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舒然合上了门,轻轻叹了口气,手上拿着的东西如同千斤重。
她也不知道如此轻易的相信了连长风的话,是好是坏,至少小白现在的情况已经刻不容缓了。
“姑娘,可否搭把手?”耳边突然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好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又好像很近。
洛舒然被这声音一吓,猛的收紧了手,把凝神香收了起来。
小心翼翼的环顾了一下四周,静悄悄的,四五米开外都没有一个人影,连之前过来同她说话的连七也不见了踪影。
洛舒然头皮发麻,该不会是鬼吧?
“是谁?”她自持冷静的开口问了句,但是话说出来都能听见牙齿打颤儿的声音。
“洛姑娘不必害怕,低头就能看见我了。”那个声音等了片刻,才幽幽的响起。
洛舒然听了它的话,一低头就看见一个白色的圆圆的东西在地上来回摇动,似乎有些艰难的想要转过来。
看起来有点像一只乌龟?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一只乌龟出现在连长风的门口,还被人翻了过来?
洛舒然满心疑惑,但还是蹲下了身子,凑近了打量这只乌龟,刚才突然出声,还真是吓了她一跳。
“要我搭把手做什么?”洛舒然开口问道,“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姓洛?”
她应该是第一次见到这乌龟,而且听它的声音,倒是有些像二三十岁的成年人,和小白还有流云是大不相同,看起来活了挺长时间的了。
“我现在变成这幅模样,是连七弄的,我自然也听得了洛姑娘和他的对话,知道了你的姓。”
乌龟缓缓的把头从壳儿里面伸出来。紧接着四肢也抽出,动作就像定格了一样慢,有些委屈的打着小报告,说了一句又抬起头看看洛舒然的反应。
它觉着在门口也不过才等了片刻,正数着房梁上的图腾到了第三十二个,洛舒然就推门出来。
外面儿安静无比,乌龟支着耳朵,听了半天也没听能够清洛舒然在里面和连长风说了些什么,后来索性就缩起了身子,慢慢的等待。
“连七去哪儿了?”洛舒然簇起眉头。
被它这么一提点,洛舒然才想起来龙吟百草阁里确实安分的过了头,除了连长风,也就只剩下面前这只乌龟了,没想到连长风虚构出来的幻像如此厉害,竟然能够填补出来那么多的人,
她利索的伸出手帮乌龟把身体翻了过来,重量着实不轻,不过洛舒然今天还觉着身子爽朗,微微一用力,乌龟就四脚着地了。
它有些感激的看着洛舒然,要是让它自己在这边慢慢挣扎,估计等到明天早上都过不来。
“连七出门处理事情去了,洛姑娘不必担心。”乌龟慢悠悠的说道,一只爪子往前挪动了半步,朝着连长风的房门过去了。
它还没忘记今天来这里的目的,遇上这人品端正的洛姑娘实属巧合,乌龟的心底还是有些欢喜的。
洛舒然也跟着它挪动了步子,开口说道,“知道了我的名字,不告诉我你的吗?”
见乌龟似乎急匆匆的要走,但是脚底下的步子实在是太慢,叫洛舒然看了都着急。
她抬头看了一眼连长风的门。
光是门估计这家伙都够不到的,不如自己来帮一把。
乌龟的脖子缓缓的转过来,浑浊的眼睛看着洛舒然,沉吟了片刻,它才说道,“名字?已经很久不曾有人叫过我的名字了,主人叫我重阳。”
重阳是在重阳节的时候被主人在山上捡到的,它的龟壳太硬,山老虎见了都嫌麻烦,懒得敲开,但是那一天巧遇上大雨,不少山坡都决堤,它也被洪水冲到了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脑袋刚伸出来,一只锋利的箭矢插在了自己面前的地上,距离不过豪尺。
它紧张的把自己缩了起来,听见身边有很多人吵吵闹闹,不知道在说些什么,后来一个好听的声音响起,周围人便都不喧嚣。
一只手把自己沉甸甸的龟壳提了起来,那好听的声音就近在咫尺,“重阳节捡到你,你就叫重阳吧。”
知道这话是对着自己说的,重阳才算有了名字,探出脑袋,看见了一个笑颜如画的女子,她的头上簪着一个流光溢彩的钗子,更是衬的面庞明艳了许多。
主人的身体没过几日突然就崩溃了,周围人都对她说是捡了个煞星回来,才会沾染了晦气,它听不进这些人说的话,只知道主人摸着它的头,一日日的未曾疏离。
所有的法子都试过了,还是没有用,主人的病没有任何起色,重阳急的团团转,只能想着来找许久不见的连长风求救。
要是说起来,三十年前它还救过连长风一命,不知道连长风是否还能念及旧情。
“你这样进不去的,我给你开个门吧。”洛舒然挑了挑眉毛,觉得这名字起的挺好听的,再加上重阳的性格很让人舒服,除了说话慢这点,其他的都让洛舒然现在低落的心情稍微好转了些。
她起身给重阳推了个缝儿,就朝着楼梯那边走过去了,说道,“我先回去了,连长风正在里面。”
说着洛舒然朝它眨眨眼睛,用手捂住了嘴,压低声音说道,“他似乎心情不太好。”
“多谢洛姑娘。”重阳感激的把头扭了回去,定定的看了一眼她,犹豫了片刻还是开口说了句,“姑娘还请留步。”
洛舒然脚步微顿,不解的看着它。
“我看姑娘眉间有煞气,是祸躲不过,你这几日行事还需小心些,莫要被奸人陷害。”重阳难得的快速吐出了一句话,没头没尾,听的洛舒然有些不明所以。
抬手摸了一把眉心,她这儿有什么?煞气?
