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就……死了？”
青尧无奈地睁开眼，“他不是我杀的！”
龙兮暗暗松了一口气，“欲行不轨，然后呢？你狠狠教训他了？”
青尧叹到：“还真没有……”
“没有？！”龙兮顿时又激动起来，“胡青尧你怎么想的？！平时打我打得要多顺手有多顺手，自己真受了欺负反而怂了？”话没说完，额头上已经挨了个爆栗，果然是熟悉的味道。
“你以为我不想修理他吗？”青尧有些愤愤道，“昨晚……我的法力受到了禁制。”
青尧回忆起昨晚经历的痛苦：胸中一片翻江倒海，紊乱的灵力在体内游走撞击，胸中的内丹几乎要透体而出……“裴行道手上有一串紫檀佛珠，不知他从哪里得来的，却是一件厉害的辟邪法器，会让靠近它的妖受到自身法力的反噬，法力越高，反噬越厉害。”青尧越想越觉得奇怪：这样威力高强的法器，一般都归属于少林、武当，以及骆家这样的捉妖世家，极小可能流落到普通人手上，何况，“我记得裴行道是不信佛的，手上怎么会突然出现了串佛珠？”
“也许是他跟哪个大和尚有基情呢？”龙兮不怀好意地揣测，转念又想到一个关键性问题，“他欲行不轨，你又法力被制，所以你不会被他……”话音未落，后脑勺又是熟悉的一巴掌。
“并没有！”青尧无奈道，这才是昨晚最诡异的地方……
当时，她受到法力反噬，痛苦不堪，裴行道则一反斯文常态，犹如饥渴许久的猛兽般将她压倒在餐桌上，正当青尧情急之下打算化作狐形逃走之时，眼前却骤然一黑……
原本灯火通明的餐厅，忽然陷入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诡异黑暗，而青尧感觉自己被一股极大力道打在头部，顿时昏了过去。
“等我再醒来，已经是今天早上，我却好好地躺在自家卧室里。”青尧疲惫地揉揉发痛的额角，“还没等我细想，警察就找上门来，说裴行道今晨被发现暴毙于家中，想要找我问问情况。”
“这也太诡异了！”龙兮由衷叹道，认真思考了一会儿，“青尧，你有什么厉害的仇家对头吗？”
“我修行两千年，要说一个仇家对头都没有，也不可能。”青尧飞快地回忆一番：巫岘山的老蝠怪、骆家……“但是，先利用裴行道害我，关键时刻却又救我……这也太说不过去了吧。”
“是啊！”龙兮也觉得这在逻辑上说不通，转念一想，“也许，根本不是你的仇家，而是裴行道的仇家？原本就是冲他去的？”
“据警局的人说，法医检查了裴行道浑身上下，没发现一点伤，也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青尧回想警局中法医无奈的结论：他浑身上下都很健康，除了……死了。“如果真是裴行道的仇家所为，那么他的仇家还真是个绝世高手。”
“今天公司也乱成了一锅粥。”龙兮觉得有必要跟青尧通报一下情况，“鉴于裴行道在娱乐圈不小的影响力，公司对外宣称他死于心脏病突发。”
“舆论怎么说呢？”
“这个……”龙兮忽然欲言又止，干咳一声道，“舆论嘛，就喜欢捕风捉影指鹿为马，不必在意。”
青尧却从他顾左右而言他的态度中听出了些端倪，“舆论很恶毒？”早上出门急，手机都忘了带，于是不客气地将手伸向龙兮口袋里的手机。不料龙兮死死捂住自己手机不给，态度令青尧愈发起疑。
“好了好了！不用看了，我告诉你！”几个回合下来，眼看自己不是青尧对手，龙兮赶紧将青尧抢到手机的手按住，“先说好，不许生气啊！”他无奈地叹了口气，“有‘知情者’爆出昨晚你和裴行道在一起的偷拍照片，因此网上有些混蛋好事者认为，裴行道突发心脏病，是源于……纵欲过度。”
“什么？！”青尧顿时觉得，自己体内愤怒的洪荒之力要奔涌而出。
“都是些无聊的谣言。”龙兮神情复杂地看一眼青尧手中被掰弯90度的自己的手机，“冷静！冷静啊！”
“姑奶奶我活了两千多年，还是头一回被人这样污蔑！”
青尧一拳重重砸在跑车门上，车门深深的凹陷让龙兮心痛地咧了咧嘴，转念一想被当做出气筒的是车门而不是自己，已算是阿弥陀佛了，“先别想这么多了，我送你回家休息。”
