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布站在亭子下方,眸中充满了恨意,他实在是想不到,最终竟然会是这般结果,身为大邑贵族后裔,竟然会有一天,被国主给放弃,成为可有可无的弃子,一旦离开大邑,那么……他英布将会是真正的丧家之犬。
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正如眼前的这位大人所言,只有活着,才有希望。他英布自会有日,东山再起,再度归来,到那个时候,定是要让这些瞧不起他的人,付出惨重的代价。
自幼生长在大邑都城,英布的内心中多少还是有些不舍,但为了能够保命,他没有其它选择,对于国主而言……他的命,恐怕连一只蚂蚁都还要不如,这样的一个大邑,实乃让英布失望至极。
兴许……他也做过让人愤怒的事情,但凭良心而言,英布从未想过背叛大邑,可如今……大邑却是实实在在的抛弃了他,所以……他发誓……总有那么一天,他会让刘恳知道,他英布绝非无用之人,而刘恳今日做的选择,又是犯了多么大的错误。
乔装打扮一番,拿了七皇叔所赠予的钱财,英布便离开了大邑都城,然刚刚走出都城不足两里,却见一名似曾相识的老道出现在一旁的大树下方,见英布经过,只听老道口中道:“此番离去,将军自当走上王道,他日定然能征战四方!”
瞥了眼那老道,英布心中不敢有丝毫想法,以免这人是刘恳派来杀他的人,不由加快了步伐。
“将军生而王命,自此一别,下次相见……或许便是朋友。”见英布并未理会自己,老道摇了摇头道。
可此话却是让英布直接施展轻功而走,这一走便是数十里,直至彻底的放心,英布方才松了口气,不由喃喃自语道:“好一个老道,当初说我有王命也就罢了,没想到……老子都快死了,还在这胡言乱语,哼,实在该打!”
心中虽说气愤,但却也只得如此,待会儿他再出走十多里,恐怕就到了那位大人口中所提及的“望月楼”,到了那里,自然会有人接应与他,虽说英布并不知道此番自己究竟要投靠怎样的人,但他相信,那位大人绝对不会欺骗于他。
毕竟,既然已经选择放走他,又怎会大费周章的再夺其性命?
因心中颇有些慌乱,英布又是一口气冲出了十多里,直至一家酒楼出现在其视野中,他方才放慢了脚步,临至之后,见到在这酒楼入口处挂着一个大大的扁,上面清楚的写着“望月楼”三个打字。
见果真如那位大人所言,英布急忙便走入了酒楼之中,然刚刚走入其中,便见酒楼内所有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了英布的身上,且真要细细道来,这人数倒也不多,共有一名白发老者,还有着一名身着灰色粗布衣的青年男子。
再者……便是这站在柜台中的店小二了。
让人惊奇的是,这偌大的一个酒楼,竟然只有三个人,且气氛还颇有些诡异,这让英布不由警惕了起来,凝视着那正在吃着饭菜的老者与青年,英布随意选择了一处位置,便坐了下来。
“亚父,瞧此人,生的高大威猛,可否是您那故人所说之人?”这时,那名青年男子指着坐在那里的英布,吸了口气道。
被称作亚父之人,皱了皱眉,捋了捋山羊胡,方才回道:“是不是那人,暂时还不好说,不过……倒是有那般可能,况且……在这望月楼内,此刻能够出现在这里的人,除了你我二人,便也只有那英布才是。”
二人的声音并不大,可却恰巧能够被英布所听到,听那两人这番对话,心中暗暗想道:“看样子……这两人便是那位大人口中的故人了,只不过……为了我区区英布,当真值得那位大人这么做?不惜欺瞒国主也要将我救出?”
英布并想不明白,这究竟是为什么,而且……如今的他可谓是一无所有,除了这条命,他根本想不明白,自己还有什么。
不过,既然已经如此,倒是不如走上跟前,问个明白。
想到这里,英布便动身前行,颇有些拘谨的来到那两人的桌前,犹豫片刻,道:“不知这位先生可是范先生?”他自然是要试探一番,故而才会这么问,万一这人是刘恳派来的杀手,那他英布可就要完蛋了。
能够在羽林卫当统领这么多年,显而易见,英布并非傻子。
见英布走上前来,坐在那里的青年看了眼英布,紧接着便道:“你便是英布?”说话的青年倒也直接,声音颇有些粗鲁,长相颇有阳刚之气,仅仅只是坐在那里,便给人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您是……”英布望向青年问道。
“在下项籍,听闻兄弟你在大邑都城遇到了些麻烦,而今是要来投奔亚父?”项籍看了眼英布,上下不断的打量着他。
至于坐在那里的白发老者,却是老神在在,沉默了许久,这才笑了笑道:“既然是故人推荐的人,那便坐下来,好好吃顿饭,吃完饭,咱们就要启程了。”
“启程?我们要去哪里?”英布追问道。
“江东。”老人呵呵一笑,回应道。
而英布闻言,却是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要去江东,但因与这二人并不熟悉,倒也不敢过多的询问,只得点了点头道:“接下来……便要麻烦先生了,英布在这城中犯了大错,恐此生难以回来,能够跟随二位,已然是英布走了大运。”
此话倒是不假,乃是英布这一刻的真心话,如今他已经不再是那个威风的羽林卫统领,不过一介平民,所以……做什么事,还需低调些好,若是惹得这二位不高兴,届时多半要被人给赶走,再次成为丧家之犬。
如今能够跟随这二人前往江东,倒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跟着我与亚父二人,兄弟倒也不用拘谨,此番来到大邑,不过是恰巧途经此地,不曾想亚父一故友传来消息,说要托付一人于亚父,没曾想……竟然会是这大邑都城羽林卫统领英布。”事实上,项籍此刻对英布倒是颇感兴趣,能够与大邑羽林卫统领相识,倒也值得他兴奋一番。
传闻羽林卫中高手如云,倒也不知是真是假,他项籍天生神力,自出生到现在,遇到同样有着天生神力的人倒也不少,但却无一人能够与他相媲美,见英布站在那里,不由眸光变得炽热起来。
英布自然是感受到了项籍那炽热的眸光,勉强笑了笑道:“项先生……”
“兄弟,莫要如此称呼与我,在我眼中,皆是平等,既然你投靠了亚父,那今日你我二人便以兄弟相称,而今我项氏一族隐居江东,你且跟我们回到江东好生安顿,若是遇到好的时机,成就定然不比你先前那羽林卫统领低。”虽话说如此,但实际上,项籍此刻心中的真正想法,乃是想与英布比试一番。
况且,他项籍还有很多问题想要询问英布。
“羽儿所言非虚,而今在江东,项氏一族虽说比不上大邑这般强国,可却也有着属于自己的领地,当年的楚国虽说已经灭亡,但楚人复国的心,却一直在燃烧着。”白发老者开口道。
“既然如此,英布便摆脱二位了。”说着,英布便向两人行礼。
待几人吃过饭,便就此上路,前往江东的路途遥远,这一去……兴许英布不知何时才能再度归来,但有一点他却始终不会忘记,今日所遭受的屈辱,他年定然会百般奉还!
