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妃?”种小巧吃了一惊,手一哆嗦,舀水瓢落下,正砸在种大娘头上,打的种大娘一个激灵,差点跳起来,心下烦恼,张嘴便骂人。
种小巧却不顾她,起身拉着周安人进了里屋,欲问她个究竟。
周安人便哭哭啼啼的回忆起往事。
种小巧听她讲完,半天没说话,只盯着那堆东西发呆。
“种姑娘,这种帕子普天下只有王妃娘娘绣的出来,再没听说有别人绣过,娘娘绣这帕子也不是随随便便就绣的,那是王爷的必带之物,见这帕子如同见了王爷一般,那时节,朝廷大大小小的官员都知道的秘密,这嵌金镶银四角福帕却是比王爷的印信还是好使的物件儿,拿着它,调动王爷的亲兵都使得。”
周安人哭着说道。
种小巧不自主的打个寒噤。心下犹豫着公主为何要拿假话来骗她。
周安人是断不会说谎的。
她俩正说着话,周义仁因听种大娘说安人又哭将起来,跟种小巧一起进了屋,心中放不下,也推门进来。
周安人见了他,那眼泪越发流个不住,将那堆金银线推到他跟前,给他看。
“嵌金镶银四角福帕?!”周义仁也惊讶的叫一声,跌坐到椅子上,说不出话来。
“老爷,难道瑞阳公主也在找咱家正南?可正南明明就在她身边,她又为何做这事?难道这东西,是瑞阳公主借种姑娘之手,警示咱们的不成?”周安人哭道。
周义仁叹了口气,摇头:“瑞阳公主不过是一介养尊处优的姑娘家,怎会参与到这朝廷密事中来?再说了,那时节她才多大?也不过在襁褓之中,也许是巧合。”
“公主说,她娘也会绣这样的帕子。”种小巧插一句话。
周义仁抬头看看她,微微点头:“瑞阳公主的亲娘乃皇上身边的玉贵妃,当日与平南王妃大人是闺中蜜友,两人关系非同一般,若不是如此,皇上也不会说出要与他们俩个赐婚的话来。”
“这么说,是巧合也有可能,主子说不定也教会了玉贵妃这绣法。”周安人有些沮丧的说道。
周义仁叹口气:“现在只是不知这瑞阳公主心中是何想法,究竟是帮太子一派,还是七皇子的人,咱们只要弄清醒这件事,才好想别的办法。”
“咱们一介平民百姓,根本近不了她的身,又怎么能弄清楚她的真实想法,你这是痴人说梦。”周安人哭道。
“周老爷,夫人,你们当年都是跟着平南王爷和王妃大人的,必记得这帕子的样式罢?若瑞阳公主说的话都是实情,那我绣好这帕子,必能得到她的赏识,到时候再想法打探出实情可好?”种小巧笑道。
周义仁顿了一顿,有些为难的开口说道:”种姑娘,周某有席话,不知当讲不当讲,若说错了,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周老爷有话不妨直说,怎么倒客气起来。“种小巧忙笑着回道。
”这帕子也许它就是个陷井呢?“周义仁重重的叹道。
”陷井?“种小巧愣一愣,不解他话里的意思,不过一付手帕子,能是什么陷井?
周义仁接言道:”这些天我一直在想正南这事,公主身边这个人,在我看来必是正南无疑,可他却不肯认我们,也就是说他的身份尚未暴露,瑞阳公主也不知他究竟是何人。
我们现在并不知道瑞阳公主是帮咱们还是害咱们的,万一她是七皇子一派的呢?
他们是不是也并不相信正南已经死了的谎言,正到处找他呢?公主这般张扬选婿,焉不知就是暗地里找人呢?
这帕子只有平南王妃会绣,那能绣对了帕子的人,必是平南王妃身边的人,若公主是七皇子的人,岂不是借此帕子,便能将跟随咱家王爷的旧部一网打尽?“
”这么说,这帕子是万万不能绣的,万一公主她,她是坏人呢?“种小巧吐口气,摇头。
”种姑娘,这帕子还是要绣的,有了这帕子,咱们正南怕也要有出头之日了。“周义仁双目炯炯的说道。
种小巧盯着他,等他的下文。
”种姑娘,不但要绣,还要绣两付,一付假的,送给公主交差,另外绣一付真的,周某拿着它,联络王爷旧部,帮太子复位,以报我郑家灭门之仇。“周义仁沉声道。
种小巧瞅瞅那些线,为难起来,这仅够绣一付帕子,另一付的线哪儿弄去?可要编个什么理由跟公主再要这金银线去?
