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茗有些莫名其妙,抬头看着沈修,“我的药有问题吗?什么与身体相冲?”
他的心里突然一凉,想着该不会被沈修发现了自己在洛舒然药里添了些加重味道的苦药,这毕竟只是因为他有些记仇罢了。
有次他无意间听到洛舒然的抱怨,才知道天不怕地不怕,胆子大的能吞两头牛的洛舒然,竟然不喜欢吃带苦味的东西。
一得到这个消息,乐茗立刻来了劲儿,变着法子在不影响药的情况下,每天都把洛舒然的药稍作休整,一日比一日更完美。
沈修的面容阴沉着,语气生硬的说道,“她已经有三五日不曾来正厅用餐了。”
加上洛舒然刚来洛府的第一天,她统共就在自己的桌子上坐过两回。
这种事情实在是让沈修有些郁闷,叫人去问了情况,都被雨秋一脸歉意的告知,小姐风寒告急,怕是传染了王爷就不好了,这几日的膳食一律在房内吃就好了。
下人还想着进去瞧两眼洛舒然到底是怎么回事,雨秋就杏眸怒张,直把人逼走了。
回来禀报的下人就说,虽然不曾和洛舒然谋面,但是依稀能够听见房内传来的咳嗽声,想来雨秋姑娘说的应该是真的。
“她不来吃饭关你什么事儿?”乐茗觉得沈修的气来的离奇的很,翻了个白眼儿,搞不懂王爷年轻气盛的,整天都在愁什么。
沈修一只手闷闷的锤在桌子上,却说不出来任何反驳的话。
毕竟洛舒然现在还不是自己明媒正娶的沈王妃,一切都还没个决定权,自然也是不能强行要求洛舒然做些什么的。
他的眼神微暗,说道,“你开的方子不是用来强身健体的?怎么没有半点效果,还让她染了风寒。”
乐茗听了有些诧异,直接站了起来,“这不可能。”
沈修可以嘲笑他的人品,可是不能嘲讽他的医品。
里面的每一味自己都是不可能加错的,至于风寒这种小病洛舒然更不可能在不断药的情况下染上。
不过乐茗的心里却松了口气,原来沈修一开始质问他的原因是洛舒然染了风寒,那应该是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了。
看乐茗信誓旦旦的样子,沈修簇起了眉头,低声说了句,“行了,你回去吧。”
乐茗走到门口了才想起来自己珍藏的宝贝酒被偷的事情,又兴冲冲的走回来,像是抓住了沈修的小辫子,得意的说,“我的千杯不醉,是不是被你偷拿了去。”
他脸上一副欠扁的表情。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就算喝了一滴我都能发现,哼。
“拿的是千杯不醉?怪不得……”沈修的眼神丝毫没有搁在乐茗的身上,倒是他说的话似乎提点了沈修什么,沈修的指尖碰上了桌边的杯子,在温热的杯壁上来回摩挲着,陷入了沉思。
乐茗见沈修嘴里念念叨叨的,还直接忽视了自己,不由得怒上心头。
自己这么宝贝的酒,不过一会儿功夫不见,就少了一半,怎么能不让人气得跳脚。
正准备斥责他做事偷偷摸摸,不光明磊落,却被沈修堵了一句。
“你开的那个药方子,洛舒然脸上的伤什么时候能好?”
乐茗一愣,嘴上也说不清楚,他不耐烦的一挥袖子,说道,“这不能催,什么时候好要看她自己的适应程度,你要是心急就自己去看她。”
撂下一句话,乐茗就离开了,留下沈修沉思了片刻,缓缓的侧头。
“简玉横。”眼睛直视前方,沈修好像对着空气说话。
从书房的角落里走出来一个白衫男子,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低声说了句,“王爷有何吩咐。”
简玉横的余光瞥了眼方才乐茗出去的地方,嘴角抿了一抹笑意。
乐茗的脾气在沈王府里倒是越养越大了,估计是以前那些糟糕的事情都已经完全抹去了吧。
“灯会还有几日?”沈修低头喝了口茶,问道。
乐茗心头盘算了一下,回到,“还有三日。”
沈修点点头问道,“之前交代你做的事情如何了?”
说完他的脸上就带了些不自然的尴尬,眼神有些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
乐茗眼里带了笑意,“已经做好了,今早上就送到府里了,我大概看了一下,做工十分精致,王爷肯定会满意的。”
他低下身子开口,“是直接派人送去王妃屋里,还是……”
一语未毕,就被沈修皱着眉头打断。
“不用,正好我等会儿要过去,你拿来给我吧。”沈修的神色间带了些微恙,似乎说到了什么有些生气的事情。
简玉横了然的点点头,还没跨出门,就听到身后遥遥的传来了沈修的低声言语,“灯会上面安排的事情,你催促一下,别出问题。”
简玉横转身点头,再回来的时候手上就端了个雕花盒子,盒子约摸小腿高,简玉横两只手都有些拿不下,但是到手的重量却是很轻,似乎里面装了一箱子的羽毛。
“王爷若是去了王妃的屋里,应当说些好话。”简玉横看沈修连接过盒子的时候都带了些阴郁,好心的开口提醒道。
沈修挑眉问道,“什么好话?”
