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是因为沈晖易吩咐了他们叫不要在会面的时候多说?”洛舒然猜测,她听了凌天的形容不知怎么的心里一寒,“你是因为他带了人皮面具来见你而觉得奇怪吗?”
凌天苦笑着摇了摇头,“人皮面具是次次都要带上的,不过往日他都会带上同一个人皮面具,那次换了一个截然不同的我才没有认出来,这些暂且不提,我觉得最奇怪的莫过于他见了我就如同见一个陌生一般,这放在往常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就算沈晖易吩咐了他不要多言好歹也会同我说明身份。”
“接下来的每月一次的会面,我的那位朋友还是一如既往的变得奇怪,除了从我这拿走和消息有关的纸条,我们之间就没有再过多的交流了,我一开始还控制着自己不要去怀疑所以就逐渐习惯了,但是有一回。”凌天说着皱起了眉头,像是回想起了什么不太好的事情。
“那一日我与他的会面还是在酒肆之中,不过正好人满了,老板就过来和我们交涉,问能安排一个雅间坐着,他们也不另外收钱,我当时觉着划算就应允了,谁知道进了雅间之后朋友的情绪突然变得十分起伏不定,先是对我说他快要承受不住了,实在是太痛苦了,到最后竟然直接拿起了我的剑想要自尽。”
“自尽?”洛舒然听了一愣,似乎根本没明白这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是例行的交流,怎么突然就一心求死了?
“我当时是立即拦下了他的动作,在情绪爆发之后他的情绪和之前大有不同,也没了之前那种冷冰冰的距离感,他抖着手握住了我的手对我说‘王爷最近在做一个很可怕的实验,少说也已经伏尸上千,连我也不能幸免,只是因为空有一身武功而支撑的时间长久一些罢了。’”
洛舒然眉间微动,“什么实验?”
凌天摇了摇头,当时时间太紧,而且朋友的身体出现了问题之后不出半个时辰就有沈晖易的人直接闯进了雅间把人带走,带走的人临走时冷冷的看了一眼他,那个眼神,竟然是像极了他朋友一开始变得古怪时候的眼神,如出一辙的没有任何感情,像是一块千年寒冰一样,叫人看了心里忍不住寒了一片。
“我也不清楚他嘴里说的实验,但是他好像是说漏了嘴。”凌天的眼中难掩悲哀,“那次之后再来与我接头的就真的变了一个人,我再也没见过之前那个朋友。”
洛舒然的瞳孔微微放大,“你是说……他被杀了吗?”
凌天有些无奈,“十有八九吧,我不知道他对我说的到底是什么实验,但是我总觉着可能和他当时的性情大变脱不了干系,不过因为我被沈晖易指派了任务,要在沈修身边当一个探子,所以一时半会儿回不去沈晖易的府上,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刚才在牢里听见与我交谈的那人也是我以前的老友,不知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我记得当初他可是沈晖易身边的得力助手,不过出了一个任务之后就很少见面了,没想到并没有被王爷委以重任而是到了偏远的黑风岭来做一个这么小小的位置。”凌天颇有唏嘘的说着,但是他还记着刚才看见若毅的时候,对方的眼神里面有着满满的羡慕和胆怯。
“也许你那朋友所说的伏尸上千的实验和这里有关。”洛舒然沉吟了片刻开口说道。
凌天惊奇的问道,“这黑风岭就我所知沈晖易多年也不曾来过一次,为何会在这里?”
“你可还记得当初我们上山时候看见的无数枯骨?”洛舒然冷着嗓音道,她有些疲惫的闭上了眼睛,她的想象力可比凌天这个土生土长的古代人丰富多了,再加上之前小黑在她面前展示过的不可思议的灵力。
洛舒然甚至都觉着是不是沈晖易也掌握了什么不可告人的力量,要不然为何她和沈修不过是离开了京城半月不到的日子,他就能够如此顺理成章大张旗鼓的得到这么多的东西。
而且听沈晖易话语中的意思,似乎连沈修当初的出征也是他一手安排的,这就有些不可思议了,因为叫沈修出征的人正是皇帝,沈晖易不可能胆大妄为到连皇帝的想法都能如此轻易的揣测吧?
