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心还未从这声音里反应过来,身边的人就快速的跑到了那人的身旁,轻柔的伸手扶住他的身子道:“你怎么站在这儿,身子可是受的了?”
这样的语气和举动,小心中带着仔细的模样可是安心从未瞧到过的,她心里有着稍稍的震惊,随后带着了然慢慢的抬步走了过去。
男子穿的是立领的长服,内衫是一件浅蓝色的里衣,外头的白衣上也用着蓝线绣了些许的花和枝,配上他的模样和气质很是得体适宜。
安心走至他们身前的时候,那男子已经是看向了安心,嘴角的弧度又弯了弯:“这就是你说的那人?”
他的笑很好看,可莫名的让安心觉得心疼,或许是因为小老头的话,又或许是因为他身子的柔弱。
安心觉得喜欢他,便直接道:“是我,你可是有话要与我说?”
“呵呵。”那人轻笑着抬手揉了揉安心的脑袋,倏尔猛地开始咳嗽起来:“咳咳……”
亓天逸再不停留,一个弯腰打横抱起他就往着屋内走去,安心虽也是担忧,可看着亓天逸的这个动作,竟是莫名的觉得好玩,看他进了屋内,随即也跟着跑了进去。
他已将那人放在了床上,床上铺着厚厚的毛毯,而他就在这软软的毛中静静的躺着。
亓天逸轻声的离了床边走至安心的身边道:“你可知了?”
安心点着脑袋:“我是知了,只是我想知道他这个样子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半年前。”
“半年前?”安心疑惑的看了那躺在床上的人一眼问道:“怎么突然就就半年前了?据我刚刚所看到的情况,这没有个几年是绝不会有如此模样的。”
这样严重的病情没有三年也是有五年的历史。
亓天逸拉着安心走到一处的桌边坐下言道:“此前他的身子也是有些小弱,可没有这样的严重,半年前的一次落水后,他便就一直是如此的模样了。”
“哦……”安心应了一声,双眼微眯细细思量,抬脚走向那人的床边静静望着他道:“我现在该是可以为他诊治吧?时间不等人,我也不想等。”
不等亓天逸的回答,安心便就直接的抓了他的手出来,左手诊起脉搏,右手察其气色。
从气色和脉相中得其要领,这是诊病最关键的地方。
亓天逸淡然的立在一旁只是专注的看着安心诊治。
连世亭是他之前在外一起学武之人,也是他最要好的朋友,他是因为身子虚弱才去学的武,可到头来这身子还是这样的虚弱,倒不是是福还是……
不过此时要担忧的东西好似颇多的……
安心半晌后才收了手看向一边的亓天逸道:“还成,邪病还未入五脏六腑就是身子有些阴气过剩导致阳气衰弱,再加上你此前说的他落水,大抵就是那次的寒气大肆入体才有了这样的结果。”
亓天逸好似听懂一些问道:“那该如何诊治?”
安心端详着连世亭的模样,淡淡笑道:“自然是要用我最拿手的针刺法。”
亓天逸微微点头:“那便开始?”
“不急不急。”安心轻轻的摇着手:“现在不是时候,你先下去命人烧一桶热水,或者说有没有什么浴池之类的也成,最主要的是水要热。”
既是寒气自然是要用热气去治疗。
“浴池……”连世亭忽然出了声音,安心忙的低头瞧去问道:“你知哪里有?”
他脸上的表情淡淡,却还是点头道:“朝玉阁。”
“朝玉阁?”亓天逸走近几步:“你说朝玉阁有浴池?”
连世亭微微的点着脑袋,而后似是累极,又重新的闭上了眼睛睡去。安心起身拉了亓天逸的手走到外间道:“你知道这个朝玉阁?”
