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时辰么?”战王很冷静,容不得他不冷静。
“说是未时所有人都到城门口。”
“我们若是赶到所有人之前呢?”唐栗觉得战王的意思就是提前入京。
“倒是个法子,可是圣旨已经颁发,即便提前入京,也会遭到很多人的不满。尤其是礼部。”魏铎想了想,觉得还是有利有弊。
“那也比扣个罪臣的帽子好,礼部侍郎也是人,是人就有突破点。我记得他家的嫡长孙,今年是要进华子监进学的。还有他家有个老夫人,今年秋八十大寿。”唐栗记得去年宫中的赏花宴,贵妇们闲聊时,礼部侍郎的夫人提过这么一嘴。“王爷,我看您还是骑马往回赶吧,魏十四,你陪着王爷一起走。见了官员,就说你先去迎接的战王。都回来了,让所有人都散了,回家听宣。还有,这么你们带上。回去送给皇上。”唐栗从包袱中翻出了那张虎皮。
“唐三儿,你脑子锈了吧,皇宫中什么没有?你这一张虎皮能做什么?”魏铎觉得有些时日不见,唐三儿的脑袋变笨了。
“走。”没等唐栗说话,战王就接过包袱,起身出了马车。魏铎很是吃惊,却也很听话的跟上。
等上了马,魏铎打马要走时说了声:“唐三儿,我今儿个从京里出来,好像听说,你们侯府的老夫人去了佛国寺。”说完打马追着战王而去。
唐栗先是一惊,赶紧掐指一算,果不其然,老夫人此刻已经到了佛国寺了。这可不得了。
“春桃,快,咱们快走,要出大事儿。”
唐栗把马打的飞快,挑着小路,一顿神跑。身旁的树,唰唰地向后倒。到了寺院,春桃运着轻功带着唐栗直奔西边的客房。
“谁——”门一开,唐栗和春桃闪了进去。屋内的两个丫鬟也被惊得出声。
“是我。”唐栗二话不说开始脱衣服。
“小姐你可回来了。”夏绿一天天的数日子,琢磨着主子怎么也该回来了。可是哪天也没有消息。今日听说老夫人来了,是又惊又吓。“老夫人来了佛国寺,咱们可怎么办呀?”
“可有人过来传话?”唐栗一路上走的太急,而且穿的较厚,出了很多汗,衣服已经湿透了。秋茗赶紧端着水盆帮忙擦洗。
“来了,刚才来时,咱们没给开门,说是小姐没起。起了疹子,见不得风,可是来的人说老夫人这就来。”秋茗看着主子着急的样子,很是心疼。不过也庆幸,关键时刻,唐栗回来了。
“嗯。拿条面巾来。”换好衣服的唐栗坐在梳妆台前,沾着胭脂,往脸上画点子。画了几个,又拿湿毛巾擦淡了些,蒙上了面巾。
“开门,开门,老夫人到,还不快开门。”外面有人叫门,春桃抱着唐栗换下的衣服,从后窗户跳了出去。
秋茗看收拾妥当才开门。
“好大的架子呀。躲在寺院里,难道是要当姑子么?”人未到,声先进。老夫人在丫鬟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祖母。”唐栗福身施礼。“婶娘、姐姐。”
跟着来的还有二房的嫡女唐安,三房嫡女唐敏,和二房的夫人、三房的夫人。看来,来者不善呀。
所有人都进来后,老夫人也没有让唐栗起身。
“呦,妹妹好大的架子。害的祖母上了年纪,还得来这寺院请你。莫不是,你在外面野惯了,记不清自己姓什么了?”唐敏绕着唐栗上下打量。
“姐姐说笑了,我和姐姐一个姓氏,自是不敢相忘。”唐栗半福着身子,僵在那里。
“记得就好。”唐敏扭着腰肢挪到老夫人的身边,唐栗伏低做小的态度,让唐敏很是受用。
要说这唐敏怎么这么霸道,那是有原因的,这原因就出在老夫人的身上。
安定侯府现在的老夫人是老侯爷的一个平妻李氏,是从妾氏抬起来的。多年一来无所出,老侯爷就将通房丫头生的孩子过给她养着。一来老了有人侍奉。二来平妻的孩子即便是庶子,也算是转正成为了嫡子,成为府里正了八经的爷了。好过是奴婢的孩子,即便是老侯爷的骨肉,也好说不好听。就这样,现在侯府里的二老爷和三老爷也算是府里的老爷了。既然是老爷,就有机会夺得侯爷之位。
三老爷生得一副巧嘴,贯会溜须拍马,每逢佳节就给老夫人送上些糕点之类的。按理说,糕点本不稀奇,就是市井之物,可偏偏老夫人受用,觉得这是儿子与自己的亲近。相反二老爷就木讷些,没有这么夺得弯弯肠子,也就不那样得老夫人喜欢。后来三老爷又娶了老夫人娘家的侄女,这更是亲上加亲。所以对待三房的孩子,老夫人都是高看一眼的。唐敏在府中就是最骄横的主。
