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安心扎完最后一根银针才放肆的叹了一口长气,可还是小心的移着身子,生怕自己大的举动会碰到他的身子。
“额……”她刚刚才退出他的身前,抬头的瞬间就看到他一直睁着的眸子,仍旧的波澜不兴,可她分明有瞧到一丝涟漪,安心撤了嘴角道:“你可觉得身子哪里有不舒服?该是觉得都好吧?”
连世亭浅浅点头:“都好,这回可以谢谢你了。”
安心笑道:“是可以了,不过……”她转头看了四周一眼,想着亓天逸还在外头为他们把风,小声道:“你现在只需再坐一些时间便就可以走动了,我出去看看那人。”
可脚步还未踏出这浴池,外头便就传来整齐的脚步声。
安心听过这样的脚步声,自然是已料到外头是怎样的风景,忙收回了自己的身躯抬手仔细的拔着他胸前的银针:“还好你这扎针是不限时间长短的,不然可就是功亏一篑了。”
“功亏一篑?外头来人了?”连世亭疑惑的问道,抬头望着门外看了两眼笑道:“是来人了,看,都明亮了。”
“你还笑?我们不是要赶快走吗?若是被他人发现不会就惨了吗?”安心将着银针都收到自己的怀里头不解的道。
她倒是很想快点离开这个浴池的,可是对面的这个人动作这样的慢,还是大病初愈的人,她哪里又敢去拉扯他?只得焦急的站在浴池里看着他。
外面整齐的脚步声停了下来,可有旁的脚步走来,她知道,这是大人物来了,她看着对面连世亭缓慢的活动筋骨的模样催促道:“你可以稍微快一点吗?外面来人了,要是被发现就完蛋了。”
“别怕。”连世亭抬手运动着胳膊,缓缓的对着安心道:“有我在,他们不敢动你的。”
有你在?老大,你都慢到这个地步了,我们不过是一起死而已啊!安心在心里奔溃着,可丝毫不敢说出这样的话,毕竟他可是亓天逸的好朋友来着。
“吱。”门扉被推开,安心看的远处一个长长的影子走了进来。
安心抓着脑袋看了不紧不慢的连世亭一眼,又看了那热热的浴水一眼,闭紧唇瓣、憋足了气息就蹲了下去。
那人想死,她可还想活着呢,还有,那个亓天逸哪里去了,有人来不知道先过来带她走吗?守门的睡过去了不成?
此时的亓天逸正在追踪另一可疑人物,可寻了半天他才意识到自己是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他慌忙的抬着脚步就往回跑去。
安心坐在浴池边上,呆愣愣的只是看着散发着热气的浴水。
她早想过自己这样的藏在水里的行为肯定是行不通的,只是没想到是自己先露了馅。
她憋气的能力并不是很强再加上现在的自己很是紧张,所以当来人走到浴池边上的时候她就受不住的自己站了起来,她以为那个人会是很强烈的把她抓去杀掉的,可结果却是出人意料的。
连怀安站在浴池外的一处,此时蹲在连世亭旁边的是另一个人,安心从未见过这个男子,但从这连世亭的称呼中,她晓得了他是谁。
泖利国的王上连城。
“王儿的身子可是觉得还行?”连城话里满是担忧,如此看来,这个王上是个十足的好父亲。
连世亭悠悠的靠在身后的浴池边上,余光看了一眼连怀安道:“不知父王带着二哥来这里是要做什么?父王不是说这朝玉阁儿臣随时都是能来的吗?”
连怀安听此诧异的看向连世亭,这个朝玉阁不是说谁都不能进入呢?怎么他能来?而且父王好像从未说过这件事啊!
他想起刚刚进宫去和连城说连世亭来朝玉阁时的神情,他那模样似乎不是生气,反而像极了喜悦,只是那时候的自己并没有参透这一幕罢了!照现在这个模样看来的话,父王该是与连世亭……
“哼。”连城突地从浴池边上站了起来,语气稍显僵硬:“若不是你二哥连夜的进宫告诉我你在这朝玉阁里,孤还真是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闲情逸致!”
“所以……父王到底是允不允我在这儿泡澡。”连世亭听着连城的话不仅没有害怕,反而也冷了自己的声线,似乎他在泡澡的时候被别人耽搁了,心情很不舒服。
连怀安不懂这两个人之间是怎么一回事,说到底,他也不关心他们俩的感情是否是真的好,今夜他的唯一目的就是那坐在浴池边上的人。
他对安心道:“你如今也跑到这儿来做什么,还不快随本王回去。”
一直在思考这三人间关系的安心听的这样的一句话,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小心的转过头去看向连怀安:“不好意思,你是在与我说话?”
