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倒是天真,你可知昔年老鬼穷极一生,都不曾在那残卷之上瞧出什么门道来,最终却是宛若发狂一般,去专研一些本该不属于世间的东西,你告诉我,你又该如何专研这不死药?”这一刻,公输榷笑了,带着讽刺与嘲讽之意,眯缝着一双眼睛,盯着眼前的李友。
然李友却是摇头笑了笑道:“公输前辈兴许是许久不曾见到这世间医术之成长,这数十年来,曾经的不治之症,在如今已经得到了控制,而对于人体祭献的专研,我等医者却从未放弃过,而历代国君,又有何人不向往那所谓的长生?”
“而今你请老朽前来,莫不是要与你一同专研这不朽之药?”盯着李友,公输榷不由面色铁青一片。
多年前,鬼医鬼见愁便是因那残卷《生死卷》而性情大变,甚至于连同他这自幼一同长大的故友都不曾放过,而这鬼见愁的传承者李友,又怎会是什么和善之人?
也正因如此,公输榷直言道:“此事休得再提,老朽纵然身死,也断然不会与你合作,共同研习这所谓的不死药!”此事非同小可,一旦开始,那便很难终结,当初他也险些着了道,被那《生死卷》中记载的内容所吸引,好在早些脱身,否则……他定然也要于鬼见愁那般,变得丧心病狂。
他是医痴,可并未医狂,更何况……在这世间,与之同一时期的那些医道大家,又有几人还活着,还难以预料,而他医痴,自从放弃专研这《生死卷》之后,便再也不曾接触过医道,因为……他害怕自己难以抵抗这《生死卷》的诱惑。
若非他掌控的只有其中一部分,恐怕……纵然是想要控制自己,却也不可能。
“如此说来,先生是无论如何,都不愿与在下晚辈了?”李友忽然面色变得阴沉下来,语气森然道。
“你想怎样?”公输榷死死的盯着李友道。
“昔年师傅不曾自您口中得到的《生死卷》剩余部分,我李友会想办法得到,而且……您当真不想知晓,这生死卷中的秘密,究竟是什么吗?不想看到那所谓的长生药?”李友的声音愈发的冰冷了,让人听了毛骨悚然。
身为医痴,公输榷有着自己的底线,他知道自己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不知前辈是否还记得廖先生?”这一刻,李友提到了先前的那个老道。
听到廖先生这几个字,公输榷忽的一怔,紧随着难以置信的盯着李友道:“你……你怎会认识他?难不成……”
“前辈果然聪慧,此次专研,除了晚辈之外,还有廖先生参与其中,倘若公输前辈不愿参与其中,想必以廖先生的医术,定然也能助晚辈炼制这不死药!”此时此刻,李友似乎胜券在握,若吃定了公输榷一般。
然而,事实上公输榷的确被李友给说到了心坎里,廖先生……此人他公输榷怎会不认识?
数十年前,曾经以活人制作成奴隶,更是将活人用来试药,当初的鬼见愁便是听了这位廖先生的意见之后,才会变得愈发的疯狂,甚至鬼见愁到了后期,已然到了疯魔般的地步。
“你……你竟然连同他都能找到……你……”颇为震惊的盯着眼前的青年,公输榷第一次发现,原来……所谓的后生可畏吾衰矣,竟是这个意思,可……这不过只是一个青年后背罢了,怎会请的动那个人?
