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望君离去之后,赵念等人近一整夜未曾入睡,这一夜当中,几人谈了许多事情,关于前些时日宫内的那位公主中毒,云萝倒是查出了些端倪,这事的确与那太宰令洪涛有关,而且……掌管膳房的那位,也的的确确与洪涛有所联系。
但具体缘由,暂时还未调查清楚,不过……此事国主并未让赵念调查,他也就不好多问,毕竟……知晓归知晓,但在未曾授命的情况下,得知后宫之事,恐怕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赵念只需要知道结果便行。
“其实,有件事情,我倒是要提醒一下你们,近来都城内变得不太平了,张木慈虽说已经离开都城,但其眼线一直都在,无时无刻都在盯着我们所有人的动向,我怀疑……他绝对不会这么简单的离开,这样的人物,纵然离去,也定是留有后手。”
天色渐亮,可以看到东方泛着鱼肚白,而云萝却是神情极其凝重道。
至于赵念,深思了片刻后,方才回道:“此事丰恒心中自有打算,后手如何,暂且不提,倒是夏侯先生,不知是否寻到了满意的工作,若是可以……丰恒想让先生来这噬命司做事!”
原本,赵念便有让夏侯加入噬命司的想法,但因夏侯并非大邑人,故而心中有所防备,但经过昨夜之事,他已然确定,夏侯乃是可信之人,而今噬命司正是缺人之际,有夏侯这般高手在身旁,倒是能够省去许多麻烦。
夏侯闻言,不由愣了愣,而后颇有些惊讶道:“丰恒公子,此事恐怕在下难以办理妥当,这些年来在下东躲西藏,带着翎儿除了寻找神殿,其实也是在避开神殿,而今北望君已然知晓在下在这大邑都城,若是加入噬命司,恐怕会对噬命司造成不必要的麻烦!”
然此话一出,赵念却是笑道:“先生多虑了,这北望君本是先来杀丰恒,并非是要寻先生,若非先生及时赶到,恐怕丰恒此刻性命难保,既然如此,先生倒是不如加入我噬命司,不但可以有份差事,同时也可与丰恒共同对抗北望君。”
“翎儿姑娘如今身体应该恢复的差不多,先生纵然不为自己考虑,也应为翎儿姑娘考虑一番,再说了,先生总不能再次带着翎儿姑娘离开都城,四处漂泊吧?”
赵念的一席话直入夏侯内心,只见他笑了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答应便是,北望君当年不过只是在下所收的孽徒,没曾想而今竟然成了祸害,不但位高权重,更是成为东君座下十大天君之一,其手下势力,恐怕没有那么好对付。”
这一点,其实赵念也考虑到了,道:“东君究竟如何,暂且不提,单凭这神殿其中一名天君,便已然十分棘手,而今这北望君的目标乃是先生与盖先生,其野心可见之大,盖先生而今不在城中,能够与之抗衡的人,也只有先生一人了。”
“夏侯先生,小哥哥所言极是,你便答应吧!再说了,你可让翎儿妹妹去医馆陪我,得空了你还能去医馆瞧瞧,时常让她一人待在家中,倒也不妥。”这时,原本昏昏欲睡的紫月扑闪着大眼道。
在这一夜里,几人相谈甚多,夏侯见众人态度如此,故而也就不好拒绝,便答应了下来。
直至天色彻底亮起,云萝等人方才离去,至于夏侯,也就留在了这噬命司中。
不过,赵念并非就此睡下,反倒是差人将翎儿护送至妙手医馆,而今北望君已然知晓夏侯在这大邑都城,若是被其寻到翎儿姑娘,恐怕会以此来威胁夏侯。
做完这一切,几人放才回到自己的房间中休息。
可在赵念等人入睡的同时,秦府的几人却是面色阴沉一片。
只见秦锰面色阴沉的盯着面前的二人道:“宫中的事情,恐怕已经泄露,李先生怕近些时日要稍加低调行事,丹药的事情,之后再说,而今大司徒不在城中,许多事情我们考虑的或许并无大人那般周全,一切等大人回来再定。”
“秦将军,此事放心便可,有我二人在,绝对会妥善处理好这些事。”白奕一口答应道。
他们二人一早便被秦锰唤至秦府,原本以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可现在看来,倒也算不上大事,张木慈临行前早已经告知他二人该如何运作接下来的事情,故而秦锰的吩咐,其实二人也早考虑在内。
在黑白双子的身旁,便是徐庆义与张启,只听张启又道:“白奕,我且问你,父亲离开的时候,可否提及是否要继续阻拦赵丰恒调查关于国主刘乾的事情?”