当英布离开的时候,而此时的大邑都城却是风波不断,赵念与紫月二人被盖青救了出来,且幸亏盖青及时赶到,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内息不足的紫月,险些逼迫赵念做出难以原谅的错事。
至于这英布,在赵念他们所得知的消息中,便是英布擅作主张,导致此事的发生,而英布也已被击杀,赵念亲眼见到了英布的尸体,尽管……他有些嘘嘘,觉得英布这般人物,竟然就这般死去了,实乃有些难以接受。
倒是国主刘恳派人请赵念入宫了一趟,不久之后,赵念便再度归来,只是……他并未回到噬命司,反而第一时间赶往了妙手医馆。
看着眼前躺在病床上的天玑子,赵念不由深吸了口气道:“那天夜里……倘若不是天玑子,恐怕……”说到这里,赵念欲言又止,盯着站在身旁的云萝,他沉默了片刻,方才继续道:“此次紫月算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说起来……还是我连累了你们。”
“其实,我们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不过……倒是丰恒公子你,接下来可曾想要怎么做了么?留给你的时间,可是不多了。”这一刻,云萝意有所指。
赵念愣了下,方才回应道:“我自身的问题,想必并未就此结束,还有……父亲的事不能再拖了,接下来,定是要查出一个结果来,无论……是怎样的凶手……”
如今张木慈不在都城,这对赵念而言,乃是一个大好的机会,所以……无论如何,他都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一旦张木慈归来,那么……许多事情便再也难以查出答案。
不久前,国主刘恳唤他入宫,便将羽林卫也交托于赵念手中,相信不久之后……羽林卫的存在,便会成为过去,彻底的在大邑都城消失,而也只有到了那个时候,赵念方才算是真正的有了实权。
近些时日,其实轩辕遁一一直都在暗中帮助赵念调查着,但因赵念自身的缘故,耽搁了许多时日,故而……接下来,也是时候查个水落石出了,赵念相信,时间拖得越久,这案件便越是难查,很多证据,兴许都会随着时间流逝而被摧毁,亦或是淡去。
“这将会是一场博弈,很多人的博弈,一旦开始……恐怕会牵涉甚广,届时你所面临的敌人,便不止张木慈一个了。”云萝看的很明白,因其知晓的消息,比之赵念还要更加全面,所以……她深知接下来的大邑都城,究竟会是怎样的一个局势。
时至如今,不过是处理掉了一个无关轻重的英布罢了,而英布此人……总体而言,与赵念父亲赵安一案,牵涉应该并不多,所以……赵念依旧算是没有太大的进展。
时间愈发的紧迫了,一旦时间到了,那么……赵安以及赵府的上上下下,皆要受到大邑律法的制裁。
然而,正当赵念他们考虑接下来怎么做的时候,在大邑都城的一处阴暗的密室中,只见张放嘴角微微上扬,看着跟前的寒枫道:“这下你知道,究竟多么有趣了吧?英布身死,这是必然了,自其决定抓获赵念的那一刻,便注定要成为弃子。”
“接下来,准备接触赵丰恒,如今张木慈不在都城,相信国主为了取得赵念的信任,定然会将这羽林卫也交于赵丰恒手中,届时……我们便可引导赵丰恒去调查张木慈之事,毕竟……距离赵安被审判之日,越来越近了。”一直以来,张放其实等的就是这一刻,前前后后算下来,赵念如今才是最大的受益者,因为某些人操之过急,导致了赵念的极速成长。
“公子,既然如此……是否还要调查一番六公子还有秦锰的动向?”寒枫问道。
“不用,前几日秦锰逼迫国主颇紧,而今赵丰恒既然还活着,相信国主很快便要容不下秦锰,至于六哥……我们暂时避开他,毕竟……当时他绕我一名,那我们自然也要留一些情面,依旧按照原计划行事,帮助赵丰恒,扳倒张木慈!”这是眼下张放的第一个目的,张木慈不死,他张放便永远不会安宁,哪怕是睡觉,都觉得心里发慌。
可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在一处密室之中,只见北望君忽的双眸通红一片,其身上的服饰突然炸开,带着一股狂野的力量,自密室冲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