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墨盼来的，不是自己的女儿，而是语愿。她的脸色不太好，除了有意料中的冷漠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无视。
“小冰糖已经睡了，你不要再叫她。”
“对不起，语愿我不是故意的。今天有一个客人临时过来拜访我们公司，所以我去招待他了。”
“那么你的电话呢？为什么打你手机都不通？”
“不好意思，手机没电了，我也是现在才发现。”他苦笑着从裤兜里，掏出自己的手机给她看，屏幕上一片漆黑。
“我真是搞不懂你！你明明答应了陪女儿一起吃饭，切蛋糕，陪她过生日，可是连一句理由都没有就爽约了。”
“对不起，实在是一个很重要的客户。我们谈了很久，都没有谈成功。谁也想不到，他竟然临时过来拜访了，所以……”他急忙辩解道。
“生意，工作，事业，……这些都比女儿重要，是吧？”她开口说话，声音森冷清脆，就像是赤着脚踏到时冷水里去似的。
“女儿跟你是我的唯一，是其他东西都难以代替的。我现在的努力是为了给你们创造最好的条件！”他那双深邃，黑黝，闪着暗沉沉光芒的眼睛望着她。
“别跟我扯这些有的没的。你不是答应送给女儿两份生日礼物吗？那礼物呢？”
他霍然一惊，接着略带疲倦的脸上显出几分无奈：“对不起，我忘记了。不过我现在出门去给她买。”
他说着就转过身，听到背后一阵阴冷嗓音。
“都已经这么晚了，商店的门难道还开着吗？”他断然地停下了脚步，回过头看到她的瞳孔里像是闪出一道尖锐的光芒。
他窘迫地说道：“我真的把这件事情给忘了。但是我真的一陪完客户就马上回家。语愿，我一定会给小冰糖过生日的，我说过的话一定会做到，不会让她失望的。”
“她已经失望了，生日一年只有一次。过了今天，难道明天再给她补过吗？明天已经不是她的生日了。”
她的目光直视着他，脸上是一种冷淡而强硬的神情。
“真的对不起！我怎么会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呢？小冰糖，今天应该等了我很久吧。每年的生日我都陪她一起过，可是今年……我这个当爸爸的，真的是太不负责了。”他懊恼不已。
她闭着嘴唇，只是冷漠地看了他一眼，没有再说话，转身回到了房间里。他站在原地呆了好一会儿，这才去了女儿房间。看到女儿的睡容，可爱如昔。一丝愧疚的感觉就浮上了心头。
次日他还没有醒的时候，小冰糖就偷偷地溜了进来，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床。坐在他的枕头边，摇醒了他。
“爸比，我的生日礼物呢？“
他睁开惺忪的眼醒了过来。看到女儿的脸，不由得笑了，又听到女儿向自己讨要礼物，心里就有点慌。
”哦，你的礼物，是吧。昨天把爸比忘记拿回来了，今天晚上我再带回家来，好不好？“
小冰糖不悦地翘起了小嘴巴，小小的身子坐在那里，气鼓鼓的说道：“爸比，你说话不算数！明明答应昨天晚上陪我回来过生日，可是我等了很久，你都没有回来，现在连生日礼物都没有。你不是一直说，每个人不可以撒谎的。你一直在骗我。”
她看着女儿的模样，有一丝恍神。女儿像极了她。当小冰糖在指责自己的时候，他仿佛见到了语愿。
“爸比，是真的忘记拿回来了。我都买了两个芭比娃娃给你。晚上我就帮你带回来，好吗？”
“我现在就要，现在就要嘛。”小冰糖大声地嚷嚷说着，并站在床上，用力地剁了跺脚。
“现在没有！现在礼物都在我的办公室里，你让我怎么给你嘛。”他好性子地安抚着女儿。“我现在就要嘛。”小冰糖不依不饶的说道。
面对女儿的蛮横不讲理。再加上一大早被女儿吵醒还带有一丝起床气。一时情急之下，他不控制好自己的脾气，不禁发起火来。
“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讲道理？我都说了几遍了，礼物已经买好了，就在我的办公室，晚上拿回来给你，那不就好了吗？你偏要在这里胡搅蛮缠。你信不信我打你？“
女儿已经四岁多了，他从来没有打过孩子。可是这一次他真的扬起了手。看到女儿泪汪汪的也在看着他。他的心就软了，打不下去。
”你是坏爸比，我再也不要理你了！骗子，你是个大骗子。“小冰糖哭喊地叫着，并跳下床。可是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她下去的时候，一脚竟然踩空了，从床上掉了下去，发出惊天动地的一声嚎哭。
他急忙下床，从地上抱起女儿，发现女儿白嫩的额头上居然磕出一个大包。这时语愿也闻讯赶来了。她看到女儿，三步两脚就走了过来。小冰糖哇哇地大哭，伸手要让她抱。她看到女儿惨兮兮的模样，心疼不已。
他动了动嘴唇，想为自己解释点什么。可是她狠狠地剜了他一眼，抱起女儿扭头就走。
