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的药汁已是熬好,浓重的药味席卷而来。
安心走到一边倒好了药汁,端着药碗就放到了那小桌上,低头再去细看那银针时,只见那银针在他的身上微微的颤动几番,随后又定在了原处,她见此眸中一喜就要起身去扶起他的身子。
可她还未走到他的旁边,亓天逸已是直接坐到了他的旁边,一边抬手揽过他的身子,让他靠在自己的身上。
安心嘴角微抿,端过一旁桌上的药碗就细心的替他喂下。
药才刚刚喂好,亓天逸就用力的将三皇子的身子给扔回到了那木质的榻上。
安心眼眸微眯:“你这莫不是在闹脾气?”
“没。”亓天逸吃味的应了一声。
他也不知是怎么了,这安心是替人治病的,他怎会吃味呢?可他就是吃味了,而且还是蛮严重的吃味。
安心听此,也不再去搭理他。
这人的心太小了些,所以这什么旁的情绪的还是让他自己排解的来的好。
她则专心的来到那榻边,伸手拔起三皇子身前的那些银针,这些银针不似最初的那根有黑色的沾染,反而是洁净极了,一根根针身洁白如银,安心满意的点着脑袋收回这些银针,随后又细心的替他合上衣物和盖上毛毯。
抬头去看三皇子的时候,她见到他眸子仍是睁着望向一处,这其中的时间他竟是一直未有改变过,她有些无奈的就伸出手去合上他的眼皮。
医者仁心,说的可不就是她吗?
掌下的温度微暖,她蓦地却觉得有些发烫,下意识的就要收回手来。
“啊……”安心口中惊呼,她的手腕已是被三皇子钳制在掌中。
就在她喊叫的空档一只大手从外头快速闯入,直接就打开了三皇子的钳制。
亓天逸抱着安心飞速的往后方撤退几步,眼内满满的都是警备和敌视的看着那从榻上坐起的男子。
安心也自是满脸的愤怒从亓天逸的身后伸出脑袋来:“我救了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救命恩人的!”
三皇子好似有些听不太懂安心的话语,一脸的疑惑和困惑,只是抬手不住的敲打着自己的脑袋。
安心站在亓天逸的旁边,看着三皇子的这个模样又觉得有些不忍,可一想着他刚刚的举动,心中的不忍又很好的被压了下去,转而换上原有的愤怒。
空中突然狂风大作,一些小雨从天上慢慢的落了下来,渐渐的有越来越大的势头。
“我们走。”亓天逸见三皇子没有旁的举动,环着安心就转身离去。
他能不去动手打他个半死已算是仁至义尽了!
而三皇子在亓天逸他们走后才算是完全的清醒了过来,看了一眼自己所躺的地方,就是掀开毛毯,光着脚朝自己的房间走去。
微凉的雨水从空中落下,一滴一滴的落在他的身上、发上,不过些许时间他的墨发已是被全部沾湿,铺着鹅卵石的道路也开始被雨水沾湿,不住的湿滑起来。
未穿鞋袜的大脚在踩到鹅卵石上的时候停了下来,那脚上不过瞬间也被溅起的雨水沾湿。
三皇子抬头迎向那扑面而来的水珠,紧闭着双眸去感受这还有些凉意的雨水。
他曾经喜欢过一个女子,那个女子喜欢叫他轩哥哥,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他只要听到一句轩哥哥便就什么烦恼也没有了。
三月烟雨,微微朦胧。
她穿着一身的浅白纱衣,手上执着一把画着荷花的油纸伞。
伞面微扬,露出她的面庞,面上的眉角弯弯:“轩哥哥,等你很久了。”
现在仍在雨中,可那能叫他轩哥哥的人已是不在了……
那一日,他无聊出府,第一次见到那个叫安溪的女子,初见惊诧,只因她的模样与记忆中的那人相差无几。
所以他义无反顾的就将她带到了自己的府中,甚至还封了他为皇子妃,那几日的他是开心的,可是现在,他却觉得这所谓的开心都是无谓的。
活在他心里的人,仍旧是活在他的心里。
站在他身边的人,也只能站在他的身边。
大雨倾盆而下,落在他身上的时候,隐隐带了点点的痛意。
“咳。”喉中咳出一声,有血溢出,但很快又被雨水给冲了下去。
他忆起几日前那笑意盈盈给自己端茶水的女子,明明脸上是那么温柔的笑意,明明她长得与她是那样的相似,可她的心竟是和她相差了那样多。
“既是无心,又缘何需要那样一张脸蛋。”良轩话语微冷,直起身子,淋着那雨就朝安溪的院中走去。
第二日,安心正准备去替那三皇子复查的时候,有下人来报:“三皇子已无大碍,说是无需再麻烦安心姑娘去一趟。”
良玉侧头看了安心一眼,后者双手摊开,一脸的愉悦:“如此甚好,我还不想去呢。”
“确是。”良玉点头承认,见那下人还不退去问道:“还有何事?”
