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邑朝堂之上,国主刘恳端坐,此番所发生的事情,实乃令人头疼,南安君之死,定然会惹得东君不满,届时对整个大邑,都不会有任何好处,而今刘恳也不是昔年的皇子,而是这代理国主。
自登临国主之位一个多月来,发生了太多事,这都城也死了太多人,就在前几日,宫内他的妹妹竟然还中了毒,太师沐清风更是被灭满门,还有先前的董府被灭一案,至今未曾寻出凶手,让他心中甚至焦虑。
身为国主,自然不能毫无作为,以往其父刘鹤在位的时候,虽说平日不理朝政,但总归来说,并非发生什么大事情,而今他刚刚临位不久,竟然便接连发生命案,且都是灭门的惨案,甚至于连同其兄长刘乾无辜而死一案,至今也无人查出头绪。
虽说关于其兄长刘乾的案件,他知晓部分内情,定然与这大司徒脱不开干系,然此刻让他上心的是,这杀死南安君的凶手,东君身份极其特殊,甚至可影响到整个大邑国,一旦东君离开大邑,后果不堪设想。
为今之计,他只想该如何安抚东君。
“启禀国主,南安君临死之前的几个时辰,曾出现在素女阁中,当时因南安君欲霸占素女阁七绝女之一花羞月,又挑衅其护花使者在先,后便与花羞月身旁的护花使者单独外出,不久之后,我便与赵命司在城外发现了其尸体。”
“此事应属江湖恩怨,若想插手其中,恐怕也是有些难度,毕竟……朝政从不理会江湖恩怨,但考虑到南安君身份特殊,故而此事倒也能试图介入其中,素女阁七绝女在七国都颇有名气,其追逐者多不胜数,若想动之,恐怕也是不易。”
这时,站在赵念身旁的英布开口道。
他说的乃是事实,以往官方少有人会管着江湖恩怨,毕竟世间之大,无人能够想象,奇人异士更是多不胜数,若是不小心得罪之,恐夜晚睡觉都难以入眠,这江湖中人,手段非常人能够理解,杀人于无形间,简直让人心中忌惮万分。
“国主,英布统领所言不假,当时丰恒也在素女阁,曾亲眼见到南安君欲将那花羞月强行带走,故而才会有了这般下场,凶手是谁,其实已经很明了,但对方乃是素女阁的人,更是牵涉到了七绝女,而素女阁势力庞大,遍布七国,若是就此得罪,恐同样难以让人接受后果。”直至此刻,赵念方才将心中所想,尽数道出。
可这便麻烦了,一方乃是东君,不可得罪,而另一方乃是素女阁,同样不能轻易得罪,如今的大邑乃是众矢之的,其余六国的眼睛时时刻刻都在盯着大邑,这事牵涉的实在是太多了,大邑损失不起。
“既然如此,你们倒是说说,此事究竟该怎么处理?素女阁倒是略有所知,据传闻有得七绝女而得天下之说,可你们又是否听闻过,东君所在之地,万物朝拜之所?”刘恳的声音在整个大殿中响起,此刻他的心情颇为沉重,没曾想……这国主之位,竟然这般棘手,繁琐而又令人不安。
也就在这时,只见大司徒张木慈自人群中走了出来,他看了眼赵念两人,这才眯缝着眼睛道:“国主,依老臣之见,此事倒是不如以官方的名义来定结果,让两者相互争斗,无论结果如何,各自也无需追究后果,这样便可两方都不招惹。”
这的确也是个办法,可结果究竟如何,便无人能够得知了。
刘恳闻言,若有所思,约片刻后,道:“大司徒,此事倒是不如交由您来办,毕竟东君与素女阁双方,以大司徒您的身份去谈,最为妥当,既不失我大邑之威,也让他们觉得,我大邑瞧得起他们,让他们觉得,大邑还是很看重他们的。”
此话一出,张木慈顿时神色变了又变,可因是朝堂之上,故而也不好回绝,无奈道:“既然如此,老臣便替国主走上一遭,但双方是否答应,还要看他们自己的决定了。”
……
