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的没错,只要把枪对准她的太阳穴开一枪就可以。同时他也相信自己可以想办法脱身。可是他犹豫了,看着她紧紧地闭着眼睛,那线条流畅的侧脸,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她不自觉地整个人都在颤抖着。可是她的表情却是那种坦然的,平稳的。
他僵了一下,面色瞬间铁青无比,持着枪的手也跟着她的身体在颤抖。他开不了这一枪。如果开了枪,一切都无法挽回了。
就像柏景炎从前那些女朋友那样,再也回不了头了。
他把嘴唇抿成薄薄的一条缝,心底掠过一阵痛楚的痉挛。
“我不会杀了你,但我会杀了他!”
她果然睁开了双眼,鼻腔发酸,费了半天的劲才挤出两个字:“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还没有哪个人敢威胁到我!但是有人威胁到我的利益,我一定让他死得很难看!”
只要一提到柏景炎,她就没法做到镇定。
“杀人是要偿命的!”
“我当然知道!可是我把他的双眼弄瞎了,我有坐过牢吗?我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你想想看,如果我把他打死了,再找一个替罪羊,把罪名全都揽在自己身上。我用得着坐牢吗?”
他的嘴角上浮现出一丝淡淡的隐晦的笑意。
那笑意却令她看得毛骨悚然,呼吸困难,又听到他说道:“我的孩子不能白白地送死,他也要负上大部分的责任!”
“你想怎么样?”她警觉而又恐怖地瞪着他。这个男人在他的眼里已经成为恶魔的象征。
“除非你跟我回去,我既往不咎。”
她看着他从嘴角上流下来的笑痕说道。
“能不能让我考虑一下?”她只得说道。
“好,我给你两天的时间,我等你的电话。”卫子墨的神色间甚是得意。
“好,你要说话算数,在这期间你不能再伤害到他!”她神色一凛,强装镇定地说道。
卫子墨终于离开了,可她的心情却跌落谷底。今天柏景炎特意到城里帮她去买补身体的食品。可为什么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呢。她坐立不安,后来快速地回房收拾了下自己的东西,等着柏景炎回来。
柏景炎终于回来了,他发现她的脸色仍然是那样的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挫败与惊惶。
她一见到他就连忙说道:“我们走吧。”
“去哪里?”他被她拉着往外走说道。
“对了,你的护照在哪里?我们要赶紧离开这里。”她忙不迭地说道,“刚才我替你收拾了一下,你再看看有什么东西要带去的。不过我们的时间非常紧迫,你越快越好。”
可他还是处于懵懂之中:“你能不能先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卫子墨来了,他已经找到我们了,我们不能再继续住下去!”她急着眼圈都红了,心里更是像被一只疯狗追着咬的那种感觉。“我们要越快走越好。”
他走进自己的房间,取出了护照,接着打开了衣柜,穿上了一件外套,又踅回来对她说:“他真的来过了吗?他说了什么?”
“如果我不跟他回去,不知道他又要对你下怎么样的毒手,所以我们只能走,走得越远越好!”她急着把他往门外推。
“我们不要怕他!越是怕他,他越是得意。这次我不会再让你离开我的。他已经伤害了我们的女儿,我绝对不能让他再伤害你。你等着吧。”
他听了她的话,又停了下来。
“不要跟他斗。他财大势大,我们斗不过他的。只能远走高飞,避开他。他让我三天后给他答复,走吧。趁现在还有时间,我们走,走的远远的,不能再让他找到我们。”
他停了下来,默默地凝视着她,过了半晌说道:“好,我们走,不能再让他把你抓回去。”
两个人拿着行李走出了门口,殊不知小婉正躲在他们看不见的死角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看着他们走在了那条小路上,就拿出卫子墨给她的名片,拨通了手机。
柏景炎带着她来到了机场,他们订了最快的一个航班,去了台北。
又是长途跋涉的一场旅行。
与她来美国之前的心情完全不一样,有种说不上来的复杂与矛盾交织的情绪在心头盘旋,但更多的是一种安心与抚慰。因为她不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来到这里,身边还坐着柏景炎。
她看到坐在座位上的他已经盹着了。也真难为了他了,一天到晚为自己奔波,现在还是为了自己离开生活已久的家。要不是她的突然出现,他现在该生活得多舒适。一想到这里,她就暗自责怪自己不该把他拉下水,更不该突兀地跑来找他,如今害得他有家归不得。
经过几个小时的路程,他们终于落了地,对于柏景炎来说倒时差是一件痛苦的事。她看到他满脸的憔悴与疲乏,于心不忍。
在坐上了去城郊的大巴时,她不由地问他:“你后悔跟我在一起吗?”
