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八斤熟牛肉,十个驴肉火烧吧,喝酒误事,便不用了,都放到马车上。”
几人商量一番,又要了不少吃食,让那小二打包了不少分量,放到马车之上。
清露费了半个时辰,终是熬出了一份翡翠明心汤。
放到了司徒清越面前,眼巴巴看着眼前的太子殿下。
司徒清越看着眼前的东西,几乎可以称之为翡翠黑心汤,姑娘,你真是照着方子做的吗?
“小姐用一口吧,清露发誓,这汤虽看着不好看,但绝对比老陈做的好喝!”
对于自己手中辛辛苦苦出来的作品,清露不吝夸奖。
司徒清越架不住她哀求,便舀了一勺,一副视死如归模样,但还没递到嘴边,便被人截胡了。
一双宽大的掌包裹住了他的手,一勺翡翠黑心汤先进了司徒焱优雅的唇中。
而后,他微微点头,又舀了一勺,喂到了司徒清越的口中,只道:“尚可,越儿也尝尝罢。”
那鲶鱼须瘦子表情略有些奇怪,口中嘶溜嘶溜吃着面,含糊着道:“这位兄台可真是疼小娘子啊!”
“噗……”
这一口汤,司徒清越还没尝出来滋味,便直接奉献给了那鲶鱼须一张皱巴巴的脸,鲶鱼须抹了一把脸,他的胡子都在滴滴答答流着汤水,看起来颇为凄惨。
“谁是他的小娘子!你莫要乱说话!”
司徒清越忙不迭地否认着,一脸愤愤然模样。
他声调太高,一句话说出来,厅中众人却是纷纷向这里投来了目光,看他二人亲密,不由发出了善意的笑声。
太子殿下不由涨红了一张脸,怒瞪着司徒焱,这全是这个人招来的!
司徒焱挑了眉缓缓抚着太子殿下柔软的后背,看向了鲶鱼须瘦子,口中缓缓只道:“兄台莫要乱说,我这未婚妻面皮薄。”
……司徒焱,这梁子咱们结定了!
除去饭桌上的这一个小插曲,总体与鲶鱼须的用饭还算愉快,对了,鲶鱼须亦是正是介绍了自己,清远道人。
虽几人俱不相信,但从头到尾,他确实没有吃一点荤食,眼睛都没有往肉食上瞟一眼,不过要说这品行,当真是不像啊。
最终,几人用完饭,便去了雅间,决定在这里留上半宿,他们根本耽搁不起时间。
那老板娘却是瞬间变了脸,嘴上不客气:“莫管是一宿还是半宿,入夜入一刻,本店亦是按整夜算的。”
顾念青不由瞪大双眼,不敢相信他的变脸速度。
“滚。”
清露声音冷然,手中马鞭“啪”地甩在了地上,起了一片尘土,一双眼眸仿若真是晨间的露水一般,寒意入骨。
那老板娘手忙脚乱地跑远了,临了还踢倒了一个凳子,房门还没关闭,又有人来到了门口。
清远道人亦是来同他们告辞,大约是因着司徒焱几人为他付了饭钱,他如今模样客气了不少,只道是如今情势不容许他停留,他需连夜赶路去了,若下次再见,一饭之恩,自会报答。
司徒清越听他说的紧迫,心中奇怪,便多嘴问了一句:“你这是要去往哪里?如何这般着急,都没有歇息时间?”
清远捋了捋鲶鱼须胡子,苦涩一笑,只道:“小姐心善,清远亦不瞒诸位,我自雁城而来,此时便是去往都城。”
他抬头看向了窗外,如今窗外已经有了月,不似一月之前的雁城,仿若人间地狱,阴雨连绵,山洪连连。
“我观你们车马方向,是冲着雁城方向,若不是,便算清远多嘴,若是,今日有缘,便告知诸位一声,莫要踏足雁城,不然,必有杀身之祸。”
他面色沉重,已没了开始见他时,他一副不羁无赖模样。
司徒清越不由与司徒焱对视了一眼,他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在黑夜中也仿若是一对繁星般。
他微微一笑,便站起身,看向了清远,一手指着司徒焱只道:“清远,你此去都城想要做什么?睿亲王司徒焱在此,有何要说的,你便直说罢,又何须费那许多周折?”
