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子墨在这一天接连地收到了两个噩耗。
第一个就是语愿把孩子拿掉了,她现在已经没有后顾之忧,与柏景炎过着双宿双飞的日子。
第二个就是他找不到了杨萋萋了。不管是打电话还是到她家,她音讯全无。
这两件事都很棘手,可又苦于无法下手。
他是接到萋萋助理的求助电话才知道她不见的。他也去她母亲那里找过,发现她居然把母亲也一块带走了。
最后他决定先搁置萋萋与孩子的事,先把语愿找回来再说。
他坐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再辗转坐车这才来到了她与柏景炎的住址。
”喂,你找谁?“
他正想敲门,忽闻有人在喊自己。
“我找柏景炎。”他看着眼前的小婉说道。
“你找他干嘛?”小婉上上下下地打量着他,口气有点不太友善。
“我想问一下,你认识夏语愿吗?她是不是跟柏景炎在一起?”
一听到这个名字,小婉就更加没好气了,也失去了耐心:“知道怎么样,不知道又怎么样。”
看着眼前这个嚣张跋扈,眼神里充满了鄙夷,口吻也带着不屑的女人,卫子墨揣测她一定是个知情,否则不会以这样怒气冲冲的态度对他。
他干脆直截了当地报上了自己的大名:“我叫卫子墨,是夏语愿的丈夫,现在过来找她。”
“她结婚了?”
小婉愕然地瞪视着眼前这个男人,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天呐,怎么会这样!我还以为她没有结过婚呢。那么你们离婚了吗?”
“当然没有,如果离了婚,我怎么还会站在这里。”
卫子墨看着眼前的女人变了脸色,看来她是个知情人,但对语愿的情况却又是一知半解的。
“天呐,我不敢相信。当我见到她的时候,还以为她是景炎的朋友,把她带去菜园子找他,想不到一来二去,他们是旧情人。那个女人早就搬到他家里面去住了。”一说起语愿的状况,小婉用的是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架势。
“”你是柏景炎的……“
卫子墨想从小婉的口中套取更多的话。
“我们是邻居,但一直都是我在照顾他。现在他眼睛恢复了,旧情人也找上门来了,他现在都不愿意搭理我了。对男人好有什么用呢。好心当作驴肝肺!那个女人只要抛一个眼神,景炎就什么都答应她了。”
“对了,他们现在在家吗?”
“景炎一大早就去城里了。那个女人也许在家吧。好几天没有见她出来了。对了,前两天景炎还抓来好几只土鸡,来向我请教炖汤的方法。我就觉得奇怪,这女人来的时候好好的,怎么现在要喝起鸡汤来了。他还问我吃什么才能补气血,补充体力,恢复元气。我就问他,那女人怎么了?是不是生了什么病?他没告诉我。“
说到这里,卫子墨就不想再听下去了。那个柏景炎居然怂恿她拿掉自己的孩子,他一定是好了伤疤忘了痛,这一次他不会再要他的一对眼睛,他是来为他的孩子索命来着。他连客气的话也没有对小婉说,就兀自地敲起门来。
门敲了半天,也无人应答。
倒是小婉在一旁自言自语起来:“没道理啊。好几天没有见她出门了,她不在屋子里,那么在哪里呢。”
“她不会出门的。”他不假思索地说道,还是固执地敲起门来。
门终于打开了,语愿一脸病容地站在那里,当她一见到卫子墨的脸时,下意识地就要关上门。
卫子墨哪里容得下她关门,一个箭步将门打开,就扼住了她的手腕。
语愿奋力挣扎,当她一挣脱就往房间里跑去。
卫子墨也三步两脚地冲了上去。
语愿跑进房门想锁门,可她忘记了,柏景炎在自己的房间根本就没有安装门锁。
卫子墨不费吹灰之力就推开门走向她。
“我的孩子怎么样了?他还好好地呆在你的肚子里吧。”
她惊悸地震动了一下,嘴角微微地抽动了一下:“孩子没有了,我们之间的恩怨也算了断了。”
“你弄死了我的孩子,还说什么恩怨了结。你真是岂有此理。活生生的一条命,你说没了就没了。这算哪门子了结。我告诉你夏语愿,我与你的恩怨这辈子都不会了结,除非是下辈子!”
他怒不可遏地喊道,脸色气得发青。
“你把我的小冰糖也害死了。”她逼着自己去直视他愤怒的眼神,毫无畏惧地说道,“你害死了我的女儿!”
