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空,字器宇。
七皇子府内护卫统领,其自幼伴随七皇子刘冕一同长大,二人自如同手足一般,此刻林空便端坐在一酒楼雅房之中,一袭黑衣如墨,面若刀削,眸若星辰,在其跟前,一名身着青色锦绣长袍的中年男子盘在那里。
“多年不见,不知林兄进来可好?”原本今日应是赵攀前来与之相会,奈何临时有事,故而由司马弦代替之。
两人关系倒也尚可,因十二皇子刘策与七皇子刘冕的缘故,这二人关系倒也算得上不错,也正因如此,刘策将此事交于司马弦,也是颇为放心。
如今刘策等人刚回都城,自是需准备一番,待明日朝堂之上,好与刘恳争斗一番。
然林空端起眼前酒杯,而后抿了一口,轻轻放下,道:“你我二人无需客套,只是……不知七皇子如今现在何处?”身为七皇子府内护卫统领,刘冕之事,自是其最为关心的。
司马弦闻言,挑了挑眉头,向雅房外瞧了一眼,随后眯缝着眼道:“林兄不必担忧,七皇子现如今自是十分安全,倒是听赵攀提到,你发现七皇子府内今日多了不少潜入者?”
“那些人居心叵测,潜入数量极为庞大,乃至于有个别人根本难以找的出来,这些人训练有素,当中并不缺乏有懂得易容术之人,故而……在下以为,若想将之彻底清除,恐是需浪费些时间。”林空此人生来警惕,若眼前人非司马弦,恐不会与之说这么多。
“既然如此,便给予林兄几日时间,明日七皇子自会与十二皇子莅临早朝,届时必然少不了一番争斗。”司马弦所言,自是他此刻所担忧之事,因此事实在颇为复杂,朝中诸多势力隐藏在暗中,这三皇子刘恳如今又为代理国主,倘若贸然行事,恐对刘冕、刘策无任何好处。
但这些都并非最重要的,更令人担心的是,五皇子刘源,此人如今算一变故。
“无需担心,五皇子刘源早已经蠢蠢欲动,自其前些时日归来,便一直在各大官员之间走动,显然是察觉到了什么,故而……为了自保,他需拉拢一些人心,而在大皇子刘乾出事之时,在下便已料到诸多皇子将被召回,故而已经为七皇子与十二皇子在这朝中走动。”林空嘴角微微上扬,他不喜欢被动,身为刘冕府中护卫统领,为君分忧,乃是分内之事。
如此,司马弦笑了:“林兄果然还是如此,一如往昔那般,谨慎如风,话道林空!”
“兄长谬赞,当年的那件事现如今已有线索,一切都指向如今三品大员中书令谢逊!”直至此刻,林空却是提及到了一段过往,一段关于司马弦的过往。
听到林空这般开口,司马弦顿时一惊,随后神情颇为激动道:“那件事当真已有线索?可是……这谢逊在情报之中,应是四品才对,怎如此之快,便成为了三品中书令?况且,这之前的中书令窦骁窦大人,如今又在何处?”
因之前司马弦与两位皇子在归途之中,故而一些消息并十分准时,且大约在两日前,四品无职官员谢逊,突然任职三品中书令职,倒是让人颇感意外。
只是,明眼人自是知晓,这其中自是有大司徒张木慈在暗中推波助澜。
“这谢逊究竟如何,暂且不提,关键的是,兄长一家老小之性命,多半与这谢逊有关,当年谢逊不过刚刚来到都城,本欲投太傅门下,被太傅拒绝之后,转而便投入大司徒门下,成为其门生,而也就是在那段时间,兄长的家人方才出事,连累兄长家人被冤入狱,因兄长身有战功,故而流放边塞,这些年来兄长在七皇子、十二皇子手下,却也再次成为将军,但器宇却一直为兄长调查此事!”
林空一口气说了许多,当年司马弦乃是名门之后,父亲司马渊乃骠骑大将军,而司马弦当时为都城镇西将军,而司马弦的顶头官员,便是都城守卫军统领,秦锰!
