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便又是两日过去,然赵念二人却再也不曾去过那家酒肆,倒是张淼以却是整日苦等,只求能够等到赵念二人再次出现,甚至于他都有些怀疑,是否前日自己所说的话,颇有些眼中了,导致赵念心中有所怨气,故而不想再与他相见。
这让张淼以心中甚是难受,备受煎熬,乃至于都快有了心病。
今天依旧是个凉爽的傍晚,然张淼以与往常一般,如约而至,来到酒肆,还是三杯酒,静静的摆放在其眼前的桌上,倒是无论他如何去品,也都没有以往那般味道,他倒是颇有些痴迷的想要尝试一番赵念二人的品酒方式。
故而,张淼以并未着急将眼前的三杯酒饮下,反倒是自腰包中取出铁盒,在铁盒之中拿出一块冰,放入这三杯酒其中一杯中,而后端起酒杯,一饮而下,然下一刻他的眸子却是忽的一亮,而后道:“这……原本只是不温不热的酒,不过片刻,便宛若寒冬酒窖深藏的陈酿,能够想出此法之人,果然聪慧至极,定然是为爱酒如命之人!”
接着,他又尝试以内息给这酒杯加温,再次一饮而尽。
烧酒他不是没有喝过,只不过……这先是一杯冰凉的美酒下腹,再来一杯温热的美酒,这种感觉,的确如同赵念所言,乃是冰火两重天之感,似经历了夏冬一般。
“怎会如此?这冰火两重天已然这般美妙,那所谓的品酒三式,又能将这品酒,达到怎样的高度?”此时此刻,张淼以甚至期盼赵念二人快些出现,以求那品酒三式。
只可惜,当他将最后一杯淡雅的酒饮下之后,也未曾见到赵念二人出现,故此……竟颇有些心灰意冷、玩物丧志、内疚万分的转身离开,可正当他失望至极的时候,却是见到赵念二人宛若天神下凡般的从远方缓缓走来。
在这一刻,他似乎见到了赵念二人背后有着无尽的光辉。
身为一个酒痴,没有什么比品酒,将饮酒饮出新的高度,更让他在意了。
当赵念瞧见站在这里,两眼泪汪汪,甚至带着黑眼圈的张淼以的时候,都有些不敢相认了,只见他甚是困惑的来到张淼以跟前,道:“少卿大人,您这是……?”
“贤侄,赵命司,你可终于来了,叔叔还以为你那日是生了叔叔的气,看来是叔叔鲁莽了,不知今日可是来品酒?这样……今日这三杯……不,六杯由叔叔请客如何?那日听闻你们离去时,提到了什么品酒三式,不知可否为叔叔展示一番?”这张淼以自当上少卿之后,从来没有这般心急如焚,坐立不安过,这两日简直就是茶不思、饭不想,只想见到赵念,见识见识那什么品酒三式。
赵念二人面面相视,随后只听赵念回道:“少卿大人,万万不可,您与家父乃是同僚,又怎得由您来出酒钱?您若真心想瞧这品酒三式,大可去寻晚辈便是,何须将自己弄成这般模样?”
的确,此刻的张淼以看上去颇有些狼狈,甚至是落魄。
“……”望向身前的赵念,张淼以泪眼婆娑,他直至此刻才意识当前日自己究竟犯下了怎样的错误,眼前一个晚辈心性尚且如此,而他当日竟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甚感惭愧。
“就是,大人若想看,直接说便是了,为何将自个般弄得这般模样?”事实上,天玑子心中想笑,但还是给强行忍住了,他自是知晓,这一切都在赵念的谋划之中。
别看张淼以长得方头大耳,可事实上此人内息极强,这是赵念二人所感受到了,这是一个真正的高手,只不过……这却是让赵念难以分清,这高手与高手之间的区别,先前这杀手界的确给杀手列出的等级制度,可事实上,纵然是最弱的杀手,也有可能杀死盖青这种绝世强者,故而……赵念有时候也在想,是否要寻出一个习武者自其修行,乃至达到巅峰时期,给予习武者一个强弱分划。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这习武者之事,倒是可以在噬命司完全建立之后再想。
“呵呵,呵呵呵!”张淼以也不知自己该说些什么,身为大理寺少卿,什么暗探、杀手、官员他不曾见过?而今竟然因两个毛头小子,把自己折腾成这般模样,实在是让人难以置信。
大步走入酒肆,赵念倒是不含糊,直接要了六杯酒,便欲当场给这张淼以展示所谓的品酒三式,可事实上,哪里有什么品酒三式?这品酒品酒,不同的时间、不同的心情、不同的温度,这口感自然是不同的,而他先前所做的一切,都仅仅只是为了这一刻罢了。
六杯酒满满的摆放在桌上,赵念急忙请张淼以入座,接着便见他指着其中一枚酒杯道:“其实,这品酒三式也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倘若我在这杯酒中加些许粗盐,不知少卿大人认为如何?”
