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怨恨到了极点,就算不看,她也知道自己此刻定然是满眸红血丝,恨不得把吃掉敌人所有血肉,为她的军民报仇雪恨!
随着火势蔓延,孩童的嘶喊痛哭声再在郾城这一片焦土上响起,眼前的这一切犹如修罗地狱中一般,痛苦就像无穷无尽一般,日日夜夜凌迟着她死去的灵魂。
她不甘心——
她就像被困在黑暗的修罗地狱中一般,受着无边无尽的痛苦,这样的日子不知道过了多久,直到一速光照在她身上。
她抬头看着眼前刺目的白光,神色僵硬如同恶鬼。
“恨吗?”光芒中,一道没有任何起伏的女声响起。
“恨。”她冷冷地点头。
“你一生一共杀了三万四千五百七十六人,更因为你领兵打仗,让数十万人死去,罪孽深重,本该在修罗地狱受尽折磨千亿万年,你可甘愿受罚?”女声继续毫无起伏地说。
“我愿意!但没有手刃那些害国害民的奸贼,我死不瞑目。”她毫不犹豫地憎恨道,他们被屠杀的画面,一直在她脑海中回荡,无论如何,她都要手刃那些残害无辜性命的贼人!
她一定要亲手杀掉背叛者——
“不甘心?知道为什么你年纪轻轻就要命陨地狱?因为你杀戮太重了,如果你不死,将会有许多人死在你刀下!”平缓的女声,一字一句地把话传入她的耳中。
“这上苍对你残害生命的惩罚!”
“如果我不杀他们,不打赢这大大小小一百场的战争,那么他们的屠刀就会向我炎国子民斩下,为了保护百姓,防卫国土,我甘愿手上沾满鲜血!我愿意承受所有的惩罚,但是我不甘心,不甘心没把这些害国害民的奸贼给杀了!不甘心那些设计陷害我的人,让我整个家族蒙羞的人,依旧能逍遥自在地活在世间上!我就算成为厉鬼,都要惩罚他们!”
她用尽所有力气地嘶喊,她就算千亿万年在修罗地狱受尽折磨和痛苦,她也要找出谁是叛国策划这场阴谋的主谋。
纳兰蜜很清楚,她的死,只是这场阴谋的开端,绝对不是结束,他们想以她耻辱地死去,控制整个纳兰家族,从而吞并整个炎国!
但可恨的是她只能待在这无边的黑暗中,却无法把这些该死的恶人一个个清除!
“呵呵……”笑声依旧没有起伏,“冥顽不灵的痴儿,好吧,既然如此地不甘心,本尊就赐你一次机会吧!如果我要用你一切来偿还这些孽债,你是否愿意?”
“我愿意!”纳兰蜜大声地嘶喊!
随着声音的落下,白光瞬间变得强烈起来,直到她再也无法直视,灵魂被吸入一个巨大的漩涡中。
——分界线——
“嗯……”疯狂的嘶喊,变成一声虚弱的叮咛,从一个柔弱的少女口中徐徐地吐出。
“姑娘你终于醒了?真的醒了吗?”
耳边听着熟悉的喊声,纳兰蜜瞬间从黑暗中惊醒。
她瞠大双眸,眼中满是惊慌地看着浅绿色的帐顶。
这是郾城太守客房中的帐顶,跟她死前睡得一模一样。
她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想要起来自己是不是活过来了!
但沉重无力的身体,本以为是很大的一个翻身,到了最后只是微微移动了些许。
看着她张开了双眸,一直在一旁的徐嬷嬷惊喜喊道:“姑娘你醒了吗?大夫说再睡下去,就直接去见阎罗王了!”
她看着徐嬷嬷,用尽所有力气地点头,喉咙就像火烧了一样,根本说不出话。
“阿弥陀佛,佛祖保佑,你终于捡回了一条性命了!”
她耳边听着徐嬷嬷慈祥的声音,瞬间红了眼,徐嬷嬷是她的奶娘,常年跟着她在军地漂泊,想到最后马西居然把她抓住,不但割下她头颅吊在城墙上,还把她的尸身扔到密林中,让野狗和豺狼噬咬吃掉。
当时她看到这一切,她恨不得冲过去跟马西同归于尽,但是她根本毫无为力,她死了,只剩下一抹虚无的魂魄,眼睁睁地看着所有的百姓和将士死在她面前。
想到这,她痛苦地闭上双眼,让自己悲痛的思绪消散一些,才再次缓缓地睁开双眸看着徐嬷嬷。
“水……”她声音沙哑微弱地说道。
严重缺水的她,脑袋一片空白,根本没法思考现在到底是处在一个什么样的境况。
徐嬷嬷看到她这样,立即递过了盛着温水的水杯,小心地一点一滴地给纳兰蜜灌了进去,也让她脑袋开始清明了一些。
“谁救了我?我的贴身影卫呢?他们现在在哪里?”一旦能说话的瞬间,她立即问,急切的大眸,浮现了一根根红血丝。
看着焦急慌张的她,徐嬷嬷眉头紧蹙,眼睛闪过一抹诧异,随后严厉鄙夷地道:“姑娘请认清你自个儿的身份!”
纳兰蜜一愣,不明白徐嬷嬷脸上的鄙夷。
她是自己的奶嬷嬷,不可能这样对她!
难道她是恨自己没有从敌军手中救她?
啊——
不对!
她强迫让自己冷静下来。
嬷嬷没死,根本不会恨她,但她干嘛满目鄙夷,就像她是地上肮脏的蛤蟆?
她狐疑地看着徐嬷嬷,身上散发着一抹沉静和锐厉,缓缓地道:“嬷嬷,为什么我不能提我的贴身影卫?”
她特别加重了贴身两字,贴身影卫一直都是她隐藏最深的力量,这是她的嫡亲爷爷在她十二岁那年给她的力量,就算是炎国皇帝也无权过问。
她拥有贴身影卫的事,只有她身边最亲近的人才知道。
看着眼前这名少女中身上杀戈决断的气息,徐嬷嬷一愣,这种气息,她只有在小姐身上见过,怎么在眼前这少女身上也见到?
而且她怎么提起小姐的贴身暗卫?这件事她怎么可能知道?
徐嬷嬷惊疑不定的神色不断地在脸上交错,虽然非常细微,但是被纳兰蜜捕捉得很清楚,这让她不由得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重生,似乎某些状况不一样?
“嬷嬷……怎么了……”她迟疑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