见洛舒然疑惑的看着自己,重阳动了动脑袋,也不再多说,这种事情只能点到为止,未来必然会发生,提早知道些也好。
“你怎么能够通晓这些事情?”洛舒然簇起眉头问道。
“知天命而不知自己命,是福。”重阳转过了身,不再看洛舒然,就像它那日看见自己主人的命线缠绕黑气,小人不断,它仍旧不能说出来,只能看着她受苦,重阳的心头也是苦闷。
“在门口多时,为何不进来?”隔着门板传来一声温和的声音。
直着脑袋,重阳立刻不再和洛舒然多言,朝着缝儿爬了过去。
沈王府内。
一个侍卫衣衫凌乱的从外面跌跌撞撞的进来,头发还狼狈的垂下来一绺,看起来像是被人打劫了一样,不过他的面上却奇怪的飞着红晕。
“云正,出什么事了?”沈王爷等得有些不耐烦,这都出去至少一个时辰了,洛舒然怎么还不回来,这才是来了沈王府的第二日,就如此不恋家,以后成亲了,还不晓得天天都往哪里窜。
“咳……“云正理了一下衣衫,面色有些不善,对上了沈修的眼睛,他赶紧跪下来告罪。
不过瞬息之前发生的事情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现在也不可能在王爷面前诉苦,云正咬了咬牙,开口说道,“属下无能,跟丢了洛姑娘。”
他刚才一路轻功回来,吹了半天的冷风,脑子里一团混乱的东西才稍微消散了一些,棱角分明的面庞带着些寒意,才明白过来自己方才是被人戏弄了。
听了这话,简玉横皱起了眉头,这不应该啊。
“什么时候跟丢的?”简玉横看见王爷脸色不悦,知道可能要动怒,赶紧开口问道,给云正一个解释的机会。
因为是事关王妃的安危,所以他喊了王爷身边最得力的侍卫过去,云正是不在武林上混的人,若是出去比试一番,十招之内应该无人能够承受得了。
为何还会跟丢了王妃?
“是在龙吟百草阁的门口跟丢的。”云正的脸压低了些,知道如此简单的一件小事自己做的还如此糟糕,肯定是辜负了简大哥的期望。
“龙吟百草阁?”沈修脸上的怒气稍微消散了些,琢磨着这个名字。
“什么狗屁东西!”原本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乐茗正在慢悠悠的喝茶,一听到这个名字,火冒三丈,一拍桌子大吼一声,似乎对这地方痛恨到了极点。
“……”
简玉横一头黑线,赶忙上前一步,一杯新茶砰的搁在了乐茗面前,让他闭嘴,方才出言不逊也就算了,开骂的方向还是朝着王爷的,真是太随性了。
“怎么着,还不让我说了?”乐茗看简玉横的态度似乎是想要得过且过,心里更加来火了,声音陡然拔高了许多。
“只知道给皇室牟利的走狗。”嘴里恶狠狠的骂了一句,乐茗似乎还觉得不解气,一口气把还冒着热气的茶咕咚咕咚全都灌了下去。
他知道那个远近闻名的龙吟百草阁里边儿好东西着实不少,有一次路过的时候还想进去拜访拜访,结果就给门口不近人情的守卫硬生生的拦了下来。
乐茗好说歹说,磨破了嘴皮子,人家都不放他进去,正当他一甩袖子,不乐意伺候了的时候,旁边来了个举着宫里牌子的人,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守卫一句话没说就让他进去了。
看的乐茗和那人大眼瞪小眼,当即气的发誓从此不来这个破地方。
“这事不怪你,你先下去吧,把衣服理理。”看沈修沉吟半晌没有说话,而云正还一直跪在跟前,简玉横朝着云正笑笑,让他先离开。
云正一愣,得到了简玉横微微的点头,立刻站了起来,朝沈修行了个礼就退出去了。
“在龙吟百草阁门口跟丢的,那洛舒然是怎么进去的?”乐茗说话间有些怒气,“那里不过就是卖药的,有我给她看病,她还需要去求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