退朝之后,赵念第一时间便奔向了噬命司,将昨夜所发生的事情告知天玑子,天玑子得知消息后,当即便派人前往素女阁打探消息,加以这花羞月是否会连夜离开都城也说不定,所以……赵念需要时间。
要说素女阁一夜之间在大邑都城消失,那绝无可能,所以……在此刻寻到花羞月,倒是应该来得及。
他自然要做两手准备,除去张木慈那边,他也要时刻盯着花羞月以及其身边的那名护花使者的动向,纵然并无抓获两者的命令,可盯着他们,总能放心不少。
但结果赵念依旧还是不放心,拉着天玑子便朝着素女阁所在的方向匆匆而去。
途中,赵念经过观星楼的时候,却是见到了一道极其熟悉的背影,那背影好似大理寺少卿徐庆义,可却只是忽然一闪,再次望去的时候,便不见其踪迹了。
可此刻他还有要事在身,故而也没多想,急忙便朝着素女阁的方向奔去,待其临至素女阁的时候,却是发现素女阁外已然有着重兵包围,这些人中,有羽林卫的,同样也有这大司徒张木慈所带来的人。
看来,这东君一时半会儿难以寻到,张木慈便先行一步,与这素女阁协商。
然而,今日素女阁中却并无重要的人在,进入其中,一眼望去,便能见到花羞月正在与张木慈交谈着什么,走向前去,相隔十多米的时候,赵念赫然听到花羞月不满的语气:“大司徒,您在大邑德高望重,地位非凡,而今我素女阁只有羞月一人在,昨夜南安君的确来过,也的确曾跟随我身旁的人离去,可他究竟为什么会死,又是被何人所杀,决然与我们没有任何干系。”
就在昨夜杀死南安君之后,花羞月与羿便回到了素女阁,当时赤女便与舞倾城让其莫要惊慌,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实话实话,除了杀害南安君的真相。
“羞月姑娘,兴许你是误会了什么,今日老夫前来,并非是为了追究南安君之死,而是要给予素女阁一个劝告,还有便是大邑的态度,南安君究竟因何而死,又是怎么死的,其实并没有那么重要,重要的是,他是在离开素女阁之后出事的,而且是跟着你们的人离开的。”
“此次前来,老夫乃是奉国主之命,前来传达国主的态度,因素女阁乃是江湖势力,故大邑不会插手其中,东君那里也自然会有老夫前去劝说,但最终如何,也就不得而知了。”
张木慈说的很含糊,但大致意思,其实很明显,便是大邑不会插手此事,各自的恩怨,将由各自解决。
“大司徒,此事因我而起,我愿意接受大邑的调查,纵然东君亲临,羞月也是同样的回答。”此刻,花羞月依旧戴着面纱,然一双美眸却是水汪汪的,加以其超凡的气质,不由让人心生怜爱之感。
见此情形,赵念转身便走,看样子,素女阁应是想到了应对之策,南安君之死所说牵涉颇大,好在国主刘恳并未让赵念深入调查,故而……此事赵念此刻倒也不用理会太多。
他只需派人盯着素女阁便可。
无论是东君,还是素女阁,都是极其特殊的存在,东君的传闻,以及其影响力,让世人为之敬仰,甚至当真有些人将之当做神灵般供奉,而这素女阁七绝女,可是真真切切,实实在在的存在,且在诸国都曾有出现,韩王曾送七绝女之首舞倾城一座城池,来表达对其的欣赏与怜爱,由此便可想象,这七绝女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除却各国中的那些显贵、王侯不提,单指这江湖中的高手,便也有不少人乃是七绝女狂热的追逐者,而今护花使者不过只有一位现身,却已然杀了十大天君中的南安君,倘若其共同出现,天知道会发生怎么样的惊天大事。
昨夜,赵念曾亲眼看到那名护花使者腾空而去,单凭这南安君,相隔几十米的距离,都能让赵念感受到南安君的实力绝对不会在剑圣素青衣之下,那能够杀死南安君的护花使者又有多强?其他的护花使者,又有怎样的实力?