这让公输榷百思不得其解,毕竟……当年的廖先生,被称作“医魔”廖笙,与他们这些人,曾经都属医家最为顶尖的一批医师,但自被逐出医家之后,几人便在江湖中各自闯荡出了属于自己得到名声。
至于这“医魔”,昔年在名气上与鬼医鬼见愁略显不足,可却又在他医痴之上,且这人对于医术的专研,已经达到了疯魔般的地步,故而被称作医魔,至于其曾经做过什么,公输榷心知肚明,故而才会这般惊讶。
“同为医者,对于生死又有哪一个不为之痴迷?也正因如此,廖先生选择了与晚辈合作,因为只有晚辈,才能将这《生死卷》当中的内容专研彻透,这些年来,无论是晚辈,还是恩师,从未曾有一刻放弃过。”
李友所言不假,这些年来,鬼见愁亦或是他,的确一直在专研这《生死卷》中的内容,而今能够有所成就,倒也实属不易,这是两代人的心血,先且不提其它如何,仅其在这医道之上的执念,便足以证明,其能走到今天这一步,绝非仅仅只是凭借鬼见愁所传授的本事。
这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可否告知,而今你们的成果,与多年前的鬼见愁,又超出了多少?”公输榷声音沧桑,但之前的决心,在此刻已然有所动摇,到了他这个年纪,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所以……他也想要在余生仅剩的一些时日里,绽放最后一片光彩,不枉来到人世一遭。
无论是对医道的痴迷,亦或是对长生的好奇,这已然足以令公输榷为之动容,深陷其中,久久不能自拔。
“自然是远超师傅的成就,若是公输前辈愿意相助,相信在不久的将来,定然能够真正的研制出不死药,而到了那个时候,我等的名字,将会记载史册之中,永垂千史!”见公输榷有所动心,李友急忙说道。
“此事……老朽还需考虑一番,但无论如何,老朽都希望你能够明白……丧心病狂之事,老朽自不会沾染分毫!”话罢,公输榷便瞥了眼李友,而后坐在院落中的石凳之上。
见其如此,李友倒也没有废话,大步上前,坐在公输榷身旁,亲自端起石桌上的茶壶,给公输榷倒了一杯茶,道:“前辈,此乃自东山采摘的上好的茶,前辈不如尝尝?”
知晓自己此番唤公输榷前来的目的已经达到,李友反倒当真将公输榷给当做长辈一般,好生对待。
然此时,在秦府之内,却见秦锰与张启端坐此地,在其跟前站着的,乃是黑白双子二人。
“启禀公子,大人传来消息,说几日后便会归来,但接下来的状况,兴许会有些不妙,让公子您先做好准备。”站在二人跟前,白奕面无表情,道。
此话倒是让张启困惑不已,反问二人道:“父亲可是提及为何?”
“根据大人传来的消息,这东君神殿似有干涉尘世之心,已然派往几位天君为大人一同归来,且消息中还提到,这次的几位天君前来,乃是为了在这大邑都城中,建设所谓的神殿!”这时,站在一旁的黑弈道。
“神殿!?”听到这两个字,秦锰不由喃喃道,紧随着便又追问道:“可是提及究竟为何?如今城中局势颇有些不受掌控,倘若大人此时归来,恐怕对其颇有些不妙,不知大人有何打算?”