他如今穿着女装,自然不好暴露,不过摄政王便不同了,拿出来做尊门神还是有些作用地。
清远道人不由睁大了双眼,他一双眼睛本就是绿豆大小,咳,如此便有蚕豆大了,看的司徒清越不由暗暗发笑。
但是,下一秒他便笑不出来了。
“拜见王爷王妃!小道有眼不识泰山,还请王爷,王妃恕罪。”
清远趴在地上,一颗脑袋扣在地上,恭恭敬敬喊着王妃……
奈何他口中如今的王妃,只想撕了他的嘴,丝毫不想恕他的罪。
司徒焱眼中带着笑意,却是直接上前一步,将这清远扶了起来,口中只道:“在外不必如此大礼,一切从简便好,你且说说,雁城近况。”
他说起这个,众人亦不由都紧紧盯住了这个清远道人,他们快马加鞭,便是想尽快赶到雁城之中,让雁城民众不再受苦楚,但如今看来,好似事事不从人愿……
说起雁城来,清远眼中不由蓄起了眼泪,但更多的,却是名为愤怒的一种情绪:“这俱是那龙腾啊!王爷,龙腾在雁城之中竟然借此灾祸敛财,不交予他一万两银子便不得出这雁城城门!雁城之中洪水泛滥,此时亦是瘟疫横行,龙腾这是不让人有活路啊!”
这是他们第二次听到龙腾的名字,便是司徒清越都不由紧紧蹙起眉头,想要立刻出发,最后却被众人拦住了,依旧按照原定计划,休息半日,三更启程,亦是以防引起他人怀疑。
顾念青看着清露,微微勾起了唇角,却是不由心底多了一分安稳。
“你们能不能从我房间里出去?”
司徒清越在屏风后面露出一个湿漉漉的脑袋,满脸无可奈何。
他们明明是包的一人一间,如今,这几人却都挤在他的房间里!
“越儿,我怎可能舍了你一人在此?”
司徒焱坐在床上,眉间微挑,一双黑眸看着那屏风,一副闲适模样。
适才因为他嫌弃这被褥,清露又将马车上的又移到了此处。
清露也道:“奴婢的任务便是护殿下无忧,定也是不能离开的!”
“那……那我便更不能离开了,这里只有我一人懂得治水,我必要好好护住自己……”
顾念青亦是结结巴巴说出来,不由令人忍俊不禁。
清远躺在地面上,已然鼾声大作,他太久没有好好休息,已然极为疲乏。
半夜无话,三更之时,清露便在桌子上翻了个身,缓缓睁开了眼睛,她轻巧一跳,便落在了地面上。
轻声唤了顾念青,顾念青在榻上滚了滚,迷迷糊糊醒了过来。
听见动静,司徒焱亦睁开了双眼,收拾行装,几人尚还带着睡意,便往外行去。
司徒清越尚未醒来,被司徒焱揽在怀中,依旧睡得香甜。
“公子,咱们的马车不见了!”
看着空无一物的眼前,清露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身后的司徒焱。
司徒焱表情明暗不定,他怀中的太子殿下却是不由动了动身体,揉着眼睛便看向了眼前,口中嘟嘟囔囔问着:“怎么了?”
他还迷迷糊糊,挣扎着从司徒焱的怀中跳了出来,皱眉看向了眼前。
顾念青亦是叹了口气,只道是:“如今世道极乱,人心不古,这车马怕是被流民……”
“那如今我们当如何是好?”
清露咬着唇,心中当真是烦恼无比。
眼前的车马痕迹只有方才来时的印记,却没甚么其他印记,而再向前几步,便是一片潮湿的泥土,虚浮一层。
司徒焱眼神淡淡,声音却无比暗沉:“马车还在附近,将那掌柜带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