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灵儿看着手里的两张银票出神,13万大洋的安氏钱庄活期即兑银票,若真如竹菊带回来的消息所言,安家钱庄破产倒闭,这两张银票立即就成了一张废纸。
她开始在原主的记忆中仔细搜索关于安氏企业的相关信息,可原主似乎对父亲庞大的商业帝国十分不感兴趣,大脑中存储的信息十分有限,她如何判断自已资金的安全性呢?
她思索良久,终是无法作出判断,因此,她决定出去看看。
她迅速换上男装,对徐虎说道:“你回去吧,现在这里已经没事了,我要出去办点事情。”
徐虎的身子站得笔直:“安小姐,少爷吩咐我要保证你的绝对安全,你办什么事,我陪你一起去吧。”
安灵儿想了想,点头道:“行,那就一起去吧。”
两人刚出安府大门,就见秦川匆匆赶来:“灵儿,听说安家钱庄出事了,我记得,我给你的银票就是安家钱庄的。”
安灵儿点头道:“我知道,我跟徐虎正准备去看看,一起去吧。”
三个人来到安家钱庄附近,安灵儿见前面有一个茶楼,正仔细打量着,小二已热情地迎了出来:“三位客官来了,楼上有雅座。”
秦川笑道:“在楼上靠窗的位置给我们安排一个位置吧。”
“好呢,没问题,三位里面请!”
小二热情地把他们引到楼上一个雅间坐下,麻利地给三个人都泡上茶,临走却多了一句嘴:“我们这个茶馆不是吹的,环境好,茶叶的道,在嘉南城要说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吴大少爷你们知道吧,今天一大早就在隔壁包了个雅座。我估摸着,你们都是关心安家的钱庄吧。”
安灵儿笑道:“你可真会招徕生意,连吴家大少爷都是你的座上客。”
小二好像觉得自已牛皮吹得厉害了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我们家茶楼确实不错,不过,吴大少却是第一次来。”
安灵儿轻描淡写地说道:“刚才你说安家钱庄是怎么回事?”
见三人并没有提他吹牛的事情,小二顿时打开了闸子:“你们还不知道吧,听说安府昨天夜里被人抢了,安家破产倒闭了,大伙都怕手里的银票兑不了现,所以都急着来取钱呢。”
秦川怕这小二打开了话闸子就关不上,连忙说道:“原来是这么回事,行,忙你的去吧。”
小二走后,安灵儿低声问道秦川:“你察觉什么端倪没有?”
秦川知道安家钱庄出事后,担心他给安灵儿的银票兑不了现,怕她不知道,连忙心急火燎地来到安府通知她,现在见她一脸笃定,还来这里喝茶,只略一想心里就安定了下来。
“你是对自已家的钱庄有信心吧?”
安灵儿答非所问:“徐虎,你说,昨天晚上的事,对安家伤筋动骨了吗?”
徐虎仔细想了想才说道:“昨天晚上虽然安府受了点损失,从长远来看,对安家的商业信誉应该会有影响,但是,要说安家就此破产倒闭恐怕不至于。据我所知,安氏旗下除了钱庄以外,还有分布各地的粮庄、茶庄,当铺,基本上是跨行业经营,不可能在一夜之间全部出问题。”
“那么,吴家大少爷一大早就到这个地方来喝茶,是为了什么?”
秦川在旁说道:“灵儿,你还不如换一种说法,如果安家钱庄出事,谁会得利?”