房间里没有了孩子的声音，重新又变得空荡荡起来，这种压抑的气氛让人窒息，他开始有点后悔。刚才孩子磕成这样，一定是让她误会自己了。小冰糖虽然不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但总归也是从呱呱落地起就开始抚养。
当他下楼出现在客厅里的时候。女儿已经洗干净了脸，额上那只大包已经肿了起来，看上去既突兀又可怜。小冰糖坐在她的怀里吃早饭，一见到他眼里还带着怒意，理也不理他。
佣人替他端上来他最爱吃的三明治与橙汁。
语愿也不与他讲话。
他深深地觉得在这个家庭里自己是被孤立的那一方，有他跟没他其实没有多大的区别。他快速地吃完了饭，风一般地走出了门口，让司机送他去公司。去公司途中，他突然间想起了一件事，命司机把他开到玩具反斗城那里。他在那里替女儿选了两个洋娃娃。一个按鼻子就会叫着妈妈。另一个打开开关会摇头会唱起英文歌。他心想女儿一定会喜欢的。
然而，他在司机驶离商场之前特地又去了一个地方。柏景炎所在的医院。
这是他事后第一次来看景炎。
柏景炎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坐在一边，有一个护工正在为他收拾行李。原来今天是他出院的日子。
他走进去的时候，眼睛上缠着纱布的柏景炎警觉地问道：“谁？是谁来了？”
“是我。”他摸了摸鼻子，扯了扯嘴角，声调如寒冰地走了进去。
柏景炎一听到他的声音，脸上的表情急遽地变化着。他紧张又愤怒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可是因为看不到他，他只能乱指着叫道：“马上给我走！我不想见到你。”
他看到柏景炎变成这样。眼眸中闪烁着一丝轻蔑和不耐。走过去，抓住他的手指说道：“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你的眼睛都看不到！你想指着我，都做不到！”
“卫子墨，我今天的一切，不是你一手造成的吗？你今天来是来看我笑话的，对吧。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打倒。”柏景炎的面容僵了僵，嘴唇失去了颜色，但是他恢复了理智，也恢复了平静。
“好啊，我就喜欢看你这副坚强而又振作的样子。不过话又说回来。你是为了语愿吧！”
他的唇角勾了起来，扯了一丝不以为然的冷冷笑容。
“我警告你，既然你已经得到了语愿，就好好的对她，否则我不会放过你！”他的声音冷冷的，冷得苍凉。
他现在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还有有什么能力去保护她？
“你想怎么不放过我啊。你现在是一个瞎子，你还想怎么样？你的后半辈子，可能要有人服侍才能过下去，你还是祈求老天早点把你的命收回去，别活得这么久，讨人厌！”
他的眼睛里掠过一道冰凉的光芒。他想到从前他喜欢的女孩子，都被柏景炎捷足先登。这一次，他娶了语愿，终于打了一回胜仗。
“卫子墨！你别太得意。老天总有一天会收拾你！你等着吧！”
”我没听错吧。最想收拾我的人应该不是老天，而是你吧。你这个死瞎子！我这次来也是最后一次来。我们兄弟的情分就到此为止，以后井水不犯河水，如果被我知道你还敢再来骚扰我太太的话，我一定会对你不客气！这一次是一对眼睛，下一次我都不敢保证你的四肢是否还能健全。”他牵动着嘴角阴森森地笑了笑，可内心却有一扯一扯的痛楚。
“卫子墨你是在威胁我？你除了有钱耍手段，还有什么？你什么都没有，你真的很悲哀。除了钱之外，你一无所有。”
“我有语愿，还有我的女儿！难道你不是比我更可怜吗？你连家都没有。”
他的唇瓣，不觉得勾起一抹嘲讽的冷笑。现在的他比起柏景炎，应该算是人生赢家了吧。他终于赢过了他，这是他从小到大梦寐以求的一件事。
“语愿她不会爱你，她永远都不会爱你。你的婚姻如同鸡肋。我为你感到悲哀。”柏景炎的声音，淡定地如同一潭死水。
而为卫子墨的心中此时已经蒙上深深的寒意。幸好柏景炎什么都看不到。他听了他的话陷入沉思之中。他的脑海里闪过语愿的音容笑貌。他记得语愿也说过诸如此类的话。
“放屁！语愿是我这辈子唯一的妻子，我是不会跟她离婚的。你这个小子，想破坏我的感情！休想！除非是我死在她的前面，否则我是不会放手的。柏景炎，你不要再惹恼我，否则我自己都无法想象接下去会对你采取什么方式。”
“这里是法治国家，你想对付我就尽管过来吧。我现在已经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柏景炎的脸上看不到一丝畏惧的神色。
“你出院以后，最好赶紧离开这里，滚回你的美国去，不要让我再看你！否则应该知道，你的下场是什么！”
语毕，他头也不回的拂袖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