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雨秋这话,洛夫人的眼前一黑,险些昏过去,不由得觉着手臂上的伤开始隐隐的疼了起来。
洛舒然的脸是千孜划的,肯定和她指甲上的毒有关,再等她们声泪渲染一下,自己就是有十张嘴也解释不清了!
千孜的病本来就让老爷心凉,这下可能连带着对千孜的印象都要有所改观了,恶意毁了妹妹的容貌这拿出来说就是罪不可恕,千孜现在还在病中,神智都没找回来,哪还有力气过来争个是非?
左右想不出办法,洛夫人急的满头是汗,脑子里一片混乱,还听见了红玉的哭声,定了定神,把责任都推到了红玉的身上。
对,要不是这个不识好歹的婢女没和自己说,她怎么可能把洛舒然招来!现在添了这么多麻烦,还要自己来收尾!
洛夫人的眼里怒火中烧,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趁着雨秋在老爷面前哭诉的时候,尖尖的指甲掐着红玉的胳膊让她惊的叫了一声痛。
“你刚才为何不说洛舒然这事!存心想要害了你小姐不成?!”
担惊受怕的看着洛夫人凶狠的脸,红玉咬着嘴唇半点不敢辩解。
“我……我没有”
对上洛夫人锐利的视线,红玉吓的都要哭出声来,她刚才是真的想要提醒夫人的,奈何夫人对她冷嘲热讽不说,还自顾自的根本不听她的话,到头来出了事还要怪在自己头上,她真是有苦也说不出。
见了红玉滴滴答答的掉着泪,洛夫人脸上的不耐烦一闪而过。
“那个女人说的可是实情!”
压低了声音,洛夫人冲着红玉低吼,言语中所指的人正是跪在地上义正严辞的雨秋。
昨晚上的事她一概不知,也不知道雨秋说的话是否有夸大其词的成分。
“有。”
听了洛夫人的问话,红玉眼里一亮,自以为知道了夫人想要让她干什么,一低头得到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她挺了挺胸膛就站了出来。
“你胡说!小姐分明只让她跪了半个多时辰!”
一只手指着雨秋的额头,红玉的嘴里说的话尖酸刻薄,让人听了就皱眉。
还以为抓住了雨秋的把柄,对上雨秋不敢置信的眼神,红玉得意地笑着,殊不知此时的她在众人眼里就是一个跳梁小丑。
事已至此,跪了半个多时辰和一个时辰又有何不同,她这一发话,倒是坐实了洛千孜虐待洛舒然的事情。
叫洛老爷听了脸上的青筋直跳。
好啊,他就是得了这么一个表面乖巧的好女儿,背地里两面三刀,还对着自己藏得好好的!
衣袍被人猛的扯了一下,红玉还想开口说些什么为小姐辩解,就听见身后一声清咳。
她不解的低头看向跪在地上的洛夫人,并没有得到任何的夸奖反而收了洛夫人的一记眼刀。
还以为她这么爽快的站出来是手上有洛舒然的把柄,没想到却是自以为是,洛夫人绝望的闭了闭眼。
这边洛老爷其实看见了两人的眉来眼去,不由得暴跳如雷,耳边雨秋说的什么他都听不清楚了。
“闭嘴!”
重重的一巴掌扇到红玉的脸上,把她打的一个踉跄。
洛老爷打完了一巴掌还觉得不解气,抬起手又想教训她。
红玉动都不敢动,一副不知所措的样子,震惊的看着洛老爷,她还是第一次看见洛老爷动手打人,红玉此刻已经是心如死灰,却还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
洛夫人被洛老爷一吼吓的身体一抖,立刻避如蛇蝎一般的松开了红玉的衣袍。
她知道是再也没有挽回的机会了。
“谁给你的资格说话!”
捏紧了拳头,洛老爷咬了咬牙,第二巴掌始终没有扇下去,今日他在众人面前的愤怒已经失态了。
转而一拍桌子,他直接站了起来,发出的一声巨响,让众人心里一跳,洛夫人见状痛哭起来,说着些求情的话。
洛舒然也就淡淡的站在一旁,冷眼旁观这出闹剧,一时间闹剧里的主角更替,看的倒是让人觉得饶有兴趣,而伤口处传来的阵阵疼痛,就像是长在了另一个人的脸上,洛舒然一声不吭,嘴角还扬起了一个残忍的笑容。
她等着看这些人求饶的日子,等了多久。
眼神不留痕迹的从洛千孜的身上滑过。
她不是要攀高枝儿吗?那自己就把她的翅膀折断,看她有什么能力再翻得出风云来,就算是两败俱伤,她洛舒然这份苦吃的也不后悔。
人犯我,我不犯人,是谬论。
“把红玉拖出去,打发走吧,洛府不需要这样的下人。”
粗重的喘了口气,洛老爷瞪着一双怒气冲冲的眼睛,一只手坚定不移的指着脸色煞白的红玉,嘴上的命令不由分说。
门外就有两个下人得了令,低着头进来,拉着红玉就往外面拖。
“不要!老爷饶命!夫人救我啊!”
