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清越向着殿中走了两步,他身穿朝服,一派尊贵气度,站在众人面前,丝毫没有惧意,他小脸微微带了笑意,口中不缓不慢只道:“如今国库空虚,众大人,就不想为雁城灾民做些什么吗?”
那兵部尚书脑子转的快,口中只道:“臣愿意为雁城筹十万两白银!”
“臣能筹得八万两白银!”
……
坐在马车之上,司徒焱不止一次看向身旁的太子,他抿着唇,一副得意模样,白嫩小脸上双眼微微挑着,仿若一只小狐狸般。
“越儿何故如此喜悦?”
他的气息在耳边突然袭来,司徒清越心中一紧,竟不由得后退了些许。
而后才结结巴巴道:“自然,自然是因为今日诈来了这些救济银子啊!如今父皇国库空虚,作为臣子,他们自然要多担待一些。”
“那你今日,为何如此难为那兵部尚书?”
这兵部尚书曾贪了不少银两,如今当是被越儿给诈出了大数。
而且,众大臣竟在金銮殿之中,被太子三言两语激着写下了欠条!在这众大臣之中,兵部尚书王宇可是连写了五张欠条,这太子殿下才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他当真是有些小看越儿了,如今才知道,越儿在御书房中说的那句,父皇不必为难,是何意思了。
那王宇?司徒清越不由挑了挑眉,口中只道:“那兵部尚书曾害得本太子饿了一个时辰,此仇怎能轻易忘却?!”
他如此说着,看似荒诞,司徒焱却是笑笑便信了他。
司徒清越不由微微吐了口气,其实他针对王宇,在前世之时,这家伙便已是敛财大户,不过也好,哪天国库空虚了,还能有个往外掏钱的地儿。
两人的马车在前方,这后面却还跟了一辆红顶马车,这马车已是朴素到简陋了,正是那工部侍郎顾念青的车马。
他如今二十有余,却是尚未娶妻,父母双亡,而年前因着稳妥性子,被提升了成了工部侍郎,却没想到皇上竟将此重任委托与他!
接旨后,他便也不回府了,打发了老奴去府中通告一声,便随着太子与王爷一同行了,若是能早一步到那雁城,大约亦会少死几人罢。
几人到了王府,还未坐下,便听的影子口中报着,只道是礼部尚书来访,镇远将军来访,兵部尚书来访……
没多大会儿,这王府之中又将众臣聚齐了。
众大臣在王府正厅落了坐,颇有些尴尬模样,只觉得坐如针毡一般。
约摸半柱香时间,众人只觉得仿若等待了几轮日月一般,看这王爷与太子终于驾到了,不由解脱一般,将手中的银票交到了双眼闪亮的太子手中。
司徒清越一双手此时握着一堆银票,不由勾起了嘴角,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如同三月的弯月一般,仿若还带着淡淡的桃花香。
“众大人请回吧,本太子与王爷定将大人们诚挚的心意,带到雁城。”
三人轻装出行,并未带甚么重物,身上最值钱的东西,便是团子太子怀中揣着的一堆银票了。
那工部侍郎更是光棍,莫说是什么侍候的人,他甚至都没带一丁点银两和衣物。
此时,太子殿下亦不会计较这些,三人便同一辆马车,庆幸王府的马车略奢华些,有内室外室之分,遂太子王爷歇在内室之中,而工部侍郎顾念青便宿在了外室。
外边赶车的,却是同行的唯一一个女子,柳绿。
她马鞭甩的甚急,身上亦是着了夜色劲装,凤眸中满是冷厉,仿佛鞭子底下的是她弑父仇人一般。
马车渐渐行进着,没多大会便出了都城,司徒清越不住地往外张望着,口中亦是不闲着:“顾大人,依你看,这江南水患该如何治理呢?”
