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语愿连续地做着那个梦。
晴空万里,摆脱了黄梅雨那接连不断的雨天。她从学校里走出来。今天家里没有人来接她。她蹦蹦跳跳地穿过马路对面。
从学校离家只有十分钟的路程。
然而正在这时,只听到一阵巨响
路人纷纷循声瞥去,并且迅速地围观起来。
她好奇地停下跳跃的步子,嘴里还含着姐姐从日本带回来的牛乳棒棒糖。这是一片高级住宅区,每天她都要经过那里。
从围观的人群缝隙里,她见到了一个人面朝下趴在地上,乌黑的长发乱七八糟地盖在后脑勺上,看不到那人的脸。
她想这个人是个女人,应该是死了。
因为那个人一动不动地趴在地上好几分钟,都没有动弹一下。那血从那人的脑袋下渐渐地弥漫开来,而且越来越多。
最令人震惊的是,那人全身一丝不挂。
她用手遮住了眼睛。她这个年纪已经懂得男女之别了。
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放下手看了看那个人,脸上的惊讶已经转为惊喜。
“姐姐,你怎么在这里?”
夏语乔比她大十岁,笑了笑:“我来接你回家。”
“爸妈说你今天飞英国哎,你怎么还在。”她的个子要比姐姐矮半个头。
姐姐从小就长得比自己漂亮。
“不去了,有点事耽误了。”夏语乔又笑了起来,两眼望着前方,怔怔的,不太像她平常文静,典雅的模样。
她用手指了指那个人跳楼的地方:“姐姐,你看那边,有人跳楼了。”
夏语乔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说道:“小孩子不要看这些东西。我们快点离开这里。”
“姐姐,她为什么要跳楼啊?”
“我也不知道。”
她记得姐姐牵着自己的手很暖,也很柔软。她虽然已经十三岁了,可跟姐姐在一起,仿佛变得很小很小。
“姐姐,你带回来的糖很好吃。”她吮着棒棒糖,笑嘻嘻地看着夏语乔。
“你喜欢就好了。”夏语乔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姐姐,你为什么不开心?”
她抬眼又看了看夏语乔,觉得今天的姐姐跟往常好像不太一样。
“我没事。我们快点走吧。”夏语乔把她的手攥得很紧,步子也迈得很快。到最后她几乎是被姐姐拖着走的,急得她叫道。
“姐姐,走慢点。我跟不上了。”
夏语乔的手变得越来越凉,她没有停下来,可眼泪却落了下来。
“姐姐!”她气喘吁吁地叫着夏语乔。
“你自己进去吧。我站在门口看着你。”
夏语乔终于停了下来,可是她的样子却不太像平常的样子。
“姐姐,为什么不一起进去呢。”她往前走了两步,又回过身子来,发现姐姐已经不见了。
她走到家门口,也不晓得姐姐为什么走的这么快,又不陪自己回来。
还是妈妈从房里冲出来,一把抓住她,泪流满面地叫道:“你姐姐跳楼了!”
“没有!没有!不可能!”
夏语愿大叫着从梦中醒了过来。
接着她听到一叠连声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张脸在门内闪现。
她的继母郝娟愁眉苦脸地走了进来。
“语愿,我们该怎么办?”
来了,又来了。
夏语愿为了那个梦还心有余悸,可继母的话又把她拉回到了现实之中。
“听忠伯说公司连月亏本,每个月要亏三百多万,再这么下去那还得了啊。我们夏氏会不会破产?”
她叹了口气下床,在郝娟的诉苦声中走进了浴室。
父亲半年前已经去世。他这一去世,股票大跌,公司遭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她大学毕业进入到夏氏不过一年。父亲去世前,身体没有任何症状。
郝娟还有一个女儿,是她初婚后带来的,比她小四岁,还在念大学。
家里没有一个男丁,父亲的突然去世杀得夏家措手不及。
郝娟在父亲在世时是个阔太太,十指不沾阳春水。父亲一离世,她天天哭,夜夜失眠,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几岁。
“再这么亏下去可怎么办。你妹妹语心还没有毕业呢。”郝娟说起来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看得叫人心烦。
她经验不足,硬着头皮替代了父亲的位置。这几个月交出的成绩并不出色,夏氏濒临破产的地步。
“你想想办法啊。”郝娟红肿着脸问她。
办法?还有什么办法?现在当务之急是叫人注资夏氏,这样的话说不定还有起死回生的余地。
可是找谁呢?
以前爸爸在夏氏的时候结怨太多,现在要找一个合作伙伴谈何容易。
她把自己关进了浴室,打开了莲蓬头,水注从头到脚地把她包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