她的疑问尚未说出口,只听周安人倒是先自开了口:”老爷,不妥,这金银线是当日王妃大人与府中的工匠亲自编织成的,本就不多,王府被查抄后,工匠也被处死,想是再也没人能弄出这真金白银的细线出来,瑞阳公主手中的这些,怕是当日王妃大人赠与玉贵妃,可能也只这么多,断是弄不出两付帕子来的。“
种小巧想了想瑞阳与她说的话,忙摇头道:”我听公主说,这些年找过无数绣娘试绣过这付图,并没有一个绣的好的,听她这意思,这金银线岂不是多的是,并不金贵?“
周安人闻言,疑惑的将那金银线举到明亮处,细细的端量起来。
这一端量,却又看出些端倪,不由叹道:”种姑娘说的不错,这线虽然说与王妃大人当日弄的差不多,可细细看去,还是有差别的,不如王妃当日弄的精细,有毛刺,粗细也不甚均匀。“
周义仁走过来,也觑眼观去。
当年他跟着王爷出门,没少拿着那福帕帮王爷调兵遣将的办事,自也熟悉那金银线的模样。
两人作一处,只管端量那绣线。
种小巧咬咬牙,又说道:”周老爷,夫人,你们也不必管它真假了,我只说在路上将这包东西掉了,再管公主去要一付来。
若是她信,那是最好,若她不信,说这金银线只有这一付,那我就跟她说,被熟悉的人捡了去,又送了回来。“
周义仁闻言,躬身下礼感谢她,连拜了几拜,方才起身,种小巧拦都拦不住。
周安人却也要下礼致谢,被种小巧死活拦住。
”种姑娘,若我家正南此番能得见天日,定让他娶你为妻,报你的大恩大德。“周义仁慷慨的说道。
立在他身边的周安人本来泛出些光彩的面上,又是一紧,露出些凄楚来,只微微点了点头附合。
种小巧将桌子上的东西作一堆包好,收到抽屉里,冲他们俩人笑笑,让他们在家安心等待,她这就回行宫管公主再要一付回来。
两人方又千恩万谢的与她一起走到院子里来,要送她出门。
种大娘已经洗完了头,正立在院子中央晒太阳,见他们出来,鼻子一哼,面色有些不悦起来。
”娘,我有点事要回行宫一趟,你晒干了头发,自去床上歇息,等我回来做饭。我做你最喜欢的炸面果子你吃。“种小巧上前搂住她娘的脖子,娇笑道。
”你跟我来。“种大娘扯着她的衣袖,拽她出门,将周氏夫妇拉出老远,方才低声嗔道:”你老实跟娘说,你与那个周正南去牛头村的时候,是不是假戏真作了?“
种小巧闻言,登时立起眉,撅起嘴,不满的瞅着她老娘。
”若是没有,为何为了他的事这般尽心?连老娘刚从牢里放出来都顾不得伺候,便去忙他的事?咱们欠他的不成?论理论表,咱们做的都仁尽义致了,你还想怎么样?把你的小命也陪进去才甘心?“种大娘怒道。
”娘,你趴门缝,听墙根!“种小巧撅着嘴埋怨道,她娘说这话,分明是听见了才刚她与周氏夫妇在屋里的谈话。
”我为什么不能听?你做这事可是把咱老种家往绝路上推,我怎么能不管,由着你胡来?“种大娘道。
”我就问你,当日在桃源镇,人家周家一家是不是特照看咱家生意?“种小巧问着她娘。
种大娘冷笑一声:”最后铺子也是他家烧的。“
”你这是不讲理,那铺子明明是我哥惹的祸,并不干周家的事。“种小巧分辨道。
种大娘翻了翻白眼:”你是一定要管这事?“
”管定了。“种小巧也随着她翻了翻白眼。
”那你也别拦我,我这就找周老爷,让他给我定个字据,若你替他们做成这事,救出正南来,得让正南娶你为妻。“种大娘说道,扭身要进院子找周义仁去。
”娘,你这是干啥,这种事哪有订契约的,你回来!“种小巧急了眼,直拽着她娘的胳膊,不让她走。
种大娘哪里肯听她的,非要进屋找他们去。
娘俩撕撕扯扯的往院子里来。
院子里的周氏夫妇却是早看出了端倪,面上的表情自是凄楚不安。
周义仁倒底是忍不住,走上前去,拱手道:”种大娘,种姑娘,这事本也为难,周某思来想去,还是算了罢,因为我们家的事,这些日子实在是连累你们了,实在是愧疚的很,愧疚的很呐。“
”周老爷,你这是什么话,这可算什么,我跟正南也是朋友呢。“种小巧忙将她娘拖到身后,面上堆着笑回道。
”种姑娘,还是不要去了,大娘她说的没错,搞不好,这会连累你们种家坐牢,别去冒险了。“周义仁正色道。
”周老爷,我并不是不让闺女去做这种事,我就是想让你给我个准话儿,若这事成了,你家正南可得娶……“种大娘在小巧身后大刺刺的说道。
种小巧不待她讲完,转身去捂了她的嘴,不让她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