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这是怎么了!”
就算洛舒然的手收回的再快,雨秋还是眼尖的看见了,她失声尖叫。
小姐怎么好端端的咳血了,趁着还没离院子太远,赶紧回去找大夫看一下,她虽然所知甚少,但也知道身子虚和出血是两码事。
“别紧张。”
洛舒然无奈的笑笑,她自己不着急,雨秋倒是急的不得了,一把抓了自己的胳膊就往回走,力气大的出奇。
“别回去了。”
听了洛舒然疲惫的声音,雨秋也只好停下脚步。
拍拍雨秋的手背,洛舒然心里也在猜测着。
估摸着应该就是洛夫人送来的补药,她明明已经停止服用了快半个月,却没想到这药的后劲儿竟然这么大,看来自己的身体内里早已是破破烂烂的了。
与其找什么大夫开药,不如问问小白有没有什么一劳永逸的办法。
“夫人送来的那劳什子药不是都已经扔了不喝了吗?小姐怎么还会吐血!”
自从知道了夫人送来东西是万万不可碰的,她每日晚上都找了地方倒掉,亲眼看着那药水倒干净,晚上入睡才能安心。
洛舒然的安慰丝毫没有能够帮雨秋平复半点心情,她扯了帕子细细的帮洛舒然把手上的血擦干净,看着帕子上晕染开来的红色,她一边擦一边掉眼泪。
“你也不想想我之前喝了多少了,前几日停下来,身体肯定会不适应,我要是身体突然爽朗了,还觉得后怕呢,那情形,说不定就是回光返照了。”
笑着打趣儿,洛舒然把雨秋往前拉了一点儿,现在离洛千孜的院子还没有多远,雨秋说话也应该小心点,别被里面的人听了去。
“你可知夫人为何是一顿一顿的给我吃,而不是直接给了毒药,做着还干脆利落些。”
“雨秋不知。”
洛舒然毫不忌讳的开口问了句,雨秋听了这话,红着眼睛就想伸手堵上小姐的嘴。
总是说这些晦气的话,指不定哪日就会成了真,小姐怎么不把自己的性命放在心上。
“这毒药的渗透缓慢又肯定,她现在让我死也不过就是差最后几个月了,药材治病最后有个巩固期,毒药致命也是如此,夫人也明白杀人之刀不该过自己的手这理,自然乐得看我在痛苦中慢慢的挣扎,才好有心头之快。”
正说着,洛舒然就觉得喉头一甜,又想咳嗽。
“小姐快别说话了,秋日里外边冷,我们先回去吧。”
洛舒然又不让自己带了她回去看大夫,又不肯好好的休息嗓子,雨秋抹了把脸上的眼泪。
“雨秋下午就炖个骨头汤给小姐补一补,明日再煲点儿红枣桂圆,那大夫说了开方子来,也不知道靠不靠谱,眼下唯有食补最靠谱……”
她嘴里念念叨叨的用手指扒拉着盘算,把洛舒然接下来一个星期的吃食都给安排好了。
见她这般关心,洛舒然的心里也是一暖。
“你想得可好。”
声音放低了些,指尖在雨秋的脑门儿上轻轻一弹,雨秋泪眼汪汪的看着洛舒然。
“这个月的银子是嫌多吗?不知道省着点儿用。”
说的虽然是责怪的话,洛舒然的嘴角却带上了笑意。
“那煨骨头的时候小姐别吃肉,咱们一根骨头烧四顿。”
“就你机灵。”
两人谈话间就回了房里,小白还在埋头睡着,早上出来的时候还睡在床边,这会儿就看见它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拽了个软枕头,垫的舒舒服服的躺在桌上。
似乎被脚步声惊动了,小白有些不安分的甩着尾巴,洛舒然还以为它醒了,结果小白只是脸色不善地又睡过去,嘴里还咂巴咂巴的,似乎是梦到了什么好吃的。
“小白这都睡了六七个时辰了,昨天也没干什么,怎么就这么累?”