“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唯一后悔的就是失去了小冰糖。如果我早点想办法把她带走,她就不会这样。”
他深深地低下了头,她看到他脸侧新长出来的胡渣。
她伸出手去握住了他的大手,他的手总是温温的,不像自己,大多数的季节都是冰冰凉的,就连现在都是这样。
“以后我们还可以再生。你还会要我吗?“
”要,为什么不要?“
”因为我结过婚,又怀过别人的孩子。“她把酝酿了很久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如果你现在说不要我,你可以走。那样我就不会连累你了。“
”那你呢?“他心头一震。
”我已经失去了小冰糖,又失去了你,活在这个世上已经没有了意义。“她的眼睛已蒙上一层泪翳,闪烁着泪光。
“我当然不会丢下你了。如果他要我的命,我也愿意,只要跟你在一起。”他紧紧地握住她冰冷的手,替她将外套往中间搂了一搂说道。“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除非是死。”
“如果要死的话,那么我先死。”她捂住他的嘴巴,抢先说道。她害怕极了,害怕卫子墨会对付他。
“不会的,我们一百岁才会死。现在不会。”他牵住她纤细修长的手,往她的额头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突然间他明显地感觉到车身剧烈地摇晃了一下。随即车子就停了下来。
她从他的怀里偎起头来,略有些惊慌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两边。
同车的旅客悉悉率率地小声议论起来。
车子停了几秒,又继续地往前看。
车身还在颠簸。
”不会是地震了吧。“她露出惶恐的神色对他说道,并牢牢地抓住了他衣襟上的扣子。
“应该是吧。”他回头对后座上的客人交流了一下。因为他曾在大学里修读过日文,一般的交流对他来说不是问题。
果然他对她说道:“刚才发生了地震,震感这么强烈,不知道是几级呢。”
“那我们会不会死?”
他看着她大大的眼睛中泛起迷茫朦胧的神情,不禁哑声失笑了:“不会。我们福大命大,没那么容易死了。”
她搂住他的脖子,将自己的上半身恨不得揉入他的怀中,小声地咕哝道:“死了才好呢。一了百了,我们永远在一起。”
“我们要永远在一起,才不能死。”他低下头,漆黑的眼眸中泛起几丝柔意与深情,“我们要活到一百岁,要生好多孩子。怎么能现在死?”
她听了之后就心安了许多,好像呆在他的身边,不管是发生天灾人祸都不是那么可怕的事了。
“现在日本正在地震哎。你还要去?“
卫子墨风尘仆仆地从美国赶回家,却又要马不停蹄地赶往日本。安安对此十分不解。
“我已经掌握了她所在的地址,这次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看看!”卫子墨收到小婉的通风报信之后,赶到机场去拦截他们却已经来不及了。他只能飞回A城,再派人去查找他们的行踪。
“你想怎么惩罚他们?”安安看到他说这话时,眼眸中散发出阴狠的光亮也被吓了一跳。
“我一定要把柏景炎千刀万剐,然后把那女人揪回家来!”
安安听到了之后松了一口气。卫子墨明显说得是气话。
“总之柏景炎这个人不能再活下去了。只要他还有一口气,语愿就放不下他。”他攥紧了手,脖子上的青筋在持续地跳动着。
“你想杀了他?”
安安震惊极了,下巴都快掉了下来。
“取他的性命用得着我亲自动手吗?”
他反问她,眼神中闪烁起狡黠与阴暗的光芒。
“你千万不要!”安安一面小心地偷偷地从睫毛下面窥探他的反应。“杀人是要偿命的,你不想被枪毙吧。”
“你怎么跟她说一模一样的话?”卫子墨不以为然地说道,拿眼瞟她,“不是我亲自动的手,我枪什么毙。总之柏景炎这个人不可以再活着!”
他栽在这小子的手上太多次了。柏景炎所有的女朋友都喜欢他,而对于自己的追求视而无睹。好,既然柏景炎不让自己好过,他当然也不想看着他与那些女孩子双宿双飞,你侬我侬。以前他可以逼着那些女朋友纷纷离开了他,到现在也一样可以。他不会向命运妥协的!他要得到的东西就一定要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