“小冰糖又不是我害死的。你开什么玩笑!我为了救女儿,差点把命都丢了,你还怪到我头上来了!你这个人说话有点分寸行吗?”
他疑惑地转动着眼珠,将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你交的赎金到底是多少,你自己心里有数。还在这里装腔作势,我早就问过警官了,就是因为你赎金没有交够,才惹恼了李永兵,才令他愤而杀了小冰糖。你就是罪魁祸首,你想让我生孩子,做梦吧。不管你暗地里动了多少手脚,在背后搞什么花样,我都不会让你如愿以偿!”
她的眼睛瞪得又圆又大,眼神中散发出不可捉摸又深不可测的神色。嘴角微微地朝上弯,露出揶揄讥讽的笑容。
“你不要胡说八道。小冰糖是我的女儿,我怎么忍心让她去送死呢。再说我卫子墨像是少这两百万的人吗?我对女儿的爱不会比你少。我有多爱她,难道你不知道吗?“他仓皇地为自己辩解,就像被人抓包了一样。
想不到她惨笑一声,笑容奇异而使人费解。
“你不打自招了吧。从头到脚我都没有提过那笔赎金少了两百万,要不是你心里有鬼,怎么会知道少的数目。卫子墨,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你为什么会这样做,应该心里很清楚,因为你知道小冰糖并非你的亲生女儿。你打着是她亲生父亲的幌子,装作对她很疼爱的样子,企图骗过所有人,可是你骗不过自己的真心。你怎么会对一个不是自己亲生骨肉的人付出真心吗?你只爱你自己,巴不得让小冰糖早点死!”
她说的每个字就像手上的一枚长针,扎扎实实地刺进了他的心窝里。
“我没有!我怎么会这么做!小冰糖不是我的亲生女儿,可我也是把她作为女儿来对待。我怎么会为了区区二百万而不去营救她呢。她那么可爱,那么漂亮,小嘴那么甜,我那么爱她……”
“别说了!你现在说出这样的话,难道不会脸红惭愧吗?小冰糖要不是你一时的私心,她会死吗?李永兵要的是钱而已,他不是想要女儿的命!我们离婚吧,如果你还有一点点的良知,就成全我。行吗?”
“我没有对不起小冰糖!李永兵是个通缉犯,你知道他以前是做什么的?他是小混混,十几岁就在道上混了,跟着他大哥卖粉喝酒打架,哪一样不在行。你真的相信他不是要女儿的命吗?”
“你只会狡辩!如果小冰糖是你的亲生女儿,你会不把那二百万给填上吗?你就是不想再要她了,你不想替别人养孩子!对吗?”
一想到女儿的惨死,她想到去太平间见到小冰糖的尸体时,那白净发青的额上有一个黄豆般大小的枪疤,血已经凝固了。但那个模样就一直深深地烙在她的心里,就像当年她姐姐惨死那样,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对,我不想替柏景炎养孩子,你说对了,可我没想到小冰糖会死。她毕竟是我一手带大,我怎么忍心呢。我想把她送到柏景炎的身边去,好让他从此以后不再骚扰你,我们可以重新生一个孩子。可是……我也不想见到这个结局。”
此时他的眉头略皱,嘴角微微地沉着。他真的没有想过要让小冰糖死。可是就在他产生一念之差的时候,小冰糖就这样死了。他也记不清在与李永兵的争执过程中,到底是谁扣下了扳机,是他还是李永兵?这成了一个未解的谜。可语愿她不明白,她把自己认定是个杀人凶手。
“卫子墨,我这一辈子都不会原谅你,我的妹妹,我的女儿,还有继母,都是由你直接或间接地造成而死。你让我怎么再跟你回去。除非你把我杀了,把我的尸体带回去,让我的灵魂就永远留在这里。”她眼神里透出的那剑一样锐利的亮光,语气之中又有着极其浓厚的讽刺意味。
面对她这样的挑衅与坦白,他刚刚才灭下去的火气又蹿了上来。他想也不想,就从腰间的口袋里掏出一把手枪,那是他来美国之后在地下黑市购买的。手枪里有六发子弹。
”你想死是不是?“他把手枪对准了她白皙的太阳穴,一双眼睛发出异样的光芒。”你为了那个柏景炎宁愿死对吗?“
她那冷淡的脸上忽然有了一丝笑意,听到他的语气骤然变硬,声调也略微地上扬,她一点也不感到害怕。如果不能与柏景炎在一起,那她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她做了这么多事,不就是为了最爱的男人吗?
“打死我吧。对你而言,也是一种解脱。“她闭上眼睛,静静地等着他开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