还有,这十大天君仅仅只是最常出现在世人眼中的南安君实力便堪比小剑圣素青衣,那其余的九位天君,实力又当如何?据说在天君之下,还有诸多门客,被称作天将,如此庞大的一股势力,想想便让人头皮发麻。
离开素女阁,赵念方才想起不久前见到的徐庆义的背影,看样子这徐庆义极有可能并未死去,但他为何不曾回到大理寺?噬命司的人并未传来关于徐庆义的消息,而这一点,也足以说明,徐庆义这两日定然并非在都城现身。
“看来,有必要让云萝姐帮忙调查一番了。”赵念下定决心,便朝着妙手医馆寻去。
约半个时辰后,赵念出现在妙手医馆。
今日紫月与天阙都在,据云萝所说,石锤外出寻剑屠了,故而偌大的医馆中,此刻只有赵念他们四人,而这一段时间,夏侯带着翎儿也已经找到了住处,很少来到医馆中。
听闻赵念将昨夜之事说完,云萝方才笑道:“这件事很简单,杀死南安君的人,便是那名护花使者,当时我的人曾亲眼见到他们冲出了城外,这途中若不生意外,定然与那大箭士脱不开干系。”
“大箭士!?”赵念听到这个称呼,不由一愣。
“对啊,就是大箭士,素女阁中,七绝女花羞月身旁的护花使者,这人生在农家,当属诸子百家农家的人,十年前因得罪齐国贵族,便逃离了齐国,后来再次出现的时候,便已经是花羞月的护花使者了。”这时,托着下巴,坐在一旁的紫月道。
“嘿嘿,呵呵……”在其旁边,天阙盯着紫月傻笑。
“如果这么说,那这个人是用箭的了?”赵念追问道。
紫月看了眼赵念,白了他一眼道:“小哥哥,你说大箭士不用箭用什么?还有,据说此人名为羿,守护在花羞月身旁长达十年之久,这些年来,但凡对花羞月有其它想法的男人,都逃不过一死!”
“羿与月!?”赵念愣了愣,这怎得听上去颇有些像是传说,据上古时期,曾有天神羿手持长弓射日,而今这位名为羿的护花使者,竟然杀了东君座下十大天君之一的南安君。
而东君又被称作太阳神,其座下天君,更是被称作十太阳。
此事听上去颇附有神话色彩,但却是那般的巧合,若是这般说来,之后是否会由其他天君出面,为南安君复仇,最终也被这个羿所射杀?一想到这里,赵念便只觉滑稽无比。
“是不是觉得很奇怪,就跟古老的传说一样,可事情就是发生了,而且……这位大箭士的实力,非同小可,七年前,盖先生曾与之有过一面之缘,曾言这位大箭士乃他所见过最强的弓箭使用者。”说到这里,紫月还叹了口气道:“不过……这些都只是传闻,我也没见过……”
倒是云萝接着道:“其实,紫月所言并不假,根据我的人所调查传来的消息,这位羿的实力,的确强大至极,至少……素青衣不见得是其对手,而这素女阁,更是深不可测,若言东君乃当世神话,那这素女阁便是江湖中的传说。”
听完这些,赵念若有所思,这种事情,似乎已经超出了他的想象,总觉得不太真实。
“事实上,此事也莫要小瞧,更是不能掉以轻心,素女阁先前便已经盯上了你,当时那赤焰女曾出现在你的眼前,你应该也见到了,这七绝女皆有着非常的本领,若是可以,尽量离素女阁远一些,不要沾染分毫。”这是云萝的劝告,同时……她继续道:“至于东君,更是不可触及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