夸人的花言巧语,他就算读了不少书,对着一个女子信口拈来的功夫还是没有的,毕竟不是花间浪子,那些说话的技巧也不怎么会,似乎总是一眼不慎就惹了洛舒然不高兴。
不知怎么的,他见了洛舒然竟还有些慌乱。
简玉横的笑意掩饰不住,说道,“下次去寻些市井小说来给王爷看看,王爷定能学到不少。”
沈修听了这打趣的话,胡乱的应了几声搪塞过去,就只身朝着洛舒然的院子过去了。
站在门口思前想后了片刻,沈修还是轻轻的扣了下洛舒然的房门。
半晌里面似乎都没什么动静,他琢磨着洛舒然是不是已经睡下了。
这才什么点,日上三竿的好时辰,怎么能够在床榻上浪费,就算是风寒也应该多出来晒晒太阳,才能好的快些,沈修有些焦虑的捏紧了拳头。
他把手边的箱子放在了地上,抬起手又想敲,门吱呀一声开了个小缝儿,探头探脑的伸出来一个人看着外面,嘴里不满的嘀嘀咕咕,“中膳不是才送过来,这怎么又来了?”
开门的正是雨秋,她和洛舒然已经三五日不曾出过屋子,被洛舒然身上无意识散发的散漫牵动着,雨秋今天连头发也没怎么好好梳。
两个人摊在屋子里,等着沈王爷送吃的喝的过来,她再等着洛舒然翻两下府里的书,兴趣来了还会给自己念上两段。
日子过的快得很。
雨秋这会儿一抬头就对上了一个寒冰一样的人影,和平日里来的勤快的下人从头到尾没有任何相像的地方。
“王爷!”雨秋直接惊叫了一声,捏着门的手都松开了,门板不堪重负的打开了一半有余,沈修的眼神就落在了房间里面。
桌上摆着残羹剩饭,地上扔着各种乱七八糟的纸袋子,有个很明显是用来装乐茗送来药材的箱子,直接给像模像样的贴上了封条,扔在角落里。
雨秋吓得面色一白,诚惶诚恐的跪下来行了个大礼,眼神却有些惊慌,昨日还有下人来问小姐的病情,本以为能够圆的过去就放下了心,现在可好,王爷直接本人过来了。
小姐还未曾打扮,素面朝天,这可如何是好。
“王爷,小姐病中,实在不宜探望,不如过几日再来吧?”雨秋盯着巨大的压力扯开了一个笑容对着沈修说道。
沈修一个冰冷的眼神落在了雨秋的身上,就叫她微微颤了颤。
“让开。”简短的两个字让雨秋喉咙像是被堵上一般,她只好欲哭无泪的把胳膊放下了。
沈修看也不看她,直接侧身拿了箱子,抬脚进去,动作行云流水。
“雨秋,来的什么人,走了没,走了就把门关上,屋子里冷嗖嗖的。”洛舒然半躺在床上,手边触手可及的是一大滩毛茸茸的小白,此刻它睡的正香,洛舒然时不时的在小白背上摸两把,心里惬意到了极点,
另一只手背着光看了本小画册,讲的无非就是男男女女情情爱爱的故事,不过平日里无事可干,现在拿来看了也觉得挺有意思。
等了好久都没听见雨秋的回应,洛舒然不解的探头出去想要看看发生了什么,手上的书就被人突然抽出来,对上一张俊美的脸,洛舒然都觉得有些花了眼睛。
原来是沈修,洛舒然若有所思的盯着他。
三五日不见沈修,她怎么觉着好像隔了很久。
不对,沈修怎么会在她屋里!
洛舒然一个机灵立刻坐了起来,一不小心踩到了小白的尾巴,小白不安分的呜咽了几声,片刻又没了动静。
“你怎么在这里!”洛舒然声音直接飙了出来,忍不住后退了一些,看着沈修身后还带了个大箱子,来一趟的阵势着实有些吓人。
沈修定定的看着洛舒然此刻完美没有瑕疵的脸,心里惊涛骇浪,这绝对不可能是乐茗给的药材带来的作用。
那洛舒然这脸到底是怎么回事。
半遮半掩着,洛舒然早起还未纶发,如墨的发丝轻搭在肩上,细长的柳眉微挑,掩不住洛舒然的震惊,眼里却波光流转,叫人移不开眼睛,沈修只觉得她的气色似乎又好了些。
沈修的脑子里所有的疑问突然清空,只觉得有一根弦绷直了,他有些紧张的把身后的箱子拿起来递到洛舒然的面前。
洛舒然不明所以的看着他,问道,“这什么?”
沈修眼神闪烁,偏了头说道,“送你的,喜欢就留着,不喜欢我拿去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