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哪里了？”
他冷冰冰的脸，用的是质问的口吻。他没法不生气，她一个人在这异国他乡，人生地不熟的，万一迷路了或者被人掳走了怎么办。
对于昨天晚上他是心怀愧疚的。昨天晚上他本想给她的身体里种下一个孩子，可是她宁死不屈，非把他推出来。那一次之后就再也不让他碰了。
他一直睡到天亮，才发现她不见了。一个激灵，差点吓出了心脏血，以为她趁自己睡熟之际又回国了。后来一看她的行李都还放在房内，这才放下心来。可左等右等，一直等到下午，她还没有回来，打了十几通电话给她，又不接。差一点就要安排人手去找她了。
她倒好，悠哉悠哉地又回来了。
“逛街！”
什么时候起她对自己说话总是尽可能的用最简洁最快速的字眼来回答，仿佛不愿意多跟他说几句。这种变化应该是他要求跟她结婚以后就发生了。
“你买了什么？”
以前他对女人爱逛街，看成是一大陋习，而且嗤之以鼻，宁愿用钱去打发她们，也不愿意跟她们上街购物。但对于她，他倒是希望她能够利用这次旅行，去血拼，去花钱，这样就能打消她思念柏景炎的次数。
可是她跟一般的女人不一样，逛了一下午，竟然两手空空地又回来了。
“我……”她的纤手下意识地抬了起来，想到了那枚戒指，隔着衣服按了按又放下来了。脸色一如既往地冷清。“什么也没有买。”
“你就走走看看。”他颇为惊讶。
她做出一副就是这样的表情。
“你吃过东西吗？”
“只喝了一杯饮料。”她的回答仍然是这样轻描淡写，甚至连眼神都不愿在他的身上停留一秒。
“我肚子饿了，一起去吃饭。”
从早上等到现在，期间叫了一份炒饭，但也勉强地吃了两口就吃不下了。等她一出现，失去的胃口倒是神奇般地恢复了正常。
“我不饿。”她照例走到客厅，拿起遥控器就要打开电视机。
“陪我去吃点。”他不依不饶地说道，盯着她俏美的侧脸。
“我不去，你要去自己去。”她的说话口气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他们之间出现了难堪的沉默，可她不以为然地打开了电视机。屏幕里的那些人的说话声打破了这种死寂。
“夏语愿，你总是挑战我的底线是不是？”他感觉到自己的怒火像被引燃了似的，一点一点地蹿了上来。从昨天到今天，这女人成功地引爆了他的脾气。可她从不害怕，一脸无畏。
见她对自己的话置若惘闻，他就更生气了。这次旅行，本想改善一下他们之间的关系，毕竟马上要成为夫妻了，他不想她这么冷冷淡淡地对待自己。
他把她一把地拉进自己的怀里，用手臂紧紧地圈住她。
“你一定要这样做吗？”她略略挣扎了一番，放弃了。“好，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吧。”
她这么说，他反倒是松开了手臂，有些奇怪地盯着她。平常他要对她做些亲密的行为，她总是要摆脱自己，作无谓的抗争，可现在怎么……
“麻烦你带上这个。”
她打开了自己身上还未来得及放下的挎包，从里面翻出一个小盒子。
“不要像昨天那样。我不喜欢。”
“我们不是要结婚了吗？早一点生孩子也没有什么不好。”他仍然搂紧了她，将自己的嘴唇靠近她。被她甩了甩头，他的嘴唇就贴在了她的黑发上。他很少会对一个女人热情似火，持续这么久。可是面对她的时候，却一点办法也没有。尤其是跟她共处一室，时时想要她的欲望。
她虽然被他揽在怀里，脸却朝着别处。她不知道，当他搂着自己的时候，她都会把他当作是柏景炎，那样的感受才好一些。
“我还年轻，不想这么快被孩子拴住了。”
她的声音轻轻的，语气也是柔和的，可听上去却不是那么令人舒服。
“不，我想当爹地。我们就生两个吧，一男一女，长得像你跟我，怎么样。”他一时忘情，手抚摩着她柔腻的后颈，有点兴奋地说道。
“我一点也不想生……”她转过脸来，还是覆盖了一层冰霜的表情，黑眼珠里甚至还带着一丝鄙夷。“讨厌孩子。”
“等孩子生下来之后，你就不会这么想了。”他第一次想像着自己有了孩子之后的情形，这在以前是无法想像的。他甚至一度讨厌结婚生子，这些人生必经的阶段。可现在却是殷切地盼望着与她共组家庭，开枝散叶。不过他还没有把自己要结婚的事告诉他的父母。