当时因司马弦表现良好,加以父亲为骠骑大将军,自是无人敢惹,故而大有成为都城守卫军统领之潜力,不久之后,其父亲便被人陷害,说其司马家有造反之意图,故而满门抄斩,只留得司马弦一人苟且塞外。
“器宇怀疑……当年之事,除却这谢逊之外,最大的嫌疑便是秦锰,而且……这两人皆与大司徒有莫大的干系!”盯着对面神色阴晴不定的司马弦,林空继续说道。
而此刻司马弦声音幽幽,:“此事多谢林兄,既然一切都有了方向,恐便好办的多,如今太傅身陷狱中,其子赵丰恒天资聪慧,智勇双全,加以这大皇子刘乾之事疑似也有谢逊参与,故而……与其联合,定能找出这一切事情的真相!”
“赵丰恒?”听到这个名字,林空却是颇为惊讶,紧随着道:“兄长竟与这赵丰恒联合,即是如此,是否也已说明,此人已与两位皇子处在同一战线?”
司马弦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如此,那便器宇便放心许多,丰恒此人武艺高强,乃大邑第一高手轩辕策爱徒,当年我与其一同前往轩辕策那里修习,自是知晓此人之天资,有其相助,何愁寻不得真相!?”想起当年与赵念初识时,林空不由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脑海闪过往昔的一幕幕碎片。
“在下赵念,字丰恒,你可叫我丰恒!”
“若我二人与遁一兄联手,这世间还惧何人?”
然不等林空多想,便听司马弦的声音传来:“林兄曾与丰恒公子一同习武?”
回过神来,颇为尴尬的笑了笑:“说来话长,说来话长啊!”
……
十二皇子刘策府中,只见刘策端坐凉亭之下,眼前黑子白字博弈,在其对面,赵念轻轻放下一黑子,而后抬头笑道:“十二皇子棋艺果然高超,这一子落下,自将丰恒团团包围,且我这黑子看似充满生机,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皇子的绞杀。”
“丰恒公子谦虚,你可知晓,在这偌大的都城中,究竟隐藏着多少势力?犹如这棋局一般,看似两人博弈,但事实上,其中盘根错杂,包含诸多未知的势力,乃是变数,大道五十,天衍四九,人遁其一,而你我看似为执棋之人,但难免也会是他人之棋子。”刘策无奈的摇了摇头道。
“这大邑都城,宛若一盘比之更为庞大的棋局,而执棋者往往皆为那么几人,可在这途中,难免会有执棋者而入棋局,从而诞生出新的执棋者,故而……这一层紧扣一层,环环相扣的局势,让人不得不深陷其中,为最后的胜利者而做铺垫。”盯着眼前的棋局,赵念眸光闪动,似暗喻着什么。
刘策自是知晓赵念话中深意,笑道:“这偌大的棋局中,总会有这么一两颗棋子不愿为人所控,故而成为变数中的少数,少数中的异类,而往往是这种棋子,能将整盘僵持而不动的棋局掀起滔天巨浪!”
“倒是不知十二皇子所提及这异类,又究竟是怎么样的存在?”赵念追问道。
“异于常人,亦是常人,在整盘棋局中,是那么的引人注目,可却又总不起眼,当属进可攻,退可守!”盯着对面的赵念,刘策表面没有丝毫波动,就这般看着他。
然而,赵念望向远处,指着远处的假山与湖泊道:“这假山的倒影与其本体,又有什么不同之处?”
“自是水中月,镜中花,其一为真实,其二为虚假,但所照应之物,却本身并无真假之分!”刘策若有所思,缓缓说道。
点了点头,随后便听赵念道:“这就如我等一般,眼睛所看到的兴许便是如此,事实便如那假山一般,若推动之,水中倒影也将随之而动,若摧毁之,水中倒影自也被毁,但事实真是如此么?倒影与本体,看似关联密切,可却又毫无关联,纵将其本体摧毁之,然倒影之中呢?那里本便没有此物,又何来关联?可倒映的世界,却一直存在。”
此话颇为复杂,似在映射什么,但赵念却并未明说。
然刘策却是恍然大悟道:“朝堂之上与之下,便与这倒影一般,若湖水不在,倒影便也不在,可这假山的本体,却依旧还在,而若本体毁之,这倒影的世界,却依旧还存在着,故而……需将这本体与湖泊本身都给毁之。”
赵念摇了摇头,可却又点了点头,此事他自身也颇为困惑,只知其中部分道理,当年劳夫子便是这样教导他的,且此问题,在不同人的眼中,便有着不同的答案,关键的是,其自身所看到的是什么。
而更重要的是,其内心所想到的是什么。
见赵念如此,刘策突然一愣,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大笑道:“丰恒公子果然出众,此题本皇子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