看了眼众人,黑弈眸光闪动,他与白奕十分清楚秦锰与徐庆义的真实身份,也正因如此,对这两人倒是颇有些防备,不过黑弈还是回道:“依旧按照原计划行事,引导赵丰恒去追查,待时机成熟,这赵丰恒也就无用了。”
“紫青眸王而今如何了?”张启再次追问道。
“情况倒是还好,在修养中,这盖青不愧为剑圣传人,纵然称之为当世剑圣也不为过,纵然以紫青眸王的实力,也许修养许久,在接下来的计划中,原本倒没什么,不过是按部就班罢了,可如今城中多了个北望君,倒是要让原本的计划,稍微有所改变。”白奕盯着众人道。
徐庆义与秦锰面面相视,只听徐庆义追问道:“什么改变?”
“倒也并非什么大事,想方设法的让这赵丰恒去与北望君产生矛盾,让这两者将城中的水给搅浑,也只有如此,才可掩盖宫中暴露的事情,方才让刘恳没有多余的时间来调查此事。”黑弈盯着眼前的几人,除了张启,说实话,他一个都不信任,这秦锰与徐庆义心怀鬼胎,且目的不纯,而今徐庆义更是已经被赵念给盯上,这种人……又怎会成为可信任之人?
自徐庆义与秦锰二人来到大邑的第一天起,其实张木慈便已然知晓他们的真实身份,若非如此……又怎会重用两人?有的时候,用一些走在边缘地带的人,也会有意外的收获。
“有意思,这北望君身份特殊,乃东君座下天君,无论在哪一个国家,都会受到最高礼仪对待,而今此人在都城出现,昨夜更是杀入噬命司,恐怕会让刘恳为之不喜,接下来国主刘恳定然会对这北望君有所反感。”秦锰嘴角上扬,邪魅一笑,这种事情,他倒是挺乐意,毕竟……他与徐庆义本便不是大邑人,如此……反倒是让他心中颇为得意。
而秦锰所言,的确如此,天色不过微微亮起,而宫中的刘恳却是看着桌前的竹简,随后一把便丢了出去,面色通红一片道:“胆大包天,简直是胆大包天,区区天君,竟然也胆敢在我大邑都城行凶,昨夜更是杀入噬命司,欲取赵命司之性命,这种人……定是要驱逐大邑境内!”
刘恳面色阴沉,此刻内心的愤怒已然无法压抑,这些年来,大邑对东君神殿势力一直都处在供奉与尊敬的位置,谁曾想这些天君竟这般过分,他并非不知这些天君平日中根本毫无作为,可大邑依旧要对其尊敬有加。
像是北望君这些行为,已然触犯了他的底线!