小白的反常,雨秋也注意到了,她关上房门,说话的声音都放的轻了些。
“它吗?它可是去干大事去了。”
洛舒然粲然一笑,手在小白的头顶上柔柔的捏了一把,小白就舒服的把尾巴放下了,沉沉的睡着。
“也是多亏了它……”
听着洛舒然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雨秋抬头一看,洛舒然也趴在桌上睡了过去,心里一惊,但是凑近了听着是平稳的呼吸,她知道应该只是小姐乏了,找了被子给洛舒然盖上。
日上三竿的时候有人过来敲门,一时间把屋里的人全都惊醒。
小白的耳朵动了动,直接一个翻身跳了起来,活像一个常年生活在丛林里老练的豹子,可是站起来的四条腿忍不住打了个颤,暴露了它现在十分困的事实。
门口来人的味道十分陌生,它甩了下头,意识瞬间回笼。
“雨秋去开门,应该是送药的来了。”
洛舒然也慢慢转醒,但是身上还是带着沉沉的疲倦,肩上的被子滑下来,被雨秋接住。
她一抬头就看见小白像喝醉了一样歪歪倒倒的,不由得笑了一声,伸手扶着让它站好,小白的爪子冰冰凉凉的,洛舒然想着等会儿小白再睡的时候还是该盖个被子。
雨秋低头应了一声,把手上的被子卷好放在床上然后去开门,洛舒然也坐到了床边。
门口进来一个穿着不凡的下人,洛舒然定睛一看,有些咋舌,这不是老爷最得力的下人顺子?
“小姐,这是老爷特地派了大夫加紧赶出来的药方,这不,一配出来,就让送来了。”
双手恭敬的递上了三两包药材,隔着纸,洛舒然都能闻到浓重的中药味,微不可见的皱了皱眉毛,领了老爷的好意,洛舒然挥手让雨秋收下了。
顺子的态度倒是让人心里舒坦,不像府里的其他下人,挤眉弄眼的如同过街老鼠,送来什么东西都缺斤少两的。
“多谢爹爹费心了。”
不过这次是让顺子亲自送来,洛舒然还觉得有些受宠若惊。
小白对着空气里弥漫开来的味道打了个喷嚏,使劲儿的抽着鼻子,往后退了退,警惕的看着雨秋手里那个棕色纸袋包着的东西。
凡人就是麻烦,吃这些又苦又难吃的东西治病,好得慢不说还受累。
不如他们这儿一颗丹药就能解决了。
这样想着,小白傲气的摇起尾巴,想离那个怪味道远一点儿,一眼就看见了洛舒然软软的床榻,后腿积蓄了力量,向前一跃。
腰间却突然没了力气,小白险些从床边上跌了下去,正微笑着的洛舒然眼疾手快地一托,小白才免了这突如其来的一难。
故作镇定的把差点出口的惊叫声咽了回去,小白轻巧的坐在洛舒然的旁边,如今脚踏实地地踩着床,它的心跳才慢慢平复下来。
凑着洛舒然近了些,它本来只是想装个样子蹭蹭洛舒然的手臂,但是小白抬着头,嗅了嗅空气中除了中药味之外似乎还有什么味道。
它猛的扑到了洛舒然的手腕上,一只爪子像模像样的搭在洛舒然的脉上,凝神静静的感受什么。
“姐姐的病如何了?”
被小白撞了一下,手腕上突然传来冰凉的触感,洛舒然的脸色一僵,把手往后放了放,袖子垂下来把小白整个包起来,又拉了被子把小白蒙起来。
也看不见这会儿房里站了个人?怎么一醒了就如此活泼。
“小姐如此关心,大小姐醒了后听到也肯定会欣喜的。”
顺子鞠了一躬,眉眼中带着笑意,没想到这始终在病中的洛舒然也是个贴心的可人儿,并不像下人口中流传的那般蛮不讲理。
想到现在府上来的那位,顺子的眼里都带了些得意。
“早上来的那些庸医都不顶用,奴才也只敢悄悄的和小姐说一声。”
听了顺子的语调变得奇怪,洛舒然知道是有了什么重要的事儿。
“但说无妨,左右我这房里也就两人,老爷也下令让我不出院子了,不会传出去的。”
洛舒然赶忙开口承诺。
“老爷夫人请了个神医来。”
顺子的声音突然低了下去,还带着些喜意,他四下看了看,凑上前用手捂着嘴对洛舒然说道。
“神医?”
挑了挑眉毛,洛舒然来了兴趣。
早上那几个大夫心急如焚,确实多次对洛夫人说洛千孜的病是没得治了,不过如果他们请来了神医,那说不定洛千孜的病真的能好?
想到这里,洛舒然心里升腾起一股烦躁,自己花了这么大功夫才把洛千孜弄到这般田地,这神医不会一个妙手回春就把她治好了吧!
“现在已经在正厅坐着了。”
顺子不知道洛舒然心里想什么,乐呵的说着。
“老爷真是好福气,神医也不是随便就能请得动的。”
洛舒然突然没了心情,淡淡的说着,但对那神医的兴趣不减。
这京城之中还有人能够被人称为神医,应该是个白胡子飘飘的老神医了吧。
要是他真能治好洛千孜,自己只能另想办法了,总之洛千孜和沈修的婚事她一定要想方设法的搅黄了。
“正是那寻常人踏破了门都求不来一面的神医乐茗。”
顺子点点头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