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晚上她的表现令他吃惊,就像很久之前,她那样一心一意地把自己奉献给他那样。从她家离开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了,冬天的太阳光线显得有些刺眼。他满心欢喜地离开了她,那一整天脑海里都是她的影子。
可是有一件事他搞不懂。那天晚上情到浓时,他发现她的脸上都是泪水,却被她紧紧地抱住。
这到底是怎么了。
不过他没有功夫去想这些事,因为秘书抱来了一堆文件等他签字,接着又要接待客人,接洽生意。
到了晚上差不多九点的时候,他才拖着疲惫的身体离开公司。在停车场,他拨通了她的手机,可是无人应答。上车之后,他将手下意识地伸到口袋里,才发现昨天她送自己的生日礼物还没有打开过。
他顺手打开了车内的音响,又把那只小盒子拆开来。竟然发现盒子里装的是他送她的戒指。
一种不祥的预感犹如水中滴入了一滴墨水,飘飘荡荡地漫延了开来,占据了他整个大脑。
“现在公布最新的消息,阳夏集团总裁卫子墨宣布结婚,新娘正是前不久公布订婚喜讯的夏氏集团总裁夏语愿小姐。对于早先宣布要与柏明集团的负责人柏景炎订婚的夏小姐,为什么会在短期内与柏先生解除婚约,而改跟卫先生订婚了呢。稍后将会陆续报道……”
他的后脑勺像是被人狠狠地锤了一下,顿时变得空白一片。直到后面的车开始按喇叭,他才惊觉自己的车开到了公共场地上,妨碍了后面的车辆。他踩下油门,车子像脱瞠子弹呼啸地穿过。
他整个人都是麻痹的,搞不清状况。昨天他们两人还好好的在一起吃烛光晚餐,接着跳双人舞,然后就是……为什么今天的情况与昨天简直是天壤之别呢。语愿怎么突然就答应跟自己的表弟结婚了呢。这简直是跟他在开一个天大的玩笑。
他再也忍不住将车子开到了她的家门前。是张妈出来接待的他。
“张妈,我要见你们家的小姐。”
“小姐跟卫先生去度假了,这个星期不会回来。”
他根本就不相信张妈的这一套说辞。语愿怎么会说走就走,这根本就不是她的个性。
“张妈,语愿一定在家里对不对?我要进去看看。”
头一次他发急了。现在他的神经都是紧绷的,由头一天的喜气满溢变成一团苎麻。他一定要亲自问问语愿。
“我们家小姐真的不在家。”张妈拉不住他,一面跟在他后面叨叨地念着。“她今天一大早就走了。”
他冲进了别墅,跑到了二楼,她的卧室,书房,浴室,通通都找过了,不见她的踪影。
“她去哪里了?”
“这个她可没说,只说七八天后才回来。你到时候再来找我们小姐吧。“
面对张妈,他只得悻悻地走掉了。
这根本就是一场预谋,第一次他有一种被人耍弄的感觉。可这种感觉更多的是来自于心痛。
而另一方面,她与卫子墨到了东京。
卫子墨订了最豪华酒店的总统套房。在她的坚持之下,她搬到了套房的另一间房间住,绝对不想跟他住在一个房间内。虽然她心里也清楚,这种坚持也许维持不了太久。可她真的没办法前一天与柏景炎分手,第二天又投入他的怀抱。
吃饭的时候卫子墨见她心不在焉,频频地注视着窗外。也循着视线往窗外多看了几眼,除了干净的马路上走过几个路人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吃过饭之后带你去买戒指,你喜欢什么牌子?卡地亚的好不好?”他装作不在意地问道,顺便取过餐纸擦了擦筷子。
然而没有得到回应。他眨动着眼帘看到的是只是她的半侧脸。
终于他忍不住了,用筷子敲了敲她面前的碗。
“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没?”
“你刚才说什么?”她有了反应,却是冷冷淡淡的,目光虽然收了回来,但也没看他一眼,而是眼睑垂下,将神情都藏在眼珠后面。
“我说等下带你去买戒指。”他略略地抬高了声量,脸色已经不悦。
“好。”倒是一个简单利落的回答,却也隐含着自暴自弃。她开始吃面。
叫的是顶尖的汤面,看她的样子却吃得痛苦不堪。
“买完戒指你还想去哪里?”
