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茗离开的事情他可有告诉你?”沈修后来闭目养神的时候,一只手还不安分的搭在洛舒然的肩膀上,似乎是一个劲儿想要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可是洛舒然浑然不动。
她的心里还在因为乐茗直接把治病救人的头等大事扔到自己头上而不安,这诊脉看面相的事情她可是一窍不通,就算乐茗给她把药都配好了,她都担心出什么差错。
“他留了一封书信给我,说是赶路匆匆,下午已经和你报备过就不准备等我回来了,直接拿了王府里最好的一匹血汗宝马风雨兼程的赶去了。”沈修的声音低低的,听不出情绪,只是搭在洛舒然肩膀上的手缩的紧了些。
洛舒然觉得被勒的难受,只好妥协的往沈修肩膀上靠了靠,“说是为了柳姑娘,他要再去一次比武招亲,怕路上来不及就提前离开了。”
沈修微微颔首,“比武招亲一事,若不是因为你的那几枚丹药功效奇特,似乎是破了他一直困扰的咒术,要不然柳子皖的比武招亲其实就是给他和自己一个了结。”
“这次比武招亲的请帖送到了各路武林高手的手中,和柳子皖适合的人也不在少数,不少因为柳子皖心有如意而打了退堂鼓的还以为这次是个机会,血汗宝马已经借给了他,剩下的就要靠他自己了。”
洛舒然听了沈修的话,想到了乐茗那不入流的三脚猫功夫,嘴角抽了抽。
靠乐茗自己还真的靠的住吗?
“若是柳姑娘最后比武招亲的胜者不是乐茗怎么办?”洛舒然忧心忡忡的问道,不是她看不起乐茗,实在是觉得乐茗去了就是送死,她怎么记得比武招亲是不限生死的,若是出了什么事都自己负责。
沈修眉毛一挑,“连个倒追的姑娘都追不回来,他应该也没脸回来我四王府了,到时候让他自生自灭去吧。”
“……”
沈修的视线垂了垂,看洛舒然的眉头解不开,淡淡的说了句,“你可别忘了乐茗以前是毒师,各种手段都会,怎么会是表面看起来的那种单纯样子,治病救人的医者可不都是一颗纯白的心。”
乐茗可是朵黑莲花。
洛舒然的身体微微一怔,想起来以前乐茗同她说过的事情。
当初是为了救重伤的柳子皖,他才去觅得了那一本带着毒咒的医书,变成了医术高超的乐神医,可是他以前可是自守着一片毒草药院子的人,后来才变成了半路发家来的神医。
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了一抹温和的笑容,洛舒然道,“那我可就等着听王爷的探子传来的小道消息,给我说说乐茗在比武招亲上是如何赢得高手如云。”
沈修把洛舒然禁锢在怀里,抱的很紧,一个好字震的洛舒然耳朵发麻。
因为出了城后的道路坎坷,再加上乐茗给洛舒然包上的草药全都被她一一点数好了给放在车马里,走起路来难免笨重,所以就行的慢了些。
到了营地的时候周围已经燃起了篝火,远远的看过去,一片开阔的平地上星星点点的闪着火光,沈修抱着不累,洛舒然都替他觉得胳膊酸。
轻巧的挣脱了沈修的怀抱,没看见沈修眼里一闪而过的留恋和惋惜,洛舒然颇为新奇的趴在窗边上看了几眼。
她从穿越过来到现在还是头一回出了城,看着沿路上都是荒凉无比的景致,连个人都看不见,现在乍一眼看见了训练有素的军营驻扎,洛舒然内心的兴奋油然而生。
天色昏昏沉沉,只能隐隐约约看出远处营地的轮廓,依稀能见到大门口来回走动着些交谈的士兵,身上的甲衣是洛舒然从未见过的,他们手上拿着高了四五个头的兵器,因为人数不少,所以入口那里守卫森严。
“快到营地了。”凌天的声音隔着帘子传来,他的眸色映着杳杳的篝火,显得格外深沉,说了一句话之后就抿唇不再开口。
凌天捏着马车的缰绳更紧了些,手心里都是红痕,可是他却丝毫不觉得疼。
他驾车稳,隐约听着里面交谈洛舒然似乎因为马车太颠簸而不舒服,所以他刻意放慢了些。
洛舒然头都快要探出窗外,还没看清个大概就被沈修拉了回来。
“要到了,别四处看。”沈修把帘子整整好,叫洛舒然坐回来,把马车内东倒西歪的东西收拾了下,凌天刚好勒马,马车就停了下来。
眼尖的看见了沈王爷的车马,门口守着的士兵就立刻满脸笑容的迎了上来,淳朴的对着马车喊了一句恭迎的话,就忙着示意周围几个看守的过来带马。
坐在军营里面商讨事情的将军听见了外面的大动静,估摸了下时间就知道王爷是回来了,因着常年征战,这些将军穿着铁甲不离身,见状直接出了营帐门,见着驾马而来的是王爷身边的凌天小兄弟。