她本来已经很隐形了,而且如今这个形式也很明朗了,这个人怎么还敢说出这样的话来,真真是个不怕死的人,但话说回来,她应了他的话,该不会也是个不怕死的吧?
由着安心和连怀安这谈话的时候连城已将目光扫到了安心的身上。
安心仍是穿着一身的男装,饶是刚刚入了水,可那发髻却绑的极好,一点要松散的意味都是没有,这活生生的就是一个娇俏小哥。
他又看着自己的儿子袒着胸膛,两人这一同的泡在水里头,莫不是有什么事?
连城左右看了两眼,而后又重新的蹲了下去,对着连世亭轻声道:“你不会是喜欢上那小子了吧?”
“父王说笑了,这位公子是来帮儿臣治病的,父王若真想为我好,不如就和二哥先离去吧。”连世亭抬手拉了拉身上脱下的衣服,礼貌性的看了自己的父王一眼。
“好好好。”连城听着安心是来治病的,一时间激动无比,心中有诸多问题想要问出来,可看着连世亭的这一番模样又只好讪讪的收回了心中的疑问,直起身子看向连怀安冷声道:“还不走。”
连怀安只能低头应是,跟着连城的身后缓缓离去,心中对着今晚所发生的事却是难以接受,他一直以为连城是很抗拒别人来这朝玉阁的,想之前他来过一次,结果可是遭了不少的责罚,怎么换了连世亭,就都没了?
这一切的一切在今晚似乎都是得不到答案的,但他也知晓了一件事,那就是他的父王是爱着这个连世亭的,不然不会对他的语气这样好。
直至出了门乘上马车了,他还是不能排解心中的怨气,或许他该庆幸,庆幸连城没有与他计较,不过是一个男子,没了可以再找,但若是自己被王上不喜了,那可就是找不回来了。
亓天逸回来的时候刚好瞧着那一伙人的离去,心中越发焦急,可又觉得诧异,他们的身后并没有带着什么人,说明安心他们还未离去,他带着这诧异朝着刚刚的朝玉阁内跑去。
他进了浴池阁里的时候,连世亭已穿好了衣物,不过还是坐在浴池当中,面上的气色已是好了许多,染了少有的红润。
亓天逸心中惊喜,却是没有看到安心,他问:“那人呢?”
连世亭缓缓转头看向亓天逸,挑着眉头:“那人?那人是谁?”
“她——”
话语还未窜出,可那人就从着浴池的一边窜了出来,带着满头的水花和满身的水渍。
跑到他的身前的时候,撅着一张委屈不满的小嘴,他抬手擦了擦她面上的浴水担忧道:“吓着了?”
他以为安心出了什么事,所以很担忧很害怕,可看着安心一脸无恙的模样,那担忧和害怕又消失了去。
“嗯。”安心猛地点头,而后缩进他的怀里道:“你到哪里去了?刚刚那场面可是太吓人了。”
“所以你就躲到浴水里去了?”亓天逸摸着她湿淋淋的头发蹙紧了眉头:“浴水虽不凉,可你这样泡着对身子也定是不好,现在可是有觉得哪里不舒服吗?”
他说着就要推开她的身子去观察,可安心双手只是环着他的腰部,丝毫不想松手半分:“没有不舒服,身子不舒服我还能会不知道?”
虽说现在的心里没有了刚刚的恐惧,可自亓天逸出现她就不想离开他了,起码,有他在,她的心里就有安全。
亓天逸无法,只得弯了腰抱起她的身子,稳稳的走到连世亭的身前道:“你觉得怎样了?现在回去吗?”
“嗯。”连世亭望了望在亓天逸怀中的安心往外走去,边走边道:“你之前与我说你遇到一个神医,想来就是这个人了,不知她是……”
“她……”亓天逸抬手拍了拍这个他抱着的人的背部问道:“我能说嘛?”
“能啊,有什么不能的,我又不是江洋大盗。”安心安稳的趴在他的脖颈里头,背上披着他的的外裳,突然想起什么,忙的直起身子看向连世亭道:“我叫小美,是个神医的徒弟。”
她说完又重新的趴到了亓天逸的怀里,这什么真名真姓的,委实是不好如实相告,不是说不信任这连世亭什么的,只是觉得能不知就不知吧,而且她也不觉得自己和这个连世亭以后会有什么交集,所以真名什么的,实在是不必要的。
亓天逸隐隐笑了两声,面容上虽呈着无奈,可无奈里又装着淡淡的甜味,连世亭看的清楚,想着这其中缘由等过几日再详细的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