像是发了狂,红玉左右挥动着手臂想要挣扎开束缚,她努力了这么些年,好不容易才爬到如今这个地位,成了大小姐的贴心人,以后大小姐去了王府,自己跟着风生水起的日子还不是近在眼前。
现在要被赶出洛府,地位一落千丈,她怎么肯甘心!
下人见手里的红玉不安分,也念不上往日私底下和红玉的诸多交情,只是遵循老爷的命令,手上的力气又多出了三四分。
“老爷三思啊!”
夫人的声音凄厉刺耳,一听老爷这个命令,她大惊失色,老爷嘴上说着遣红玉出府,给她留了一条命,可是这些下人和洛府一签就是一条命,老爷把红玉扔出了洛府就相当于不给红玉活路。
方才还想着失了一个红玉不碍事,但一看还在呻吟的洛千孜,她心里一凉,昨晚上的事情此刻也就只有红玉能够说得上话了。
红玉若是离开了,千孜就怎么也无法洗白了!
“老爷!千孜被吓病的事情还没个准话,昨天跟在千孜身边的贴心人儿可不就红玉一个吗?把红玉打发走了千孜可怎么办!”
跪着身子低眉顺眼,洛夫人向前挪了几步,一只手拿帕子捂住了嘴,另一只手扯上洛老爷的袖子,想要让他冷静下来从长计议。
见洛老爷的神色有些犹豫,下人手上的力道也悄悄的松了几分,还没把红玉拉出门槛儿,红玉一见事情还有转机,如获大赦。
身体抖抖索索,红玉猛的一用力,挣脱开来桎梏,啪地跪下来,闭上眼睛一声接一声的磕头,一直到磕的头顶上都有了血印子,磕头的声音听的人心里一颤一颤。
此刻的红玉已经被洛老爷的严辞吓傻了,知道自己应该求饶,但是嘴唇颤抖着一句辩解的话也不会说。
“千孜这病就是给自己吓得!还有什么好解释的,你们开口闭口都说是舒然的错,那舒然这般被毁了后半辈子,是谁的错!”
脸上的伤疤这般狰狞,洛老爷心里忧愁,也不知道大夫开了方子能否治好。
越说越气,他的脸上根本没有好颜色。
“我只让她去舒然的房里探望探望,我让她去这般持强凌弱了吗?!拿着我的鸡毛当令箭,可真是我的好女儿!”
洛老爷耳里充斥着洛夫人的哭诉,头都大了,一大早就是这么些破事儿,他实在是忍不下去了,连带着对夫人也是怒气汹汹。
“老爷啊!千孜可是我们的女儿啊,说不准什么时候王爷的提亲就要来了,您不为我们以后的前程考虑考虑吗!?”
洛夫人抬起一张哭的愁容惨淡的脸,打出了一张柔情牌,指望洛老爷会心软。
老爷所言句句直戳她的心窝儿,想辩解都说不出来,洛夫人也没了办法,如果红玉保不住了,千孜一定要保住。
她一大早早起画的妆现在被泪水浸染,花的不成样子,唇红齿白的看起来倒颇像洛千孜口中呓语的女鬼。
“王爷的提亲?”
洛老爷一声嗤笑,像是听了什么滑稽的事情,他失望地看了眼洛夫人。
“王爷来了,看着千孜这个样子,还可能提亲吗?你也不动动脑子!”
“与武千金比起来,我们家的不过是略胜一筹罢了,而不是非千孜不可,你可懂这个理?!”
洛老爷痛心疾首的说着。
微张着嘴,洛夫人的脸色有些呆滞,她始终是闭门不出,顶多也就是和其他几个府里的夫人聚聚,听了她们的吹捧,心态就浮了起来,整天飘飘然的,觉得千孜这事肯定是十拿九稳了。
“老爷,千孜的病肯定可以赶在王爷做决定之前治好的。”
洛夫人信誓旦旦的承诺,但其实她的心里也没底,
洛老爷迟疑了片刻,暂且把心中的怒气按压了下去,但是语气中的气愤还是丝毫不减。
“心肠歹毒,用心险恶!今日若是不把舒然招来,千孜再使个坏不让大夫进府,舒然的脸岂不是一辈子都要这样!”
洛舒然站在一旁有些恍惚的看着洛老爷这般假惺惺的关心自己,她一时间也有些搞不清楚洛老爷到底是关心自己还是如同记忆般的那般冷漠。
也有可能,老爷早就想治一治洛千孜的跋扈?
对夫人一时的失望只会让他伤心,绝对不会让他死心。
只要洛夫人苟延残喘,她就不会给自己一天的好日子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