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若是赏了你什么好东西,你就老老实实的收着,不用推脱,反而惹得她不快。”沈修细细的交代了几句,顿了顿又说道,“若是要你跪下,你就说今日身体不适,把由头都推到我身上来就好了。”
太后的手笔一向大方,就算是对于她不喜的自己,随手都是金银珠宝的奖赏,就更不用提深得太后心意的明妃了,仅是明面上能够看见的钱财,可能她一个小小的妃子都快要赶上自己一个王爷的了,更不用提明妃暗中谋得的钱财还有多少。
沈修的指尖来回摩擦着洛舒然身上的红痕,乍一眼看起来密密麻麻的布满了,就知道昨晚上沈修的力道着实不轻,他指尖摩擦幅度不大,却像根羽毛一样挠的人心里痒痒的。
洛舒然的脸腾的红了起来,一把打开沈修不安分的手,随意的点点头。
昨晚上是关了灯和沈修如此亲密自己才勉强接受得了,现在光天化日的,沈修又在这里磨蹭个什么劲儿!
洛舒然鼻子抽了抽,心里还在思索着沈修说的话,觉着只要不碰上莺莺燕燕的一大群人,自己应该会舒坦一些,只希望太后别为难自己,安生的度过了这一关就好。
她咬牙撑着腰,从床上坐起来的一瞬间,就感受到源源不断的疼痛,洛舒然复又暗骂了几句,连拿衣服的手都发颤。
“我帮你。”洛舒然手里的衣料被人接过,她一抬头,就看见沈修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穿戴整齐,只剩下如墨的发丝有些散乱的搭在肩上。
心底暗道了一声沈修的手速确实快的非同常人,若是能够用在其他地方而不是穿衣服这方面就更好不过了。
沈修此刻正兴冲冲的拿着自己的衣服,眼里满是希冀,像只拿了骨头不放手的大型犬,正冲着自己摇尾巴。
“没事,我自己来。”洛舒然一只手挡住眼神危险的沈修,冷静的说道。
伸手接过轻薄的衣料,洛舒然发现似乎到手的衣服不知不觉又换了一件。
余光瞥见昨晚上精致华丽的嫁衣都被沈修揉烂了扔在地上,让人看的有些心疼。
沈修见洛舒然态度坚决,只好怏怏的收回手,脸上带了些受伤的表情,洛舒然闷声穿着衣服一言不发,似乎没看见沈修的表情。
出了王府的时候,沈修叫了一辆马车。
“当心些,先扶着我吧。”沈修一袭黑衣站在马车边上,长发高纶,看起来人模人样的,丝毫不见刚才在房里的劲头。
洛舒然想要赌气的想要自己上去,结果腰间却传来一阵疼痛,最后她还是不情不愿的把手搭在了沈修胳膊上,借力上了马车。
帘子落下的一瞬间,洛舒然看见另一辆锦车从王府边上的一条小径稳稳的行驶了过去,看起来有些眼生,洛舒然还想多看几眼,下一秒帘子就遮住了视线。
一只大手顺其自然的搭在了洛舒然腰上。
“王爷人前人后的差距还真是大。”洛舒然翻了个白眼,开口说道。
“差别大吗?”沈修有些委屈的说道。
“你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就开口说,等会儿去见太后的时候肯定要下跪,我给你拿个软垫先撑一撑。”沈修帮洛舒然整理了下凌乱的衣衫,似乎并没有听见洛舒然言语间的嘲讽,认真的说道。
“知道了。”洛舒然嘴上没好气的说道,心头却是一动,沈修这几日对她的关怀确实是无微不至,叫人看了就会放软了心。
不得不说,沈修拿捏人心的功夫还是炉火纯青的,所做的事情都叫人挑不出毛病。
她今早上火气如此大,无非就是沈修昨夜做的太过火,惹得她现在身子都不爽利,一走动就想起来昨晚的事情,难免越想越气。
现在马车虽然比流云的背平稳很多,但是一颠一颠的仍叫她胃里不舒服。
“早膳你都没怎么吃,等会儿回来再吃吗?”沈修开口问道,他看见洛舒然皱起眉头,眼色微沉。
沈修的手合拢放在腿上,眼底闪过一丝懊悔。
“都行吧。”洛舒然听了沈修的话,觉得脑子里嗡嗡的,有些烦闷的挥挥手,她的指尖撑着太阳穴,微微闭上了眼,想趁着这会儿补点觉。
嘴边突然出现一个黑影,洛舒然睁开眼才看清楚,是沈修递过来的一片薄荷片。
“放在舌头底下压着,应该会好受一些。”沈修的声音低低的,似乎心情不好。
洛舒然轻声笑了笑,接过沈修拿来的冰薄荷片压在舌底,源源不断的传来清凉的味道,让洛舒然的脑子也清醒了不少。
肚子覆上了一只温热的手,洛舒然的眼皮微抬,嘴角勾起一个淡淡的笑容,没再开口,心安理得的享受了沈王爷的服侍。
洛舒然脑袋昏昏沉沉之间,车马已经到了皇宫前面。
听见耳边有尖细的交流声音,洛舒然猛地惊醒,才发现自己刚才竟然在摇晃的马车上睡着了。
脖颈有些生疼,她不知什么时候枕在了沈修的肩膀上。
一只手按着洛舒然的脑袋,耳边传来一个有磁性的声音。
“还有一会儿才能进去,你再睡会儿吧。”
洛舒然含糊的嗯了一声,才听见自己的声音沙哑,估摸着沈修在她睡着的这段时间里面肩膀都没动过,应该是麻了。
“我们车马同时到的,为何先让他们进而不让我们进,是谁给你的胆子?”