“三皇子说他的事情自己已处理好,剩下的就请太子帮忙向安心姑娘道谢。”下人再一行礼回道。
良玉在一旁坐下,又问:“可是还有发生别的事情。”
“昨日夜里,三皇子亲自解决了一女子。”下人点头如实回报。
他说的其实已算是轻的了,那被处决的女子他今早见过一面,本来倾城的容颜在今早的时候已是看不到半分,只余下一张满是血淋淋的面部,听旁人说是三皇子将她的脸皮给整块的剥了下来。
安心在一旁听着,听到那女子的时候自然就想到了安溪,毕竟那三皇子所中之毒八成是与安溪脱不了干系的,便出声问道:“解决的意思是?”
下人看了安心一眼继续答上:“就地诛杀。”
在听着这回答的一瞬间安心有些发懵,只觉得脑海中有那么一刹那的空白,虽说安溪对她不好,可安溪的身上终归是流着和她一样的血,也是她唤过大姐的人,如今听着这消息,说没有情绪那是不可能的。
只要是个人都是会有情绪的,而且这个人还和她有着不一样的关系。
手上突然被一阵暖意包围,细心的替她扫去了那旁的情绪,她抬头看向亓天逸,略微苦涩的笑了笑,这苦涩自是为了那人,苦涩过后便就是她自己了。
在这一谈话结束之后她就去找了二夫人,想着看能不能将二夫人和安茹一起带回去,毕竟是许家的人,让她们呆在这里也不是个好法子,而且这里的事也算是全部都解决完了,也该是要一起回家的时候了。
可奇怪的紧,那二夫人与安茹竟是不在这太子府上了,下人只说一觉醒来她们就不见了。
如此,安心也不再去管这档子事了,本来相待她们一同回去也只是个随意的念想,随后她和良玉好生难过的告别一番就踏上了返回屯端国的路程。
这次安心没有选择坐马车,而是选择了与亓天逸共乘一匹马,因为她听的亓天逸说是有一条水路可以到达屯端国的地界,她是个喜欢新鲜东西的人,所以她自然是想去体验一下这水路的,想着看看这其中是否有何特殊之处。
马蹄悠悠的往前踏着,一点着急的意思也是没有,她道:“我们这次来这里到底是因为什么?这不过就是我又受了一次牢狱之灾而已,可你呢?你来这儿做什么的?”
她以为这亓天逸来这里是有大事的,可除了之前的几天他是一直忙着旁事,其它的时间都是在她的身边,那他到底是来这探查什么敌情的?
亓天逸双腿轻轻的夹着马肚微微一用力,马儿往前就多踏了几步。
察觉她抓起了自己的袖子,他笑着回道:“我们来这儿不是因为他们要和你和亲的吗?所以我不过是来查一下他们到底是不是和你和亲的。”
安心转过脑袋看向他的脸面道:“可不是说了不是我吗?你这话是说来骗我的吧?”
他突然笑了起来,如三月春花般的灿烂,如墨的眸子里好像攒了无数的星辰:“前面就到码头了,你确定不下去先看几眼?”
听的亓天逸的话语,安心就忙着转头往前方看去,那之前的什么问题和疑惑全都不见了。
眼前的不远处果真是存着有一艘大船,这也确是一个码头的存在。
那大船约是中等大小,立在海面上有些高大得体,海面上的风比着陆地上的要来的大上许多,呼呼的吹着人的脸有些干涩,安心只好躲进了亓天逸的背后,慢慢的随着他朝前走去。
亓天逸的动作很快,不过是那么一呼一吸的时间他就买好了船票,领着她就上了这将要开往屯端国的船只。
等着站在那船的上头,安心面上的兴奋已是越加的扩大,恨不得想要大笑三声来显示自己心中的那一份深深的愉悦之情。
她没体验过的东西有太多了,所以现在只要随便一些她不知道的东西,就绝对是能让她感兴趣的半天时间的,以前的她太不会享受生活了,所以现在的她是以享受生活为主,随意过日子为辅。
且她身上披着的还是亓天逸的披风,披风中的香味一息一息的传入她的鼻中,让她更加的惬意得当,这一份的温暖显得尤为的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