“我记得。”凌天被洛舒然稍微提了下就心里一寒,他只知道在黑风岭上有沈晖易的地牢,但是却不知道这山上还有这么多尸骨未寒的骨架子,一眼看过去自然直接就联想着和沈晖易有关,心下骇然还有些震惊。
“这些白骨很有可能就是当初被关押在这里的那些俘虏的尸体,但是为什么他们的尸首风化的如此快速?其中必有古怪。”洛舒然斩钉截铁的说到,她看着凌天,“你的那些朋友还能再帮你一个忙吗?”
凌天不解的看她。
“我们现在被关押在地牢里,可能已经过了一天一夜,沈修若是没有过来找我们,就说明是他的军营中出了问题,而沈晖易可能去了别处,既然你的朋友在这里当值,不如去问问他们这几年黑风岭的地牢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凌天听了洛舒然的话微微迟疑最后还是点了点头,上前用手敲了一下地牢的栏杆,在空寂的空间里发出嗡嗡的回鸣声,静默的等了将近半个时辰,地牢尽头传来一个突兀的脚步声。
洛舒然微微垂首做出了一副昏迷的样子,闭上眼睛之前还对着凌天眨了下眼睛,意思是说如果她醒着在旁边看着,怕是凌天的朋友就不愿意吐露真情,而且之前他们说话的时候也是在自己昏迷不省人事的时候,所以她现在装睡给二人留出一些交流的空间,也方便他们打听消息。
她刚才已经把自己的猜测完全告诉了凌天,凌天机智过人想必已经明白了她的想法,洛舒然还不如大大方方的装睡,还免得去见一个自己根本不认识的人。
“叫我何事?”来人有些快步的走到了牢房边上,若毅看着盘踞在稻草上的凌天脸色似乎稍微红润了一些也放下了心,一开始就是他拖着凌天进来的,当时凌天一路留下来的血他和同伴事后处理的时候都花费了不少时间。
他现在过来的时候手上还捧了一杯清水和一个硬邦邦的馒头,这已经是他们这边能找到的最好的粮食了,因为在地牢里的看守一共只有六个人,食物和水都是被算计好了送过来的,也不会过多的给关押的犯人什么吃食,所以他做事还是要小心些不能被另外几个人发现。
刚才他是借了巡查牢房的借口偷偷拿了个馒头进来的。
在最后一次和凌天短暂交谈的时候,若毅犹豫了下还是告诉凌天若是有什么事儿的话直接敲一下地牢的栏杆就可以,他听见了就会过来。
“王爷现在在何处?”凌天挪动着满是伤口尚未愈合的身体到了牢笼边上,沙哑着声音开口道。
若毅似乎是没想到凌天一开口就如此熟稔的和他交流,心里一惊的看着倒在边上的洛舒然,再三查看洛舒然是千真万确没有醒过来才舒了口气轻声道,“王爷在地牢里待了不到两个时辰,外面有个暗卫进来告诉他一件事情,王爷就离开了。”
“什么事情?”凌天虽然猜测到了是因为沈晖易不在,所以若毅才会在过来看自己的时候带上了馒头和水,可是还是心有疑惑。
“这我就不知道了。”若毅老实的摇摇头,把手中的东西隔着栏杆递了进来,“我稍微拿了些东西,你先吃着吧,这地牢里面很久没有人进来了,也没有专门给牢饭准备过食物,王爷临走的时候并没有交代,所以另外几个人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凌天道了谢接过来,看着手上的水和馒头想了想还是先放在一边,笑着对若毅说他现在不饿,等会儿再吃,开口状似无意的问道,“地牢里原先不是关押了很多西域的俘虏,为何现在全都消失了,我刚才醒过来细细查看周围环境的时候才发现一丝不对劲,那些人都去了哪里?”
若毅原本放松下来的脸色突然紧张起来,像是凌天提到了什么要紧的事情,他有些慌乱的四下看了下,在确认周围没有其他人的时候叹了口气道,“这具体的事情我也不清楚,我也只是在两年前的时候才被掉配过来而已,来的时候这里就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若毅说话的时候目光闪烁还有些心虚,凌天只看了一眼就知道他在撒谎,但还是微微挪开了视线道,“一个人都没有了,为什么从我这里隐约能够看见对面的几个牢房里面还有几个人影?”
若毅的脸色一沉,低低的说到,“其实那几个人也……”
但是他说到一半就像是意识到了什么一样立刻停了下来,有些懊恼的垂首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