“可确实是四王爷先了一步……”
“你当我们这边的几个人都是睁眼瞎吗?在这里血口喷人!”
“出什么事了吗?”洛舒然闭上了眼睛,可是耳边的声音一直不断,她揉了下眼睛,顺着缝隙看见车外似乎十分嘈杂,有人正在高声争辩什么。
“没什么,有人想要争个先后,就让他们争去吧。”沈修正一只胳膊撑着窗子,撩起帘子的一角。
与他马车并驾的还有一辆。
车马扬起的帘子上绣了一个龙飞凤舞的晖,沈修心下了然,敢在皇城面前放纵下人如此大声喧哗的人,除了他还有谁呢?
洛舒然微眯着眼睛,隐隐约约的听出了个大概,估计是有人想要先他们一步进去,现在正在得理不饶人的争论。
“那你不是吃了亏?”虽然道理是站在沈修这边的,洛舒然的心底还是有些不舒服。
沈修竟然难得的忍气吞声,无端被人占了个便宜,实在是不像他平时的作为。
“这些事情无需争个高下,又不是不让我们进去,先后又有什么关系。”沈修的嘴角勾起一个阴冷的笑容。
“吃小亏是福。”
见洛舒然经过这一闹腾,睡意全无,人也端正的坐好了。
沈修的眼里闪过一丝不舍,将已经麻了半边的手臂不动声色的收回来,在洛舒然看不见的地方轻轻的转了两下手腕,知觉才回来了些许。
“云正,让他们先进。”沈修隔着帘子对驾车的云正说道,远远的传来了一声应和,洛舒然只听见外面车马的轱辘声响离得越来越远。
等进了皇城,马车落驾,洛舒然乖巧的被沈修牵着下了车。
到了皇城里面,她可不敢任意妄为了。
“你若是累了,就靠在我身上,从这里过去路程还好,并不太远。”沈修的眼神有些忧虑。
洛舒然满不在乎的说道,“你走你的,我跟在后面就行。”
她觉得刚才睡了一觉,虽然半个时辰都不到,不过精神倒是回来了大半,现在唯一不舒服的地方就是,只迈了一步,大腿就一阵阵的酸疼。
洛舒然的眼睛正的盯着宽阔皇城里的一草一木,带了些惊奇,甚至觉得连路过的宫女身上,似乎衣着都不凡。
沈修见洛舒然的样子,眼底带了笑意,帮她把领子紧了紧,不让冷风灌进去。
她本就身体不适,最近几日总是天色骤变,沈修担心洛舒然染了风寒就不好了。
两人正站在马车旁边悄声交谈,身后慢慢的走过来一个人。
洛舒然抬眼一看,就看见了一个蓝衫男子,五官生的不错,却无法让人一下子就记住,眉眼之间竟然带了丝沈修的轮廓,不过比起沈修的容貌来说,还是差的太远了。
男子的眼神里缺了丝好意,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他腰间光是玉佩都挂了三两个,走起路来叮当作响,叫人忽视不得。沈修跟他一比,也算不上寒碜,只是觉得有些简朴。
洛舒然心里思量着沈修只顾着给她添衣,对自己似乎不太上心,这可不是个好习惯,看来回去之后自己还得多关心关心。
男子走的进了些,发出了细微的声响,
沈修知道身后有人,耳朵动了动,没有转身。
“好久不见四弟,想来也有半月有余了,没想到今天这么巧的碰上了,也是我二人有缘分,只可惜方才实在是没看出来是四弟的车子,冲撞了几分,说到底还是下人不长眼睛,非要在那里争论不休,若是四弟心有不满,我大可叫了那不成器的下人过来,当场杖刑。”沈晖易脸上露出痛心疾首的表情,先朝着沈修微微拱手行了个礼。
一套话说下来滴水不漏,占了先手又道了歉,似乎将自己当成了服软的一方,让人听的也找不出瑕疵。
沈修也不好再对刚才不愉快的事情多加评论,只是缓缓的转过身来,脸绷的很紧,开口说道,“并不是什么大事,皇兄也不必为了这劳师动众,到时候还在下人面前折损了形象,岂不是得不偿失。”
听了沈修和这个蓝袍男子的一来一往,只觉得眼前似乎有无形的刀光剑影,只不过二人此刻其实都静静的站在原地,没有多大的动作。
洛舒然心里对这个男人可没什么好感,她刚才明确的感觉这人的目光似乎落在了自己身上。
一瞬间就像被一直眼镜蛇盯上了一样,洛舒然心头警铃大作。
“这位想必就是四王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