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回到公馆眯了一会儿,就再也睡不着了。迷一样的安灵儿和迷一样的安家,到底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呢。离奇地现身坟地,如鬼魅般的迷人大法,还有神奇的医术,这些都让他百思不得其解。他每次想要跟她进一步沟通,安灵儿却总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姿态。可是,昨天晚上,她在自已怀里的时候,他分明已经感受到了她身子的颤粟,可她为什么要刻意跟他拉开距离呢?他们可是早就昭告过天下的名正言顺的未婚夫妻啊。
用一贫如洗来形容煦湘院真的一点也不为过。安家如此富有,府内有这么一个如冷宫一般的院落,着实让人吃惊。这个安灵儿在安家应该是很不受宠吧,那么安在轩又是出于何种原因把她许配给自已的呢?安灵儿在一个如此扭曲的家庭环境里长大,长期缺乏安全感也属正常。也许这就能解释她为什么如此贪财了吧。
他想起了昨天晚上的那场大火,刚发现大火的时候,他已经察觉到了安灵儿心中深藏的那一丝颤粟。她为什么会下意识地感觉到这场大火与她有关,难道,在潜意识里,她已经察觉到了危险的存在了吗?
那么,她感到的危险来自于何处,她自已应该十分清楚,只是她好像并不愿意告诉自已。
他细细琢磨着徐虎说的每一句话,越想越觉心惊。如果安灵儿当时就在院子里,如果没有徐虎他们在场守护,会出现什么样的后果,他简直不敢想下去。
实在睡不着,他感觉自已精神已经好了许多,索性披衣站在窗前,看着天光一点点发白。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了进来,不用回头,他已经听出这是战英的脚步声,他转身问道:“什么事,走得这么急。”
战英的话里透出一丝不安:“少爷,徐虎来了,他想见你。”
秦川一惊:“是不是出什么事了,快让他进来。”
徐虎疾步进来,上前行了一个军礼:“少帅,安小姐执意要回府,还不让我们跟着,说怕安老爷知道了不好。我没办法进安府,又担心出事,所以赶紧来向你禀报。”
秦川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这些天,你们在安府发现什么异常没有。”
徐虎身体站得笔直:“前几天,一个自称安姝的小姐来煦湘院,让我转告安小姐,说府里领了预防霍乱的药,让她想办法去取。同一天,杨勇在角门上发现有两个小姐要进院子,被他拦住了。来人自称是二小姐和四小姐,只说来看安小姐,其他没说什么。除此之外,没有任何人在煦湘院出入过。”
秦川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徐虎,你是说,那个叫安姝的小姐让安小姐想办法去取预防药,而不是说去取预防药。”
徐虎肯定地回答:“这个我绝对可以肯定,因为我当时还感到有点纳闷,府里有了预防瘟疫的药,自然是通知各房去取,怎么还需要想办法,但这个小姐当时确实是这么说的。”
秦川踱起了步子,心里暗自惴忖,这药本来就是安灵儿提供的,按理说,府里上下大小早服过了才是,怎么这位小姐会做得如此神秘,要让安灵儿想办法去取呢?
他停住了步子,自言自语道:“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安府的人并不知道这药是安灵儿提供的。而且,这个叫安姝的小姐是因为知道安灵儿得不到这种预防药,所以才让她想办法。那个二小姐和四小姐我倒是见过,对安灵儿似乎并无善意,这个时候来找灵儿干什么?”
战英和徐虎怕打断了秦川的思路,不敢说话,只静静地看着他。
秦川倏地问徐虎:“你昨天晚上说,起火前你闻到过桐油的味道,会不会是院子里有人用桐油点灯,味道散发出来,被你闻到了。”
“绝对不会。”徐虎坚定地看着秦川:“用桐油点灯,量少,而且桐油是封闭的,有味道,但肯定不会有这么大味道。”
秦川的脸色十分冷凛:“徐虎,从现在开始,你跟杨勇全力查这个案子,就从那个奇怪的桐油味开始查起。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动我的女人。”
徐虎简短地回答:“是!”然后行了一个军礼退了出去。
秦川立即吩咐战英:“我们到安府去看看。”
门口却传来李夫人的声音:“川儿,我听说你昨天半夜才回来,怎么也不多睡会儿,这么早起来干什么?”