顾念青在帐外被点名,依旧不由得面目严谨,整了整衣襟,看着眼前的青帐子,口中只道:“回太子殿下,臣认为若要治理水患,应是用这疏通之法。”
司徒焱听他讲话,恭谨非常,不由微微勾了唇角:“那大人想要如何疏通呢?”
如今堤坝已毁,听说雁城之中只有一主河道,其余却是皆是些不顶用的,才会造成如今,大水湮城。
“回王爷……”
司徒清越不由将眼前的帘子掀了,摆了摆小手,口中只道:“此处就咱们几人,顾大人不必拘礼了,再说此次我二人皆是隐了身份出行,被你这么一叫,岂不是全漏了?!是吧,皇叔?”
他说着说着突然唤了司徒焱一句,司徒焱不由微微勾了嘴角,含糊只道是。
顾念青亦是有些忍俊不禁,司徒清越不由尴尬一秒,一炷香之前,他明明还是个少年英武的太子来着。
“越儿说的有理,如此,不若我们便换个名字,亦方便一些。”
看司徒清越已经挂上一脸不爽模样,司徒焱才缓缓开口,转了个弯儿,给这小呆子找了个梯子下。
“那……那不若之后,本太子便改名白清越,皇叔便叫王焱吧!”
他说着,脸上不由勾起了笑容,以往他偷偷出宫,向来都是用这个名字。
“不知太子殿下,这白姓有何讲究?”
顾念青靠着车厢,一脸好奇看着司徒清越。
司徒清越却是得意地挑了眉,狐狸般的大眼亦是带了笑意,口中只道:“我与皇叔俱是皇家之人,你不若将这皇字拆开来看看?”
顾念青不由微微拍掌,口中只道:“正是白王二字!太子当真聪慧!”
司徒焱一张冷漠脸上,亦是缓缓融了冰,口中道:“越儿思虑妥帖,如此甚好。”
……
他们说着,不知不觉已然入了夜,窗外的风渐渐凉了,这马车亦是缓缓停靠在了路边。
柳绿敲了敲车门,口中只道:“王爷,此处距下个城池还有半日距离,咱们是继续行进,还是在此歇息?”
几人在马车中颠簸了半日有余,第一个冲出马车的,不是身娇体弱的太子殿下,却是一身青衫,眉目朗朗的工部侍郎大人。
他扑下马车,抱着这马车旁的大树便是一通雨露四散,看的司徒清越不由皱起了小脸。
这工部侍郎,父皇恐是指的有些差错,应当在队伍之中,再指派一名太医。
“在此处歇息歇息罢,一个时辰后,再启程前往。”
司徒焱丝毫不觉得他这样日夜兼程有何不对,尤其是他使唤的还是一个娇滴滴的女子。
“是!”
司徒清越不由别过了脸,这女子从不拿自己当做女子,娇滴滴这三个字,他便收回来了。
待司徒焱与司徒清越用了一些糕点,饮了两杯茶,那顾念青才算是将腹中翻江倒海都捯饬完了,腿脚发软地往马车上爬,最后,还是被柳绿一把扯了上来。
他趴在马车上,一副半死不活的模样,看的司徒清越直啧舌。
“柳绿。”
他开了车门看向外边,柳绿并未趁着短暂的时间休息,她依旧警戒着。
“烦劳姐姐去这附近看看,是否有一尺来长的锯齿草叶,味道极臭,却甚是醒目。”
他手中比划着,说着印象中那东西的样貌,虽然他实在不想记起它的味道。
柳绿并未问他原因,她向来做事利索,听司徒焱此话,口中便道:“太子殿下且稍等,奴婢这就去寻。”
她离开了此处,深入密林之中,司徒焱亦是勾唇缓缓一笑,口中只道:“顾兄,你且稍等片刻,待柳绿回来,你这晕车的毛病我便可为你好好治一治。”
顾念青如今没半点力气,只得苦笑一声,若真能有的治,那便好了。
而在马车侧面正对的一树林之中,月光下,却是有一点光芒,忽然闪烁,而后便撕开了空气,直直朝着司徒清越激射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