头一次跟她来旅行,他的兴致还是很高的。
“随便哪里都可以。”她却是一脸的阴郁,眼光流转间,没有一点快乐。
他自讨没趣,想骂她又狠不下心。
两人默默地吃完了一顿饭。他结了帐,走在马路上。
两人从外表看上去倒也般配。
可一看就不像是对情侣。她宁可把手插口袋里,也不想让他碰自己。
终于她停了下来,用手指了指橱窗对他说:“就这枚吧。”
他心头一震,等看到她选中的那枚戒指时,更是错愕。
“不行,没有牌子的戒指不要买!去卡地亚转转。”
“我就是喜欢这枚,别的我都不要。”她的态度很是执拗,脸色也很坚定。
他硬是把她拉走。刚才她看中的那枚戒指与柏景炎送她的一模一样。他才不会买下一枚记录前任阴影的戒指再来怄自己。
到了卡地亚专柜,她的表情恹恹的,不管他给她挑多贵重的戒指,她都不为所动。
末了他忍不住当面冲她发起了火:“你到底要不要买?”
“不要!”她倒是一点不畏惧,直截了当地用英文回答了他的话。
弄得他跟营业员小姐都很尴尬。
从店里出来,他们一无所获,双手空空地回到了酒店。他对接下去的行程也没兴趣了,她一副心不甘情不愿的模样,让他的心也变得烦躁了起来。
“你先去洗澡吧。”
他对正在看了一个小时电视的她,不满地说道。
她不为所动,仍然坐在沙发前,也不知道是不是认真在看。
于是他自己先洗了个澡。等他洗完出来,她还在看,只是手上多了一个抱枕。
他心想这女人该不会是抱着电视机度过一个晚上吧。他自己先上床,可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等再次出来,她还在看电视,只是由坐着变成侧卧的姿势。
他终于恼了。这女人就是有本事把他惹火。他冲过去,拎起她问道:“你到底打算看到什么时候?”
没有回应是在意料之中的事。以前他们不管怎么斗跑,这女人从来没有闷声不响过,他倒是愿意她伶牙俐齿地挑衅自己。
“好,你不理我是吧。”他叫嚣着,索性低下头去亲吻这个女人。
以前她是最怕自己对她做一些亲密的行为。他狠狠地吻着她冰冷的嘴唇,她也没有反应。他心想,你没有反应没关系,我有就行了。他不怕她拒绝,粗暴地抚摸着她的脸。
她皱着眉头,仿佛正在经历十八层地狱的考验。她从心理上还是在排斥着他,拒绝接纳他。
他抱住她,这狭小的沙发无法容纳两个人。倏忽间,她一个不小心就摔在了地上。
她还没来得及呼痛,他的手就压了上来。她的身子变得更僵了,就像灵魂已经挣脱了肉体,让他为所欲为,只是在紧要关头的时候,她猛然地推开了他。
她不想沾染上他身上的印记。
翌日趁他没醒,悄悄地从酒店里偷跑了出来。他不在身边的时候,她才敢打开微信,生怕他连这个权利都给剥夺了。她特意将柏景炎的微信昵称改成了张华,一个胡编乱造的名字,为的是怕他发现。
柏景炎发来了几条微信。第一条就是写有她与卫子墨要结婚的新闻,第二条是个问号,第三条是写你们去日本旅游了?
短短的几条,却看得她热泪盈眶。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他。也许,他还是不知道的好。如果他知道,只会给他惹上更大的灾祸。
卫子墨这个人是没有人性的。
他看上的东西,谁也不能抢走,即使是属于别人的,他也要毁了它。
她在东京的街道上漫无目的地走着,袋里的手机很安静,因为她调成了静音。
走着走着,她竟然又走回到昨天那个首饰店,橱窗内陈列着那枚戒指,很不起眼,一款很简洁的款式,就像柏景炎送给她的那枚。她毫不犹豫地推开玻璃门走进去了。
她不会日文,只好用英文问营业员。
那枚戒指的价格很便宜,因为它不是铂金做的,只是银造的,指环上镶嵌着的也不是钻石,而是普通的水晶。
可她还是买下来了,一出店门就把那枚戒指戴在了指头上。对着阳光眯起双眼,端详着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就好像是柏景炎送给她的那样。可她觉得戴着这么一枚戒指回去,卫子墨一定会发现,于是踅回去又问店员要来了一根皮绳,将戒指串了起来戴在了脖子上。
这时她布满伤口与阴霾的心情也终于好转了。她一个人一直逛到下午才回去酒店。
门一打开,卫子墨的脸色骇人得就快打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