凌天进来之后就翻身下马,把马绳交给了迎上来的士兵,摸了把喷着响鼻的马头,眼色沉沉,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隐约听见身后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凌天回头就看见几个探头探脑的将军正紧张的盯着这里看,凌天微微偏头,从营帐里面紧接着慢悠悠的走出了简玉横和云正,二人在看见他的时候眼睛一亮。
“参见王爷!”对着凌天一抱拳,几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忍不住往马车里面张望,心里还有些忐忑,也不是为了什么,就是正午王爷来了营地的时候就特地着重和他们说过下午要回去京城接一位军师回来,若是亏待了这位军师,他们就要小心些了。
将军们本以为王爷在和他们说笑,毕竟王爷这几年带的兵早就已经有了赫赫军功,就算他们这些将军实际上比王爷大上不少,心底都还是十分钦佩这位打胜了无数战役的四王爷,至少比起坐在皇宫里面颐指气使的三王爷要好上许多,听闻皇帝给许配了一个出身较低的正妃又被夺了军权,他们心里还在为耿直不善言辞的四王爷鸣不平。
今天见了王爷,几个本来就是直肠子的将军还绞尽脑汁的想要在王爷面前表现好一些,因着他们也听说了些京城里的风言风语,说是王爷不喜新王妃,还担心着今日沈修来了就心情不好,不过沈修和他们相谈甚欢,并没有表现出任何不高兴的迹象,似乎还有些高兴,就更叫将军们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将军们小心翼翼的揣测沈修的想法,也是因为他们真心的把沈修当作朋友。
这些人原是跟着齐王征战过的,四王爷头一回来的时候,齐王因为担心军营里条件太差,还事先提点过他们,要好生照顾着这位王爷,没想到沈修愣是一声不吭的全都忍了下来,叫他们心里惊叹,不自觉的就服了沈修的指挥。
沈修的武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不过文也依旧是可圈可点的,之前几次都没有见过军师,就算没有军师,他们也是一次败仗都没吃过,不知道这回带了个军师过来是何意思?
沈修率先下马,几位大将纷纷跪地行礼,他一挥手叫将军们起来,等不及他们抬头,就转头看着帘子,伸出一只手,想要扶着点儿洛舒然下来,她方才上马是没用上垫脚石,可是下马还是太高了,沈修生怕洛舒然嗑着。
帘子被缓缓的拉开,里面走出来的人却并没有搭理沈修送到身边的手,而是径直的走了下来,步子放得慢自然也没有摔跤。
刚从地上站起来的几位胡子拉碴的将军就看见从车里出来了一位清清秀秀的男子,一身清爽利落的锦缎,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容,身上还带着种距离感,眉目淡然,仅是看了他们一眼就叫这些常年征战沙场的将军心里有些疙瘩。
洛舒然这会儿其实心里紧张的直打鼓,她出来了才看见马车外面围了这么多的男子,一个个都五大三粗的。
刚才在马车上还好,等到她一只脚着地了,才郁闷的发现自己竟然比里面最矮的还要矮上半个头。
洛舒然心里一直紧张着女扮男装的事情被人发现,但是这几位似乎都大眼瞪小眼的,就算心里犯嘀咕,也不敢在沈修面前大吵大嚷。
嘴角挂着笑意,她扫视了一眼面前的几位,垂在衣侧的手微微捏紧了些,一手心的冷汗。
其中一位憨厚些的走上前来压低了嗓门儿问沈修,“王爷,这位是……?”
“洛然。”洛舒然先沈修一步开口,对着周围的几位点头示意,合手抱拳,说出了一个化名,她可不想沈修整日的围着舒然舒然的叫,她的名字若是放在一个男子的身上未免太过女气了,肯定会被人疑心。
洛舒然方才在车上就琢磨着名字的事情,思来想去还是觉着把名字休整一下,在这些将军面前就叫洛然为好。
沈修微微一愣,看了眼洛舒然。
洛舒然一脸笑意的看他,沈修就淡淡的点头,对刚才发问的那位说道,“这位就是我与你们提到过的军师,洛……然先生。”
乍一下改口沈修都改不过来,但是他在洛舒然的注视之下硬生生的把到了嘴边的舒字给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