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会开始,擂台下是人山人海,多半都是来参加比赛的。宋挽卿换了一身轻便的衣服,长发被高高梳起,清爽利落。她站在昨日那个包间窗边看,规矩一讲完,便飞身上来两个年轻男子,抱拳行礼后,便真刀真枪对上了。
擂台正上方的房间,有人推开了窗,一个长相清丽的女子探出头来,弯弯柳眉,似双眸含笑,朱唇仰月,含撷着一颗瓜子,略简的飞仙髻两侧各簪着一只步摇,步摇轻晃,轻悦的碰撞声兜兜转转,她来回扫了几次之后便又坐回了窗边。
“坐在擂台正上方那个房间里的便是唐一月。”
“咦?你不是看不见吗?”宋挽卿回头疑惑了一句。
顾修并不抬头,吹了吹手中的茶,回道;“你觉得呢?”那语气,像是在质问一个白痴。
宋挽卿瘪了瘪嘴,顾修对唐家的了解算是比较到位的,在路上时,不管她问什么,他多多少少都能回答得上来。而唐家最小的女儿,唐一月,可谓是掌上明珠,而这酒楼又是唐家的,安排的位置自然是最好的。即使她作妖不来,自然也轮不到他人顶替。“唐家小姐年方十八,还未出阁,听说上门提亲得倒是不少,但都被她挡了回去,你说她会喜欢什么样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或许你可以亲自问问她。”他抬起茶杯朝她一敬,浅笑着看向她,窗外阳光甚好,照在他的身上,仿佛那微笑里闪着一层金光。
宋挽卿看得一阵晕眩,乍舌道:“搞不好她就喜欢你这样的,你如若不瞎,也是一表人才,何等风度,或许是个提亲的好苗子!”她转过身不再看他,嘴里嘟囔着取笑了几句。楼下熙熙攘攘,擂台上打得如荼如火,她却再也无心观赏。
宋挽卿抽中的签是在第二天,对的自然是第一天胜出的几个,这倒好,省了一天的力气。比起这场比赛,她更在意那天在窗口看见的那个人,青色的面具很是显眼,可是现在却怎么也找不到了。
自从到了唐家酒楼,浅夜几人也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有时候连顾修也找不到人影,不知道他们在忙些什么。
比赛在晌午,初夏的日头不算毒,宋挽卿一身白衣上台,头上还戴着一顶挂纱的斗笠。原本她是没这想法的,但顾修说戴斗笠不招摇些,于是便戴上了,还很用心地给她取了个假名,说是出门在外要留点心眼,她想人家都是好意,便一一应承下了。这些比武的人里,奇奇怪怪的着装都有,所以戴个斗笠倒是没什么稀奇的,但一个女子赤手空拳上台,还是引得台下一阵唏嘘。
“小姑娘,你所用是何武器?”裁判在一边问道,毕竟跟她对阵的人手里拿的可是两个长刺的大锤子,她如果什么都没有,定然是要吃亏的。
“我没有武器。”宋挽卿说着抚了抚扰人的纱帘,“开始吧。”
“这……”
“你这小娘子,不在闺阁里呆着绣花,怎么跑到这来吃老子的大锤来了?”那人见她纤纤细腰,身形娇小,怕是一锤子就会被锤死,便出口调戏道。
谁知楼上砸下一个橘子,正中那男人的头顶,那人发怒地往上看去,便瞧见探出脑袋的唐一月,一脸的戏谑,语气轻蔑,“怎么?看不起女人吗?”
这里没有人是不认识唐一月的,她虽是女子,却不像那些大家闺秀一样养在深闺里,她的样子大家自然都熟悉。那男人一见是她,大气都不敢出,恹恹地回头瞪向了宋挽卿。“比武还戴着斗笠,非丑即残!”
宋挽卿也不回话,只身跃起,那凌空的轻功可谓是出神入化,引得台下目瞪口呆。她出拳出掌打在那男人身上,那人一身膘肉,却也倒退了几步。过肩的锤子向收掌的宋挽卿砸去,那锤子不仅带刺,重量也是不轻,他一个翻身,又抡出一锤。
这种重量型的大武器对于轻功较好的宋挽卿而言没什么可担心的,以柔克刚简直是赢得不要太轻松。她趁那人喘息间,便轻轻跃起,略过大锤想击他面门,不曾想那人甚是狡猾,借喘息引她上钩,趁她腹背落空时,便将锤子往里抡来。
宋挽卿勾起嘴角,收掌的瞬间跃至到了大锤之上,又瞬间出掌,击在那人面门,那人一阵晕眩,她落地后又轻轻补了一脚,只见他堪堪倒下了擂台。
台下还未从那惊险之中回过神来,却见那砰然大物砸下来,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不会是死了吧?”
宋挽卿对着那地上的人抱了抱拳,笑道,“兄弟,承让了!”
之后,她又接连过了几个人的招,都轻松拿下。台下的人从好奇她的武功路数转而好奇她的容貌,议论声一片接着一片。
楼上的唐一月托着下巴倚在窗边,也十分好奇宋挽卿,当然她不仅仅好奇她的样子,从她什么出生,师出何处,背景经历风月传说等等,她都好奇得很。“待会结束了,把那女子请上来。”
“是!”
裁判敲了一下锣,喊着下一位,却迟迟不见有人上台。他低头点了点名,确实是还有一位叫子水的人,于是又敲了一下锣,喊道:“子水,子水是哪一位啊?轮到你了!”
宋挽卿静静站在那里,四下望了望,却不见有人上台,台下议论纷纷,大抵都是夸她武功高的,觉得那个人是怕得不敢上台了,嘲笑声更是一声高过一声,哄闹着让裁判判宋挽卿为今天的胜者。
裁判皱着眉打算敲下第三次锣,却见远处飞来一个玄衣男子,手中的扇子旋转飞出,打落了裁判手里的锣锤,继而又飞回了他的手上,他轻轻落地,向宋挽卿抱拳道歉,“抱歉抱歉,出了点事来晚了。”
宋挽卿见着子水来的架势,早已皱起了眉头,她抱着拳也向他作了作揖,然后先发制人,飞身而上,她没有武器,只能近身打斗,这委实吃亏了些。
子水猛地伸出手挡在了面前,扇子一展,接下了宋挽卿的一脚。只见宋挽卿一个借力,朝后翻去,衣衫飘然而散,那身形犹如一朵骤然绽放的白莲。脚尖蜻蜓点水般落地,又一跃而起,朝子水击去。
风撩起纱帘,隐约露出那殷红的薄唇,抿着笑,娇俏而勾人。
子水一晃神,险险避过宋挽卿的掌风,而下一刻,掌风接二连三向他袭来,他只得只身跃起,在空中甩出手中的折扇,身形极快地也飞了过去。
宋挽卿朝后仰去,避过那折扇,抬起脚踢向子水的膝盖处,却不想脚踝被他深深握住,一失重,整个人堪堪向后倒去。本以为会摔个四脚朝天,却突然感觉腰间掌风一倚,整个人稳住了身形,借力抬脚便踢向子水的脸,然后一跃几米脱离了战斗。
“你这姑娘好生奇怪,扶你一把却还要踢我的脸。”
“我们在比武,你以为是在后花园散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