安灵儿会意地一笑:“看来,我们想到一块去了。”
秦川走窗边,仔细观察了一会说道:“你们有没有发现,钱庄外有几个人并不排队,也不取钱,只站在那里幺喝。只要一有人到,几个人都凑了过去。”
安灵儿冷笑一声:“看来,旁边的雅座还是一个总指挥室啊。”
徐虎的话里却带着疑惑:“现在可以肯定,这是吴家给安家设的一个局,这一招并不算高明,只要安家钱庄能保证兑付,这一关不难度过。我只是想不明白,安老爷这次似乎只是被动挨打,没有任何反制措施。”
安灵儿对安在轩殊无好感,但一想到自已全部身家全在安家钱庄,只得想办法替安在轩筹谋起来。
“我们必须帮助安家钱庄恢复储户信心,否则,再这样挤兑下去,安家就是不垮也得垮了。”
秦川饶有兴致地看着她:“说吧大小姐,现在如何才能帮到你父亲。”
安灵儿心里腹诽着,我哪儿是帮安在轩,我是在帮我自已好不好。嘴里却说道:“先离开这里,我们出去再说。”
三个人来到大街上,安灵儿说道:“秦公子,请你马上回府,多多地找人,拿着钱到安家钱庄开户存钱。我马上去找周兴,把医馆的钱全存进去。”
徐虎有点担心:“这么做会不会太冒险了,万一钱庄真的垮了,你医馆的钱不就全打水漂了。”
安灵儿莞尔一笑:“没事,听我的话没错。”
秦川没有一点犹豫:“没有问题,我马上去安排。徐虎,你送灵儿去医馆。”
安灵儿猜得没错,周兴、梁平和林如海都在医馆,正在测算医院数据。
安灵儿跑得满脸通红:“周兴,把医馆的钱全拿出来,你跟梁平一人一半,马上去安家钱庄排队存钱去。”
周兴有些不解:“这些钱可是马上要付盘店铺的定金的,我已经跟人谈好了。再说了,人人都说安家钱庄要破产倒闭,反正安家有多少钱也跟你没关系,你又何必去救他。”
安灵儿急道:“救安家就是救我们自已,安家真垮了,我们的医院也没有了,还不快去,再晚了就来不及了。”
林如海疑惑道:“我不懂你说话的意思。”
安灵儿气急败坏:“我说的还不明白吗,我的钱全在安家钱庄,安家真破产倒闭了,我的钱就没了,拿什么钱来建医馆。”
林如海恍然大悟:“我明白了,我马上回去,让我父亲安排人到安家钱庄增援。”
安在轩眼看着钱庄的钱在一点一点在减少,他的内心已经快崩溃了,照这样的速度下去,这点钱熬不过今天就全付完了,明天该怎么办?他的头上开始冒起豆大的汗珠。
一个伙计跑了进来:“东家,好消息,有人来存钱来了。”
安在轩精神一振:“你说什么,有人来存钱,这是真的?”
不等伙计回答,他已经飞快地跑到柜前,果然见不少人手里拿着大洋,嘴里大声喊着:“存钱,我要存钱。”
慢慢地,存钱的人数量越来越多,到了后来,取钱的人反而犹豫起来,问旁边的人:“钱存在这里,真的安全?”
立即有人回答:“诶,安家上百年的老字号,这里都不安全,哪里才安全?”
那人嗫嚅了半天才说道:“不是说安家昨天被人抢了,破产了吗?”
有人哈哈大笑起来:“这种话你也相信,这次安家可赚大发了,没到期的定额兑票全按活期算息,现在把钱取出来,那还不亏惨了。”
那人已经把银票递进了窗口,此刻听人说起利息,这才想起来,自已存的三年,还有两个月就到期了,忙从窗口问柜里的伙计:“我这只有两个月就到期了,你也按活期利息计算?”
伙计笑道:“这是钱庄的规矩,任何一个钱庄,只要你不到期取款,都是按活期计息。客官,如果你真不是太急着用钱的话,我劝你还是两个月以后再来取吧。说实在话,你这样取,确实不划算。”
“可到时候你们关门倒闭了怎么办?”
“诶!我们安府家就在这里,跑了和尚也跑不了庙啊,你要不放心,我现在就给你办好了。”
那人还在犹豫,后面有人不耐烦了:“你到底取还是不取啊,我还等着存钱啦。”
这人嘟囔着从人群中挤出来“人家都存钱,我跑来取钱,还亏利息,我这是疯了还是咋的。”
一个人凑过来说道:“大哥,你真不取啊,再不取就来不及啦,你看着吧,等不了明天,这安家钱庄就没啦。”
几个人立即朝这人围了过来,为首一人正是徐虎:“你是谁,干什么的,为什么在这里散布谣言?”
那人吱唔道:“大伙都这么说,安家要破产倒闭了,我这不也是好心吗?”
徐虎用凛厉的眼光着着他:“我看你半天了,你在这里不取钱也不存钱,就一个劲地散布谣言,说,你到底是谁派来搞破坏的?”
那人还在狡辨:“大哥,我真是来取钱的,不过好心说了几句公道话而已。安府昨天被人抢了是事实吧,安在轩做事伤天害理,连老丈人的医馆也砸,他不破产,天理不容啊。”
徐虎把嘴一歪:“造谣生事,你还有理了,走,有没有道理,咱们到官府说去。”
那人嘴里并不服输:“走就走,谁还怕你不成,有理走遍天下,无理寸步难行,到哪去我都这么说。”
他边说边退,趁大家不注意,竟转身就跑了。有人要追,被徐虎拦住了:“别追了,让他去吧。”
徐虎如铁塔似地站在那里,没有人敢再说对安家不利的话。局势开始翻转,攥着银票来取钱的人越来越少,存钱的人成了大多数。有的人把钱取出来后,见大家都在存钱,想了想,又把钱存了进去。
里屋的安在轩终于松了一口气,他这才发现,自已贴身的衣服全被汗水浸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