唐栗在侯府的日子一直不好过,不然也不能早早入了华子监。若不是将军府这些年的庇护,唐栗早就被吃的渣都不剩了。唐栗一直不和这些人针锋相对,一来自己年纪小,随便扣个帽子,轻则就是禁足的罪过,重则家法伺候。况且身后没个撑腰的,所以唐栗一直不起正面冲突。
“妹妹可是好些了?”说话的是一个一袭白衣的二房大小姐唐安。一贯会做老好人,让人抓不出错误。二房夫人可是花了很多心思在她身上的,一心希望她有一天能入宫,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主。
“谢谢大姐关心,好多了,就是脸上还有些个疹子,在有些日子。就能好彻底了。”唐栗并不知道,自己去关外的事情已经败露。二房的夫人项氏,早已知情。
“好孩子,你受苦了,出了事情怎么不知道回家说一声。可看过大夫了?府医,快来给三小姐瞧瞧。诶呦喂,心疼死我了,瞧瞧这身段,都瘦了。”说话的正是项氏。一把就把唐栗按在椅子上,随即等着府医进来号脉。
唐栗的心砰砰直跳,有没有病,她自己是知道的。府医一来,自己脸上的“疹子”可是能洗掉的。这可怎么办?唐栗顿时成了热锅上的蚂蚁。
“祖母,婶娘,你们近来可好?栗儿没能侍奉跟前,是栗儿的过错。”唐栗一边说话,一边想办法。
“好着呢,死不了。”老夫人出声呵斥。
老夫人很是看不上唐栗。要不是有他们大房在,安定侯爷的世袭爵位,就是她儿子的了。甭管是二老爷还是三老爷。都是她的人,从此整个侯府不还是她掌管。可偏偏事与愿违。她巴不得唐栗出事,巴不得大房的人统统都死了才好。
“咳——倒是栗儿鲁莽了。”
府医很快就来了。号脉之后说了句无大碍,就退了出去。可这无大碍可是坑苦了唐栗。
“你是装病吧。”唐敏马上冲上来,一把扯掉了唐栗的面巾。
“二姐说笑了,妹妹是真的病了,只不过近日才好。”唐栗依旧硬着头皮说。
“那我怎么没闻见药味儿?”这个时候的她倒是不笨。
“这风疹不用吃药,只要忌口半月,将疹子都发出来,就能好。”唐栗编瞎话的本事再次彰显。不过这风疹,上一世的自己是得过的。唐栗暗自祈祷,有没有人能帮帮自己。
“我怎么没听过这疹子还有风疹一说?老祖宗,您可听过?”三夫人掐着手帕献媚地看向老夫人。
“不曾。”老夫人把玩着一串佛珠,头不抬眼不睁的。唐栗看明白了,今日这些人前来,就是来三堂会审的。势必要论出个你长我短来的。自己避开这群虎狼之人多年,到底她们的本性还是没变。
“呵,一看就是说瞎话。”突然,唐敏一杯茶泼到了唐栗的脸上。
茶水倒是不烫,可这一泼,就把唐栗的火给泼出来了。
“二姐,你何苦这般为难于我。”唐栗一双杏眼怒视着唐敏,就像一只豹子一样。这下唐敏可傻了眼了。她从没见过这样的唐栗。她印象里的唐栗都是温温和和,对自己不说言听计从,也差不许多。
“呦,妹妹这是生气了?怪姐姐揭穿你?祖母,你可得为敏儿做主呀。”唐敏的眼泪如珠子般滚落下来,扑到老夫人的怀里。
“孽畜,跪下。”
唐栗咬了咬牙,跪了下去。
“你可知错?”老夫人拍了拍怀里的唐敏,似是安慰。
“孙儿不知何错之有。”
“混账东西,来人,家法伺候。”老夫人一声令下,就上来两个嬷嬷,钳住唐栗的胳膊往外拖。
“慢着,祖母,孙儿不知错在哪里,还请祖母明示。”
“好好好,就让你知道个明白。你借口祈福,实则为了与男人厮混。有辱侯府门面,屡屡顶撞你二姐姐,毫无贵女形象。欺上瞒下,种种罪过,浸猪笼,都是轻的。我还不能施家法了么?”老夫人气的都哆嗦了,她越看唐栗越碍眼,早晚都要除掉她。
“呵,祖母好算计呀。”唐栗挣扎开身后的钳制,站了起来。“您说我有辱门面,可谁看见我这些日子与外男厮混?我自进了佛国寺,就不曾出这房门。您说我欺上瞒下,我句句实言。您说我顶撞二姐,呵,您护着自己孙女不错,可这心也太偏了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