“朝玉阁是禁止外人进入的。”
“外人?这个该不会是外人吧?”安心轻声问道,伸手指向那在床上睡去的男子,据她的观察看来,这个人绝对不是普通的人员的,而且他长的与昨日那人还是有着那么几分相像的。
亓天逸听的安心的声音,低头朝她笑了笑:“无妨,无论是不是外人,我都会让你们去的。”
这世上,好像还真没有他办不成的事,不过就是除了安心这个妮子有些难办而已。
他将着去朝玉阁的时间定在了半夜时间,也确实如他所言一般的将安心和连世亭都带到了朝玉阁里。
安心看着这富丽堂皇的房间和充满热气的浴池就是一脸惊叹:“这难怪是要禁止入内,这样好的地方若是不禁止,我铁定经常来。”
“你若是喜欢,等回去我给你建一个更好的。”亓天逸定定的看着安心言道,似乎是在说着一个似有非无的话语。
安心心里尽管在开心着,可此时哪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开心呢?这朝玉阁可是禁止外人进入的,若是被发现了还不是死路一条?故而她道:“知道了知道了,把人放在浴池里你就去外面守着吧。”
亓天逸也自是知道此时的情况特别,他将着连世亭放在浴池当中便就果真的去外头守着了。
安心蹲在浴池边上,伸手摸了摸浴池里的水,很是温热,这温度用来帮忙驱寒确实是最好的,从怀里拿出小老头早就准备好的银针,安心便就也跟着走进了浴池当中。
许是因为浴池水温热让人舒适的缘故,连世亭再次醒了过来,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女子虚弱的开了口道:“谢谢你。”
“别先急着谢我,等着你好了再谢我不迟。”安心见那人一直望着自己,觉得有些难以下手,便道:“这个,我要先脱去你的衣服,你……”
话还未说完就见着连世亭淡淡的点头,抬手就直接的解去了衣服上的扣子。
安心突然觉得很是窘迫,她是还小,面前的这人该是和亓天逸一样的岁数的,而如今,这一个大男人的在她的面前袒着胸膛,还真是怎么想怎么怪异。
“你是个医者,不该有这种想法的。”小老头如是言道。
安心一听也觉得是自己犯错了,便抬了脑袋看向面前的人,见他动作有些艰难,她道:“我帮你吧。”
她说着就抬手代替了他的动作细心的帮着他解着衣服上的扣子,一粒两粒的解了下去。
连世亭低着眸子看着身前这个低着脑袋正细细的帮着他的女子微微一笑,而后只觉得胸前一凉,衣服已是被安心解了开来。
他不再言语,自顾的闭上了眼睛。
安心见此,略微松了一口气,他若是睁着眼睛瞧她还真是会让她有些不好下手。
她拿出一片泡了酒水的附子递到他的口前道:“来,含着。”
前方的薄唇微张,她直接就塞了进去,见他闭上薄唇,才抬手拿过银针道:“这浴池的很是温热,再加上你口中含着的附子都有助于你体内邪气的发散,等着邪气散了些,我再为你针灸。”
面前的人仍旧是淡淡的点头。
安心喜欢这样听话的人,有些悠闲的坐在浴池里,如今她可是也泡着这温热的浴水的,热气腾腾的烟雾浮起,看得人的心情很是美妙。
侧头看到连世亭面上出了薄汗,安心才重新的移了过去。
从小老头处接过一壶汤药,安心便用帕子沾着汤药细心的涂在连世亭的胸前部位,这本来她没看他的身体的,可如今这看一眼倒也还是觉得可以的,没有想象中的那种不好看的模样,倒是蛮精致的,没有多余的肉,说明这连世亭平日里也时常的在保养着。
在意识到自己想法的时候,安心猛地摇晃了几下自己的脑袋,她怎么想偏了。
看着他身上的汤药已经涂满,她才收好手里的东西问着:“热吗?”
见他轻轻点头,安心应道:“热就对了,你的病症主要的还是在体表,多发汗,再有我这个小神医帮你多扎几针,你回去好好调养几天就又可以生龙活虎了。”
安心边说话边抬手在他的胸膛上扎着银针。
他的这病说是容易,可诊治起来并不简单。
如她之前所说的,他的阴气过声,阳气过弱,那就需要从阴引阳,病理在表就需要用针直刺入体。
这一门手法是最考验针刺之术的了,稍有不慎就会引起大的问题,轻则出血、重则致命,故而在此时的安心丝毫不敢分心,针身拿着极其平稳,连着寻常疏松的眉角在此时都已紧皱不卸了。
安心的脑门上不知不觉已是起了薄汗,一滴滴的缓缓滑过她平坦的额头,可她都恍若未觉,一双眼只是仔细的看着自己所要用功的地方。
连世亭不知何时已睁开了眸子,口中仍然含着那一片附子,有着淡淡的酒味从着口腔传至他的鼻腔,身上一直散发着热意,似乎有着许多的汗渍从着他的身子里头一直不断的往外散去,觉得难受,可又觉得有着从未有过的舒适。
似乎每出一点汗,他就觉得自己好了一点。
胸前处的那人,每扎一针他似乎就有了一丝的活力,他很诧异自己身子里的感觉,自他得病以来也看过诸多的大夫,也治疗过诸多的方案,可没有一次是有着现在的这种感觉,他竟觉得今日之后,他就是正常人了。
以前的身子弱的毛病就会离他远去了,他期待了很久,久的自己都忘了他曾经有着这样的一个期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