说着,赵念便在其中一杯中放入些粗盐,而后稍微晃动酒杯,将酒杯推向张淼以跟前道:“大人倒是可以试试,这酒的味道如何!”
张淼以见状,颇有些忍不住了端起酒杯,看了眼赵念二人,随后一口便将酒杯内的酒给饮下,大约过了片刻,方才若有所思道:“入口依旧醇香,多了一分甜味,同时又有三分咸味,再接着是四分的苦涩,两分的酸辣。”
“大人果然懂酒,不过……若是丰恒在这一杯酒中,放入细微的糖与冰以及粗盐呢?”说着,赵念便又在第二杯中放置其所提到了几样东西,紧接着他又推到张淼以面前道:“大人再品尝试试?”
倒也没有犹豫,张淼以举杯饮尽。
“嗯,这一杯倒是有些三分齁甜、一分咸,四分酸辣,两分的花香,除此之外,竟多出了种爽口感!”这一次,张淼以更加的惊讶了,这些东西不过都是最为常见的东西,可加入酒中之后,味道、感觉、品质等皆有了巨大的变化。
他如此喜好饮酒,怎便不曾在饮酒这般费心?
一时间,张淼以心中不知赞叹劳夫子多少次,他本身与劳夫子接触不多,不曾想……圣人始终是圣人,连同在品酒方面的造诣,都非寻常人所能够比拟,同时……他对赵念也有着初步的认识。
憨厚、淳朴、谦逊、有胸怀!
若是天玑子知晓此刻张淼以心中想的是什么,恐怕要当场笑出声来。
最后,乃是天玑子在这第三杯酒中,加入了先前赵念所加入的一切,而后给其升温,再让张淼以饮下。
品尝完第三杯,张淼以方才缓缓放下酒杯道:“这第三杯,容纳了前两杯的所有味道,可同时却又没有那么浓重,无论是这酸甜苦辣,还是酒的原香,皆被稀释了,难不成……这是那块冰的作用?”
这张淼以不愧乃是高手,一眼便看出其缘由。
“呵呵,的确如此,三杯酒,乃是三杯不同的人生,亦是代表着三个不同层次的人,正所谓酒品人生,尝世间百态,便是如此。”赵念所言这些,全是其胡搅蛮缠,只不过……连同他自己都听上去有那么些道理。
“有趣,实乃有趣,三杯酒,三个不同层次的人,尝百态,有趣啊!妙极,妙极!”此刻的张淼以甚是开心,这是他饮酒这些年来,第一次听到这样的话,而今当真是大开眼界。
“这便是所谓的品酒三式,事实上并没有什么了不起的,且在不同的人饮下之后,也会有不同的口感,最终得出的结果也并不相同。”赵念望着对面的张淼以,笑道。
“太傅倒是生了个好儿子,你这般心性,叔叔相信,这太傅定然是被冤枉入狱,此事还需你多多调查,先前噬牙狱的人进入大理寺,保下的你的家人,若非如此……太傅恐在你带着二位皇子归城后,前往皇宫的前一天夜晚,便被人强行招供。”张淼以拍了拍赵念的肩膀,而后意味深长的说道,四周张望一番,见此刻酒肆中再无他人,便又道:“这品酒三式,今日让叔叔颇有收获,若是有空,可来叔叔府中,与叔叔交流这品酒之道。”
前前后后,皆有因果,赵念前日所做的事情,皆是为了此刻张淼以的一句话。
“多谢张叔。”赵念目的已然达成,自是要亲近一些,毕竟再般冰冷之人,也终究有喜好之物,他接近张淼以,其实并非仅仅为了金子轩,而更加重要的是,他需要保证自己家人的安危。
而这张淼以,便是最好的选择。
身为大理寺少卿,赵念更是已然料到,这张淼以是否已然猜到了他的所作所为,但碍于某些缘由,便让他得逞,这种可能性极大,毕竟……这可是大理寺最高职位,若无些心思,怎得身居高位,坐的大理寺少卿?
此事乃是你情我愿,当属赵念投其所好,也属张淼以有心让赵念接近,否则……张淼以再般喜好饮酒,也绝对不可能与赵念有任何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