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明明好久不见,只可惜时间太短了,下次再见可能又要是好久。”小白的声音越来越远,就像是隔着一层布,朦朦胧胧的听不清楚。
“不可能。”洛舒然伸手想要攥住小白越来越远的手,却只是无用功。
然后眼前一黑,就失去了意识,潜意识里的不安让她觉得浑身发麻,却没有办法睁开眼睛,四肢动弹不得像鬼压床一样。
紧接着身体如同缓缓的沉进了深海,她的脑海里开始做一个漫长的梦。
这个梦境似乎格外的真实,真实到她觉得刚刚才发生,可是却有一种力量拉扯着脑海里的意识,想要把她的意识拉出去。
洛舒然的心里猛的一跳,拼了命的向着反方向拉回来。
那股力量似乎现在发现她的反抗之后有些懦弱的退缩了,紧接着就是脑海里的潮水迅速的退去。
洛舒然觉得自己的双手好像慢慢地有了力量,用力的向上一挣,人鲤鱼打挺似的坐了起来。
额头附上了一只冰凉的手,带着担忧的嗓音在洛舒然的头顶上传来,“醒了?从乐茗房里回来你就一直睡着不醒,连昨日的晚膳都没有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
沈修抿着唇看洛舒然疲惫到脱水,她的一只手还下意识的揪着胸口的布料,像是透不过气一般大口的喘着。
洛舒然却丝毫没有听见沈修在说些什么,她猛的拽住了沈修的衣服,把他干净的衣领扯的歪七扭八。
“什么意思,今天是几号?”洛舒然听了沈修的话心里一凉,伸手揉揉发痛的额心,脑海里片段式的回忆飞快的流转,逐渐拼凑出一副完整的回忆。
可是沈修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太后的寿辰不是都已经过去了吗?自己怎么才从乐茗的房里回来?
“今天是什么日子?下午就是太后的寿辰,你怎么忘了?”沈修簇起眉头,支着洛舒然的后背扶着她坐起来,似乎觉得洛舒然把日子都过糊涂了。
洛舒然的眼神阴沉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露出一个粲然的笑容,“我想起来了,看我这记性,可能是刚起床脑子还不太清醒。”
“要不要去找个大夫来看看?”沈修看着洛舒然强颜欢笑,还是有些担忧。
他不知道洛舒然怎么突然睡这么久,找了乐茗问他是不是又给洛舒然吃了什么东西,结果乐茗也是一头雾水,洛舒然来他那里分明是好端端的离开的,怎么现在突然睡不醒了。
洛舒然一把拉住了沈修有些有些急切的手,沙哑着嗓子说道,“不碍事,你别喊大夫,我现在有点饿了,有没有什么吃的?”
洛舒然舔舐了一下干涩的下唇,因为长时间没有进水,所以现在嘴唇都有些开裂了,她轻轻的碰了一下都疼的厉害。
她知道之前那些轻飘飘的梦境其实都不是梦,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小白分明笃定了她不会记得这些事情,她现在却清清楚楚的记得。
就连小白的小金库在什么位置,她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准确的找到。
洛舒然把心头突然浮现出来的不安压了回去,只当她现在反常的记得是因为独特的体质,估摸着小白应该是在这点上失算了。
不过既然小白说了,如果她和小白见面的事情被连长风知道,连长风肯定不会给自己好果子吃,那现在只能按兵不动,装作真的失去了记忆才好。
原来小白所说的那一场梦之后所有的人都会忘记一事,其实是将那一天发生的所有事情都清空,然后时间倒退回前一天。
只是这样想着,洛舒然都觉得心有余悸,子覃堕魔之后分明已经死了,却还能够操控这么多人的记忆于股掌之中,难怪他说堕魔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费吹灰之力,这种力量留下来的后遗症都够人好好的头疼一番,实在是耸人听闻。
“我吩咐小厨房做了小米粥,本想着是你一大早起来就能暖暖胃,可是你快到正午才醒过来,还好我叫小厨房一直给你热着,不过方才我遣退了下人,你松开手,我去给你拿。”沈修看洛舒然逐渐恢复了力气,竟然还有胆子嚷嚷着饿,就知道她这会儿应该是没什么大碍了。
洛舒然干笑了两声,听话的把沈修皱巴巴的衣摆给他塞了回去,挥挥手示意他快去。
沈修看着洛舒然这幅活蹦乱跳的样子忍俊不禁,帮她把散落漏风的被角掖好,然后再腾出一只手把洛舒然垂散在耳边的发丝别到耳后,“我昨晚上睡在你身边你睡的很不安分,一直在出汗,仔细些别吹了风受寒。”
洛舒然眨巴了下眼睛,把脸埋在被子里看沈修温柔下来的眉眼,觉得格外的好看,心里美滋滋的,直到沈修笑着叹了口气推门出去,她都还没来得及回复沈修。
对着空荡荡的屋子,洛舒然两眼放空的看着屋顶,她明明昏睡过去之前是在小白的小金库里面的,可是沈修却说自己是从乐茗的屋子里回来的,那就算沈修的记忆是倒退回了前一日,自己又是怎么回来的呢?