她挣开了他的掌握，将两道淡眉轻蹙在一起，嘴巴闭得紧紧的，增添了一份无名的忧郁。她只是讨厌与他生孩子而已。五年，只要撑过这五年，那么她就是自由的了。这五年内，她绝对不能怀上他的孩子。
“我们来制定一下结婚后的规则吧。”
他听了之后吓得眼珠子都快掉了下来：“什么规则？”
“第一，你要与我同房之前必须经过我的同意，一个月最多两次。”她盯着他的眼睛，神情甚是严肃。
“一个月两次，这是什么鬼。”他搔了搔头皮，不无惊讶地说道。
“当然，我也不排斥你在外面找别的女人。但是每年必须检查身体，我不想你把那些脏病带回来。”
她居然一点也不反对我在外面找女人。他更诧异了，完全被她所制定的规则搞得如坠五里雾中。
“反正这是最重要的一条。”她看着他的脸，又补了一句。“别的以后我再慢慢地告诉你。”
“你在跟我开玩笑吧。那现在算不算。”他半开玩笑地调侃道。
“当然。这个月你已经失去了一次机会。”她煞有介事地说道。这一个月两次还是她咬了咬牙才说出来的。本来想以后一个月一次。可恐怕他不会轻易就范，才改口两次。
“对了，忘记跟你说了，结婚之后我们要分房睡，我不太习惯两个人一起睡。”
他如遭雷击，完全不敢相信自己所听见的。过了一会儿，他缓过神来，笑了笑：“结婚哪有分房睡的说法。而且一个月两次，你当我是什么！“
“我都答应跟你结婚了，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你都不同意。”她那礼貌柔美的语气没有改变，却是凭空伸出一枚长针扎进了他的耳朵里。
这叫小小的要求么？这简直是在跟他开玩笑。一个月两次，他何时才能跟她生上孩子。他对自己的能力深信不疑，可这一个月两次的机率未免也太考验他的耐心。
“你这样做会不会太过于残忍？”他试着提醒她，以求转圜的余地。
“卫子墨，难道你对我不残忍吗？我只是以其人之道还自其人之身而已。你就受不了了？”她的口气异常地冷淡，绷紧了脸孔，露出一副冷峻的神态。
“好吧，你说的我都同意，这下你满意了？”他心想先答应她便是，等到生米煮成了熟饭，她成了自己名正言顺的太太，到时自己于为所欲为也不迟。
她一点也没有觉得满意。被人胁迫着结婚，这种感觉怎么会满意。
“走吧。那先去吃饭。”他服了软，不想平白无故浪费一次机会。
“我不饿。”
“你怎么会不饿？走了一天的路，只喝了一杯饮料，神仙都会饿了，更别说是你。”他强硬地拽过她的手。她的手小小的细细的，皮肤又滑溜溜的，只是摸上去有点凉。
她被他拖着往外走。这样也好，免得他又动歪脑筋。
但她不爱去那些高档的餐厅吃饭，偏偏要去路边的小餐馆吃。不过他也不介意，总是顺着她，还为自己要了一杯清酒。
“你要不要？”他给自己斟了一杯。
她摇头拒绝了。只爱吃这里的乌冬面，要了满满一大碗。
“你来东京就只为了这个？”他笑她不会享受。
她从小到大就爱吃面。她也不解释，埋头苦吃。
他只好一个人喝酒。
以前他与那些女人们旅游，最先不耐烦最先甩脸子的人就是他。可这次却倒过来了。她总是动不动给自己脸色看，或者闷声不说话。
“要不要来点饮料？”他完全是在没话找话。
她缄默地吃着面，吃得很慢，仿佛要数清楚面有几条。对于他的话置之不理。
“说句话吧。不要动不动就不吭声了，好像我一个人出来吃饭似的。”他不满地咕嘟道。
“没什么话好说。“她倒是坦白。
这时满头银发的老板娘从里间走出来，走到了他们的面前，端详了一会儿，开始对他们说话。
她一句也听不懂。
倒是他，日语很早就考过级了。虽然不是说得很娴熟，但总算是有问必答。
“老板娘说我们很般配，让我们早生贵子。”他笑呵呵地说道，刚才两人之间的不快一扫而光。
可是她的脸却是绷紧了，一点表情也没有，态度还很僵硬：“麻烦你跟她解释一下，我们还不是夫妻。”
“我们不是马上就会成为夫妻了吗？你还忌讳什么。”他愣了一下，随即反驳道。
“反正到目前为止还不是！”她冷冰冰地回答道。
“你这是何必呢。跟我站一起，你很不乐意？我很给你丢脸？”他忍了很久的火气终于当着她的面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