“好,好啊!神殿又能如何?东君座下又能如何?在我大邑都城行凶,那便要付出应有的代价!”刘恳紧握的拳头,眸中充满了阴霾,而后望向了窗外。
十二皇子刘策府上。
刘冕与刘策端坐,在其跟前,司马弦与林空站在那里,只听司马弦道:“二位皇子,昨夜北望君杀入了噬命司,实乃是挑衅大邑国威,此事恐怕国主要找这北望君谈上一谈,加以先前南安君死在都城,恐怕定然是一场龙争虎斗。”
“司马将军慎言,这天君势力,原本与我等无关,可如今却是欺辱在我大邑头上来,简直不将我们给放在眼中,这北望君……定然不会有好下场!”其实,北望君昨日所做之事,实乃让人气愤,连同羽林卫统领英布,都受到重创,甚至秦锰也被这北望君给打伤,又是当街行凶,简直是在挑衅大邑的底线。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林空问道。
“等,等三哥的态度,而今三哥的位置越发的稳固,自然也就不会咄咄相逼,所以……三哥而今并非是我们的敌人,这真正的敌人,依旧潜伏在大邑都城中,如今……这北望君,暂且算是一个!”刘策面色依旧苍白,病恹恹的模样。
“但此事绝对没有那么容易,回到城中的这段时间,的确发现都城中的实力,颇为复杂,这大理寺少卿,与秦锰将军,根据我们所掌握的消息来看,极有可能是它国派来的奸细,虽说并不能确认为哪一个国,可此二人位高权重,这些年来,不知要出卖多少我大邑国情!”这一刻,刘冕死死的捏着拳头,恨不得立刻打上秦府。
“此事还需慎重考虑,毕竟这两人地位非同一般,一旦确定其罪行,恐怕会对我大邑有极大的影响,不如这样……将此事告知丰恒公子,兴许丰恒公子会有更好的办法。”刘策道。
刘冕闻言,不由眉头舒展了些,只听他道:“这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毕竟丰恒公子近些时日,本便与这徐庆义有所摩擦,前几日……听闻丰恒公子带着张少卿去大理寺,结果张少卿竟然追着徐庆义直至城外。”
“后来……虽说张少卿归来之后,便一直闭门不出,也不见客,但毫无疑问,当日所发生的事情,定然极其复杂!”
说完这些之后,刘冕便继续说道:“这徐庆义十分的不简单,原本以为,他应该是死了才对,没想到……这两日竟然再度出现,昨天更是出现在街上,亲眼看着秦锰与英布统领被北望君重创!”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这无论是秦锰还是徐庆义,都并非真正的大邑人,他们有着自己的国家,还有属于自己的过去,这种人……根本不值一提,可谁曾想,在我大邑倒是位高权重,甚至究竟做出多少危害大邑的事,我们也不得而知……”
但话虽如此,然刘策却是咳嗽了几声,道:“七哥莫要动怒,这件事情……还需丰恒公子来办,也只有如此……才是最好的选择,毕竟……他乃是噬命司,调查此事,实在最为妥当!”
……
回到医馆中的云萝等人,倒是没有入睡,待翎儿抵达妙手医馆,紫月方才拉着翎儿,一同回到自己的房间,倒是石锤先生已然归来,满面都是愁眉不展。
待紫月离开,云萝方才开口问道:“这是怎么了?看样你,先生这次是遇到了难事。”
看了眼云萝,石锤这才道:“颇为麻烦,这剑屠已然不是当年的那个人,他已经被彻底的折磨成怪物,只知道杀人的怪物,我怀疑……这城内所发生的灭门惨案,皆乃他所为。”
“有证据?”云萝追问道。
“并没有,但他的意识愈发的薄弱了,每一次苏醒的时间,都会越来越短,甚至我怀疑……兴许不久之后,这故人便会成为真正的刽子手,再也无法回来。”石锤神色悲伤,实在不知该怎么说为好。
“既然没有证据,那便有可能并非是他做的,况且……纵然当真是他,我们也无法改变什么。”云萝安抚道。
然石锤却是咬着牙回道:“可那是我存世极少的故人之一,他祈求我杀了他,但我却难以下手,这一次……他离开了,我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否还能够与之好生交谈,兴许再次见面,我二人便是死敌,以命相搏。”
“能够死在故人的手中,对他而言,应该也算是一种解脱,先生又何须这般悲伤,他早已经不是那个他,甚至……他应该比任何人都要恐惧此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