越想越觉得脑子疼的厉害,洛舒然索性甩了甩脑袋把这些事情抛之脑后,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件事情,而是她今天难不成还要再完完全全的重复之前一日去了太后寿辰上遇见的事情吧?
洛舒然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睛,本来那一个中午她都觉得度日如年,这要是叫她再来一次估计心脏都要负荷不了了。
当初捣乱的子覃应该是彻彻底底的死了吧?
洛舒然正不确定的推算着,门被人小心的“吱呀”一声推开,她抬头看去就对上雨秋慌慌张张的脸。
“王爷在吗?”雨秋小声的用气音问道,洛舒然见了失笑,挥挥手让她进来。
“王爷要是在,你还能进得来?”
“小姐,这是乐神医带来给你的药,说了叫你……”雨秋立刻提了裙子三步并作两步的进来,手里拿着个纸袋子,洛舒然的眼神微微一暗,就知道这是什么了,看来一切果真从头来过了。
“从背后撒比从正面撒上几率大,然后还有些小小的副作用是吧?“洛舒然接过雨秋手上拿来的纸袋子,随意的寻了个抽屉放好,开口说话的时候笑眯眯的,似乎已经提前知道了一切。
雨秋愣愣的看着自家小姐成竹在胸的样子,微张着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因为乐神医告诉她的话洛舒然都已经先她一步说了出来,最后她才扭扭捏捏的憋出来一句,“小姐怎么全都知道了?”
“因为乐神医早就告诉我了。”洛舒然伸出一只手在雨秋面前摇了摇,“还有个瓷瓶子呢?拿出来给我。”
雨秋听了立刻在衣袖里摸索着掏出来个瓶子递过去,嘴里嘟嘟囔囔的说着,“那乐神医还郑重其事的对我交代一番,原来小姐早些时候就已经知道了。”
“他可不就是为了和你多说几句话。”洛舒然调笑雨秋的说道,她可是自己家这个小婢女脑子里的弯弯绕绕。
没想到雨秋听了洛舒然的调笑竟然还急眼了,她连忙摆摆手示意洛舒然说话小声些,“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乐神医早就心有所属,这事儿不是全府上上下下都知晓的吗?奴婢现在能比以前频繁的见到乐神医已经很知足了,柳姑娘和乐神医仅仅是站在一起都是登对的,我也只是心生爱慕罢了。”
洛舒然看她一副唯唯诺诺的样子在心底叹了口气,她还想开口说些什么,沈修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柳子皖这几日倒是没了影子,你若是想要你的婢女有个好相属,不如近水楼台先得月。”
洛舒然看着沈修一本正经的脸配上这一通胡言乱语,觉得沈修最近的幽默功力还长进了不少。
雨秋一听背后传来沈修的声音,吓得立刻蹲了下去,余光瞥见洛舒然早就把自己带来的两个东西藏的好好的,她心里才松了口气。
“王妃不需要吵闹,你出去候着就好了。”沈修冷漠的看着地上跪着的雨秋。
雨秋低低的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柳子皖原先来的那么殷勤,这几日都快大功告成了怎么反而打了退堂鼓呢?”洛舒然伸手想要接过沈修手里的白粥,开口的声音比之前清润了许多。
沈修却不想如了她的心意,反手一转,手上的粥碗稳稳当当的一点儿都没撒出来,却换了个洛舒然够不着的位置,他低声说道,“你别伸手,乖乖躺着,我来喂你。”
洛舒然听了,笑着应了一声好,抬眼见沈修正一脸凝重的盯着手里的粥,舀起一勺之后仔细的吹温了才送到她的嘴边。
洛舒然吃了几口,粥入口软糯及化,压着舌尖的味道还偏甜,正好让她烧的有些难受的胃里缓和了不少。
沈修手上的动作不停,耐心的帮洛舒然进食,“柳子皖被她爹爹抓回去了,当初她从武林盟来到京城就是偷跑来的,在我们的亲事上大闹一场,早就该抓回去了。”
沈修说着冷哼了一声,洛舒然忍不住笑出了声,她怎么觉得沈修这会儿还在生柳子皖的闷气呢?
人家姑娘也是好心办了坏事儿,一时冲动才作出那种事情,后来好说歹说的到了歉,沈修还总是一副人家欠了八百两银子的样子,板着脸的时候还真是可爱的紧。
“难怪乐茗会那样呢。”洛舒然抿了抿唇,眼角透露出星点笑意,她就说乐茗搁在平日里也不会那么冲动,沈修给了他的丹药就那样冒冒失失的吃下去,原来是柳子皖的突然离开让他急了。
“难怪什么?”沈修簇起眉头,似乎没听明白自家王妃在嘀嘀咕咕什么,伸到嘴边的白粥也不张嘴吃,勺子有些执着的抵着洛舒然的嘴唇,直到她失笑着咽了一口,沈修脸上的表情才满满舒展开来。
洛舒然轻轻的摇了摇头,“人和人在一起呢,靠的就是缘分,担心也没用,努力也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