青尧深吸两口气，努力平抑着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重新思量整个诡异的事件，究竟哪里才是突破口，忽然灵光一闪，“掉头，我得先去一个地方。”
“哪儿？我送你去。”
“停尸间。”
“……？！”龙兮瞬间打了个冷颤。
已是夜深，幽暗阴冷的停尸间里，只有一盏夜灯发出微弱的白光。
“啊~”阴森的环境令龙兮感到不寒而栗，一个喷嚏刚要脱口而出，便被青尧死死捂住了嘴，只得生生憋了回去。
“这地方，还真冷！”龙兮努力镇压着自己打颤的双腿，佯装淡定地轻声道。
“你其实不必跟我来的。”青尧瞥一眼脸色苍白的龙兮：一般人到这里，估计都吓尿了，这小子算是胆大的。
“这有什么可怕的，”龙兮干咳一声，强自笑道，“哥可是演吸血鬼起家的。”
“你演的吸血鬼我看过。”青尧忍不住吐槽，“一点儿不得吸血鬼的精髓，要不哪天我带你去见识一下真正的吸血鬼？”
“我谢谢你了！”龙兮果断拒绝，又好奇道：“这世上真的有吸血鬼？”
“当然有。”
“那鬼呢？僵尸呢？”
“都有。”青尧一边东张西望一边给他科普着“不科学”的知识，随手一指停尸床上一具被剖开了腹部露着血淋淋五脏的尸体，“比如这位，如果我给他渡一点灵力，他就会变成僵尸，你要不要看？”
“算了算了！”龙兮一把抓住青尧的手，生怕她一时兴起就要实践起来，“下次吧。”这辈子再也不来这种鬼地方了。
感受着他满手心湿冷的汗水，青尧心中暗自好笑，却也不忍心再吓他，“时间紧迫，我们赶紧找找裴行道在哪。”
龙兮感激地点点头，握着青尧的手却死也不松开。
打开一具冷冻箱，浑身冰冷冒着寒气的裴行道出现在二人面前。
望着这具熟悉的尸体，龙兮忽然觉得一种强烈的不适在自己胸中蔓延起来，他下意识地转过脸去，咬牙切齿地不让自己当场呕吐起来。
正与自己斗争得辛苦，忽觉一股暖流从后心涌入体内，让他瞬间好过了许多。
“不想看就别看了，在一旁等我就好。”青尧一边给他输入些真气，一边劝道。
“没事，我没事。”虽说发自内心地不愿看裴行道第二眼，但又对于青尧要做什么感到好奇，而更深层次的原因是，身处这么个鬼地方，只有时时刻刻看得见青尧才能有点心理安慰，否则无论看向其它的什么地方……那都是一部现实版恐怖片。
只见青尧指尖一团青光亮起，渐渐在她相对的掌心之间幻化出一片莹润透亮的“光镜”。青尧将这光镜从裴行道头顶开始，慢慢地一寸寸下移。
“这是什么法术？”龙兮不禁好奇。
“小型的慧目结界。”青尧解释道，“一切被法术幻化隐藏的东西，都会在这个结界中显出本相……看！”她忽然低声叫到。
龙兮探头向那光镜中看去，只见在裴行道看似毫无伤痕的胸口，一个森森的黑色掌印赫然在现！
“看来，这才是裴行道的死因。”青尧沉吟道，“被一个法力深厚之人，一掌镇断了心脉！”想了想又道，“能有这等法力的，应该不是人……”
“不是人？！”龙兮倒抽一口冷气，“是鬼？妖？”
“不好说是什么。”青尧伏下身，仔细端详着那个散发着森森黑气的掌印，“能在不接触的情况下隔空击出一掌，一掌毙命，而且还能将掌印隐藏得丝毫不见……我自问做不到这样，此人法力，远在我之上。”无端地，一个黑影蓦然闪过心头，令她心中一颤，“等一下，这是……”她又俯身在裴行道口鼻处嗅了嗅，“香思毒！”
昨晚被法器折磨得厉害，竟没意识到裴行道中了香思毒，难怪他的行为如此反常……
重新坐在自己车里，手里捧着一杯温暖的咖啡，龙兮才觉得自己由内而外的寒意稍稍减轻了些。
有这一趟经历，足够连做几晚噩梦了……他不禁转头望一眼站在车外独自沉思的青尧：狐妖，也会做噩梦吗？
裴行道，是因我而死的……一种深深的愧疚在青尧心中萦绕，将她一颗心缠得紧紧的。
有人想利用他害我，又有人救了我……
害我的是谁，救我的又是谁？
正想得入神，忽觉身上一暖，一件宽宽大大的外套已披在了自己身上。
“想不明白就先别想了。”立在她面前的龙兮，双手抚上她的肩，“何必为难自己呢……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不等她开口，下巴已被他的一只手轻轻托起，温柔袭来的，是他的一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