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与连长风有什么恩怨吗?”洛舒然进了房间,还惊魂未定,看见小白的第一句话就是想要问问它和连长风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洛舒然轻抚了下胸口,还有些奇怪,一路进来,竟然畅通无阻,连长风明明对自己说有人跟着,洛舒然细细一想,估摸着可能就是沈修偷偷摸摸派来的人,可是沈修却丝毫没有在门口堵她,也不在房间里面。
府上静悄悄的,就像她根本不曾离开一样。
“恩是没有,怨是大了去了。”小白微眯着眼睛,从缝儿里盯着洛舒然的动作,就见她蹑手蹑脚的关上门,又轻悄悄的走进来,这动作配着她新换的一身好衣服,看起来着实有些不搭。
“他以前叫我吃了个大亏,还妄想着借我的力量帮他滋养一种劳什子的花花草草,说什么能够让死人起死回生,结果还不是一个坑货,最后害的我身边的傻狐狸死了,我和连长风可是有不共戴天之仇的!”小白龇着牙,愤恨的说着,声音直接飙了好几个度。
洛舒然侧目看着它,嘴角淡淡的笑着,伸手抚平了小白背上炸起来的毛,说道,“我看你和他站在一块儿的时候,怎么可不是回来这个样子,乖巧的可像亲兄弟。”
小白冷哼一声,不甘示弱的回着,“我的灵力比不过他,他就是个老妖怪,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我面上自然要表现的自然一些。”
洛舒然看小白这幅忍辱负重的样子忍俊不禁,抬手又在小白的额心轻轻的敲了一下,小白的头就顺势倒了过去,看起来软趴趴的。
洛舒然起身把怀里的东西放在桌上,余光瞥见小白并不在看她,心里松了口气。
抬手点上了一根袅袅燃着的香,她将香炉的位置往里面儿靠了靠,看起来并不引人注目。
“一个时辰之前有人来过这里。”小白晃了下尾巴,克制不住的打了个哈欠。
抽了抽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若有若无的香气,叫它原本一提到连长风就有些蠢蠢欲动的心缓慢的安静了下来。
爪子在身下来回磨了磨,小白觉得牙齿有些痒。
它有些疑惑的盯着自己的鼻子,脑袋越来越晕。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可能是因为这两天太困了吧,它这样想着,抬起屁股往洛舒然那里蹭了蹭,闻着缭绕在耳边的洛舒然独有的香气,安心的闭上了眼睛。
洛舒然一听小白说竟然还有人在她离开之时来过,立刻警觉起来,心里想着莫不是沈修过来搜寻她带过来的东西,担忧的开口问道,“什么人来过?”
雨秋刚接过进了门的洛舒然手上的外衣,挂了起来,头没有转过来,还以为洛舒然在问自己,眼睛有些微亮,“小姐怎么知道有人来的?”
喜滋滋的转头,她的言语间还有些兴奋,雨秋踮着脚转了个圈儿,“乐神医来找小姐的时候发现没人,稍微坐了一会儿,就离开了。
但是雨秋嘴里的“坐了一会儿”其实也不过就几分钟罢了,搁在少女怀春的雨秋跟前儿,却是每一秒都度过的如此缓慢,连乐神医说的话都悦耳动听,叫她忍不住失了神。
“对了,乐神医还留下了这些。”雨秋一拍脑袋,突然说道,似乎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她转身从洛舒然的小柜子上拿来了一个巨大的包裹,抱在手上的阵势虽然有些吓人,不过里面的东西却是不太重的。
“……”
洛舒然见了都忍不住后退一步。
刚才回来的太匆忙,一时间根本就没有看见房里多了这么个庞然大物,心头竟然闪过了一瞬间的恐惧,也不知道是不是吃了乐茗的药之后留下来的副作用。
乐茗开的方子确实很好,那日洛府的大夫说她的伤不快治就会永久的留下疤痕,她估摸着可能是要给个外敷的方子,但是乐茗开的却是内服的。
她问了一次沈修,才知道乐茗从来不开外敷的药方。
只道是,药到病除,万病不离其宗,病由内而出,自然应该由内而治,就算是外伤也算在伤筋动骨之列,外敷除其表里而留其根,治了等同没治。
言下之意就是不管怎么样都要喝中药的,反正还能够强身健体,你就给我乖乖咽下去吧。
洛舒然就这么忍气吞声的喝了一个星期的汤药,喝的舌头都打结,连薄荷片都压不下去那股苦味,还觉得乐茗送来的一日不一日苦。
“这什么东西?”洛舒然余光瞥了一眼那个包裹,单是里面传来的隐隐约约的药香,就让她闻了心底略微有些泛呕。
知道既然是乐茗留下来的,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雨秋实诚的摇摇头,她的手在包裹下方摸索着,抽出来一张皱巴巴的字条,上面龙飞凤舞的写了一行字。
洛舒然眯起眼睛,仔细打量着上面写的歪歪扭扭的字。
“此处有神医,无需觅庸俗。”
把纸条搁在一边,洛舒然心情沉重的拆开了包裹,果不其然,里面整整齐齐的归纳了五十几包药袋,每一包都用红绳子仔仔细细的扎好,从第一个开始就在上面标上了日期,打头的赫然就是今天的日期。
洛舒然满头黑线,一把将撕烂了的外包裹摊在上面,眼不见心不烦。
“雨秋,去把它收到我看不见的地方。”洛舒然低声说道。
她一时也不清楚自己怎么又碰到了乐茗的雷区,让他这般三番四次的来给自己“格外关照”,照雨秋所说,乐茗不应该是日理万机吗?竟然还如此斤斤计较。
至于他写的一句话,洛舒然是压根儿就没看懂。
心头稍微一绕,洛舒然突然吓出了一身冷汗,该不会他们已经知道了自己去了龙吟百草阁的事情吧?