“秦将军,此事颇为严重,当初的那个势力,本在我们看来,根本不值一提,可而今却是显露出其冰山一角,经由最近的打探,那股势力显然极其不简单,而且……大人涉及其中,届时这神殿再插手大邑之事,恐怕到了那个时候,局面将会彻底失控,为了防止意外萌生,故而大人让我等早做准备。”开口之人依旧还是黑弈,他声音倒是不大,可却是那般的冰冷。
此言一出,秦锰、张启二人顿时面面相视,同时二人深深的吸了口气道:“看样子,大人此番前去,定然是遭遇了什么事情,而且……这东君神殿一方,定然是不怀好意而来,加以如今国主对本将军颇有成见,恐怕暗中已然对本将军欲除之后快。”
“将军莫要心急,先听他们把话说完。”张启道。
“秦将军所担忧的事情,其实已然发生,这两日在秦府外没少有高手出没,但也都被我二人暗中处理,除此之外,素女阁已经离开都城,想来早已经预料到今日的状况,故而早早脱身。”
“噬命司与羽林卫已经合并,大理寺又不在我等掌控之中,除却那满朝文武立场还在大人这里,以及这城中防卫部分兵权在大人手中外,我们这些人……已经变得被动起来。”
“随着事态一步步的发展,大人的势力正在逐渐被削弱,而隐藏在暗中的爪牙却是锋芒毕露,若是如此下去,想必过不了多久,大人便会失势。”
事情非同小可,且黑弈、白奕二人所言,皆是事实,秦锰并不傻,他自然也很清楚,这几日在秦府周围,有着不少高手出没,且经过眼线传来的消息,这些人来历颇为神秘,更是分为几波不同的势力。
“这一点,本将军早有察觉,只是……这城中局势,实乃让人忧心,国主暂且不提,单说他日与我等合作的那些人,狼子野心,竟在城中闹出了命案,甚至于在某些方面,有嫁祸的嫌疑。”秦锰双眸闪动,已然知晓他们这些人,此刻的处境颇有些被动,届时一旦张木慈出了事,那么……其党羽将没有一人会有好下场。
但身为一条船上的蚂蚱,无论是秦锰、亦或是张启,甚是是张木慈,他们也都意识到了,这大邑都城,即将变天!
“接下来,不知公子打算怎么做?”因距离张木慈归来还需几日,故而以防在这之前生出意外,秦锰一时颇有些不知所措,故而望向张启道。
面色颇有些沉重,只见张启眉头紧皱,语重声长道:“静观其变,无论如何我们都要撑到父亲归来,而今太傅赵安审判之日即将到来,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我们所要做的,便是不顾一切的阻拦赵丰恒查找真相,一旦其知晓真相,纵然我等能够在国主刘恳那里过关,可那股势力与赵丰恒,届时将会将矛头尽数指向我们。”
“没有人能够承担这样的后果,大理寺已然失去了可信之人,或许……是不是该启用那些人,也只有他们……可以改变我们的状况!”张启一口气说了很长,这乃是他如今的顾虑,不得不慎重对待。
“你是说,噬……”秦锰忽的一惊,他实在想不带,张启竟然连同那些人都知晓,由此可见,张木慈是将一切都告知了张启。
“没错,更何况……这苏泽如今还在都城内,我们又有何惧?只要苏泽愿意站在我们这一方,那一切问题,也终将不是问题,没有人能够抵挡金钱的诱惑,如果有,那便是诱惑的不够!”这一刻,张启却是忽的笑了起来,下一刻他便又道:“其实,这胜利的天秤依旧倾向于我们,但世间没有什么是万无一失的,所以……我希望,接下来的所有行动,一定要做到滴水不漏,至少……要撑到父亲归来!”
“公子、将军!前些时日,我二人曾去过大理寺天牢深处,得见过太傅赵安。”这一刻,白奕忽然开口道。
张启闻言,不由神色一怔,紧随着道:“可是有什么发现?”
“那轩辕遁一的确一直守在天牢,且一刻不曾离开,但此人实力颇强,纵然小剑圣素青衣,也不见得是其对手,所以……我们在想,是不是可以自天牢中作为突破口,也只有这样,才可断绝赵丰恒的念头,之前的证据已然被我们尽数毁灭,待赵安一死,那便彻底的让赵念失去希望。”黑弈声音没有任何变化,这般说道。
只是……此事却让张启皱了皱眉头,太傅赵安如今对其父亲还有些用处,若非如此,纵然有轩辕遁一亲自坐镇,恐怕也绝对没有办法护这赵安周全,可不到万不得已,张启依旧会遵守其父亲的意思,留着赵安的性命。
“切莫鲁莽行事,赵安生死,还需待父亲归来定夺,你二人继续盯着城中诸多势力,一旦有任何风吹草动,可即刻传来。”张启盯着眼前的黑白双子道。
然下一刻,却又听黑弈开口道:“公子,还有一事,我二人查到了张放的藏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