倒是对朝中的官员不是十分了解,他自幼喜欢闯荡,而今刚刚归来不久,又岂会知晓这官员究竟谁是谁?
连同赵念,都不曾知晓,这大邑朝堂中的官员究竟有多少,甚至有些官职,乃是国主一时兴起而封,根本不在记录中,而这大理寺少卿,两位少卿都是位高权重,固然曾被赵念所留意。
毕竟,其父赵安乃是太傅,若论官职大小,乃在这大理寺少卿之上,赵念有所耳闻,倒也实属正常。
“此事颇有些困难,这位张少卿与徐庆义不同,徐庆义早先念便曾听父亲提到过,其性格狭义,眼中容不得半点沙,但这位张少卿,平日不近人情,也被曾作冷面少卿,行事极其严格、公道,但也正是这种人,反倒是颇为棘手,其并不见得愿意相助我等。”
“不过,念自有妙计。”他话说了一半,竟还故作神秘起来。
“果然不愧为丰恒公子,此事若是能成,子轩愿为赵兄上刀山、下火海!”见此事有些眉头,金子轩忽然愁眉舒展开来,甚至神情极其激动的一把抓住赵念的双臂道:“不知赵兄何时动身?”
“此事自是无须着急,这位张少卿此刻定然还在大理寺中,若想入其法眼,自是需要一番特别的经历,否则极有可能会被其拒之门外。”赵念依旧不肯告知二人其心中所想,只是这般回到。
站在赵念身后的天玑子一头雾水,他发现自己越发的看不清赵念了,以前与之相处的时候,只觉这是个简单的人,而今看来,心中竟然有如此之多的谋略,甚至越是接触的久,他便越是佩服赵念。
仿若……眼前的赵念,乃是无边无际的荒漠,纵然他再般想要望到尽头,可每每他发现即将抵达尽头的时候,便会再次被那广阔无垠的场景所震撼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