“小姐,乐神医的一片好意。”雨秋见洛舒然的表情有些冷漠,不由得失望的说道,试图挽回一下洛舒然的心意,却被洛舒然坚定的摇着头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这要是全都吃了,她估计人也消瘦下去半截了。
晚膳之时,不可避免的要去见了沈修,洛舒然有些胆战心惊的坐在桌子前面,下人络绎不绝的上来布菜,看的她咋舌不已。
果然是会过日子的,吃个晚饭都这么讲究,桌子正中间的那道菜,应该是找了手艺不错的雕花师傅雕了的一条锦鲤吧?
洛舒然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儿,她觉得胳膊底下压着的衬花桌布看起来都格外的不凡,生怕给人家压皱了。
虽然心里的考量如同脱了僵的野马,但是洛舒然表面上还是淡淡的,嘴角不经意的带着笑。
她现在最怕沈修问起今日去了哪里,眼神略微闪烁,不时的瞥一眼吃相温文尔雅的沈修。
连吃菜的频率都控制的恰到好处,沈修的脸色冷冷淡淡,看也不看自己一眼,不知道是不是生气了。
洛舒然拿着筷子久久的没有吃下去一口饭。
照理来说,她去了哪里应该是要和沈修报备一声的,可是龙吟百草阁这地方要是真的和沈修说起来,她估计有十张嘴也说不清这其中的各种关系,小白身上的各种事情也会被沈修知道,告诉沈修百害而无一利。
“怎么不吃菜?”正胡思乱想着,一道清冷的声音在洛舒然的头顶响起。
洛舒然身体一僵,抬头看着他。
沈修不知什么时候,似乎坐的离自己近了些?
实在不是她不想吃,是那个带了雕花的菜离自己太远了,就算是站起来估计都够不着,也不知道这布菜的下人是怎么想的,存心不让自己吃?果然是只可远观不可亵玩。
低着头有些郁闷的洛舒然一转眼,就看见碗里面突然多了一片肥嫩的五花肉,她拿着筷子的手都有些抖。
这应该不是肉自己长腿了过来的,该不会是沈修给她夹的吧?!
被沈修这一举动吓得不轻的洛舒然更是有些害怕,还以为沈修现在如此温和,是为了接下来的兴师问罪做铺垫。
结果沈修给她夹了一筷子肉就没有再看她,只是淡淡的问了句,“过几日京城里有庙会,晚上会放花灯,你可愿和我一同去?”
洛舒然被问的一愣,似乎还没转过弯来,说了句,“王爷美意,自然是要去的。”
你若逢场作戏,我就将计就计。
沈修眼角带上了些许的笑意,偏头看着洛舒然的脸庞,眉清目秀,美中不足的就是脸上那道惹眼的伤疤,待到下一秒洛舒然撩了头发的时候,伤疤又被遮住看不见了。
他不是没注意到洛舒然全程战战兢兢的举动,活像个躲在洞口犹犹豫豫不敢出来的小老鼠,明明有些害怕,但是事实上胆子还是很大的。
垂眸接着一筷子接一筷子的夹菜,还时不时的给洛舒然清汤寡水的碗里添几块肉,沈修眼睛暗了暗。
她既然不想让自己知道,拿自己就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吧。
不过这龙吟百草阁,确实大有来头,也不知道洛舒然是如何和里面的人认识的。
洛府内。
自从洛舒然一日之前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洛府,连洛夫人都是第二日清晨才知道这件事,怒气冲冲的去找了洛老爷,得到的却是劈头盖脸的一顿骂。
而一直沉寂甚至近乎死寂的洛千孜的院子里,突然进来了一个行事鬼鬼祟祟的下人。
“如何了,他们要多少银子?”一个女人披头散发的坐在榻上,一只手毫无精神的撑着脑袋,眼睛微闭。
已经时过正午,她看起来却还未梳洗,脸上带着一些恨意,娇媚的眼角一夜之间生了不少皱纹。
这女人赫然就是被小白抽了一魄的洛千孜。
而跪在她面前,浑身发抖的,是背上横了数十道鞭子留下的血印子的红玉,此刻红玉的身上穿着最简陋的下人衣服,连发髻都只是随便的纶了一下,看起来十分憔悴。
“小姐,那边同意了,但是带去的银子还不够。”
红玉眼里都要逼出了泪水,牙齿发颤,她是这几日才如此真实的认识到了小姐的真面目。
十成十的可怕,怕是痴傻成了疯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