母亲这么早来他的房间,秦川不用猜也知道她的来意,不禁笑道:“母亲不也这么早吗,昨天晚上出那么大事,估计母亲也没睡安稳吧。”
李夫人愁眉不展:“这场大火实在太可怕了,红了半边天啊,别的人家倒也罢了,只是着火的是你岳丈家,听说着火的院子又是跟你订婚的安家大小姐居住的煦湘院,叫我如何睡得安稳。那安小姐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你父亲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出面也不方面,要是你的身体能撑得住,还是去看看吧。”
秦川点头笑道:“母亲跟我的想法一致,我正准备去安府呢。”
李夫人温柔地拉住他的手:“这事也不必急在一时,还是吃了饭再去吧。我已经吩咐厨房把我的早餐送到这里,你就等着一起吃吧。”
秦川虽然心急,想想还是答应了:“很长时间没陪母亲一起吃过早饭了,咱们今天就算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吧。”
两人正母慈子孝,絮絮叨叨地说着话,郑碧如却如一阵风似的跑了进来:“秦川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那些下人真可恶,我昨天晚上还问过,他们竟然骗我,说你没回来。”
秦川淡淡说道:“没有人骗你,我是半夜回来的。”
郑碧如脸上满是笑容:“那也没关系,你吃早餐没有?我陪你一起吃。”
这个不速之客令秦川有些难堪,当着母亲的面又不好发作,只好用求助的目光看着母亲。
李夫人见了这个郑碧如真的是头大如牛,她已经委婉地提出过几次要派人送她回京城的家里,却被她一口就回绝了:“我哪里也不会去,就在这里等秦川回来。”
再说下去,她就又哭又闹,李夫人只得作罢。
下面的佣人早已议论纷纷,李夫人就担心这话要是传到安家小姐耳里,她肯定会不高兴。只苦无对策
,只得等儿子回来,再想办法把这瘟神送走。
儿子刚回来,她就又缠上来了,李夫人实在忍不住了,碍于身份,再狠的话她也说不出来,只冷冷地说道:“郑小姐,你来我们家是客人,到这里来吃早餐不合规矩,你还是回去跟娟儿一起吃吧。她现在怀着孩子,吃的是营养餐,对身体有好处,你大病初愈,也一块补补。”
郑碧如却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现在什么年代了,哪来的这么多讲究,我跟秦川也算是青梅竹马,在一起吃顿饭怎么了,破了哪门子的规矩?我身体挺好,不需要再补,让嫂子一个人吃吧。我有重要的话要跟秦川说。”
秦川无奈,耐着性子说道:”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听着。“
郑碧如的脸上顿时兴奋起来:“安府昨天晚上着火了,你知道吗?我在院子里看得清清楚楚,听下人们说,大火烧了一夜啦。你说怪不怪,这次着火的院子,偏偏是跟你订婚的那个安小姐住的煦湘院。你要是早一点回来,就可以带着我去看热闹了,说不定你那个安小姐早烤成烧猪了,嘻嘻嘻!。”
李夫人皱起了眉头:“安府着火你那么兴奋干什么,你咒秦川的未婚妻烧死啊。”
郑碧如非常惊讶:“一个人要死怎么能说是我咒死的呢,夫人说这话可没道理。”
跟这样的女孩子对话,让李夫人和秦川着实无语,秦川只得敷衍她道:“好,你说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你快回院子吃饭吧,一会儿该凉了。”
郑碧如却撅着嘴:“可是人家想跟你一起吃,我来了这么些天,你还没好好陪我吃过一顿饭呢。”
李夫人心里气急,也不知道这个郑小姐到底是装痴卖傻还是真的不喑世事,跟她说了多少遍了,秦川已经跟别人订婚了,可她总是选择性地忘记,仍锲而不舍地追着秦川。
她只好直言不讳地说道:“郑小姐,秦川马上要去他岳丈家,你在这里确实不太合适。”
郑碧如的脸突然变得像纸一样白:“我实在是不明白,秦川,你接受的是新式教育,为什么要接受一门父母指定的婚姻。你跟那安小姐素未谋面就订婚,你不觉得这事太过荒唐吗?”
李夫人正色道:“郑小姐,你逾界了,这是我们的家事,你这样说,恐怕不太合适吧。”
郑碧如转而在李夫人面前跪下:“太太,我知道你并不喜欢我,可我跟秦川是真心相爱。求求你,不要拆散我们好吗?我们两家本就是姻亲,现在亲上作亲,不是锦上添花吗?你们为什么要让秦川娶那个暴发户的女儿?昨天晚上的那一场大火,还不够警醒你们吗?德不配位,必遭灾祸,这是上天给你们的警示。”
李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冷冷地吩咐她的贴身丫鬟云珠:“云珠,郑小姐病了,你把她扶回去,好好照看着,派人上京城,让她父亲派人来把她接回去。”
郑碧如立即哭了起来:“不,夫人,我不回去,我要在这里守着秦川。秦川是我的,谁也不能把他抢走。”
郑碧如终于被架走了,可秦川仍心有余悸:“这个郑小姐真的疯了,连一点女孩子起码的矜持都没有。”
李夫人被郑碧如这么一搅,顿时没有了吃饭的兴致,站起来说道:“一个负责任的男人还是不要到处拈花惹草的好,那不是艳遇,而是灾祸。”
秦川想向母亲解释,说自已从没招惹过郑碧如,突然一阵眩晕袭来,他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