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栗都要哭了,这老虎跑的太快了,踏风的速度已经运到了极致。可两者中间的距离却越来越近。唐栗把身子伏在踏风身上,任由踏风飞奔。时不时的向后射一箭,可是都落空了。
唐栗开始怀疑人生,来关外到底对不对。屡次逆天行事,因果报应谁来背?上一世都学了些什么?这一世又做了些什么。所有事情都想了一遍。唐栗很绝望。觉得自己倒不如安稳待在京城。至少可以活命。失去一次生命的人,要惜命的多。
猛虎的咆哮一遍遍在耳边响起。踏风已经耗用了所有体力。唐栗知道,完了。这一次肯定完了。这是天谴,一命抵一命来算,唐栗也完蛋了。上一世的唐栗作为奇门世家的传人,奇门绝学只学了皮毛,就丧了命。这一世,奇门术数很多都用不出来。窥探的天机也是少数。自己还没有真正开始享受生活,就又要命丧虎口么?而且奇门之人必须遵守的规矩是,不可以卜测自己的命数。直到死去也不可以窥测。此刻的唐栗束手无策。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只好认命似的闭上了眼睛。
忽然,唐栗的身子一倾,耳边除了风声,就是踏风的嘶鸣。
“咚——”唐栗和踏风掉入陷阱中。疼的唐栗直咧嘴,踏风也连喘带叫的挣扎着。
“踏风,你怎么样?”枣红马口吐白沫,喘着粗气,进气多出气少。“踏风——”
唐栗的着急的大吼。这枣红马是自己的坐骑,更是自己的朋友。从去年生辰到今日,唐栗都和它朝夕相处。见到踏风如此,她觉得很难受。就像眼见着今世的娘亲栗玲珑在八年前,决绝地离开安定侯府一般难过。连滚带爬,唐栗跪在踏风跟前。除了呼唤,什么也做不了。
战王远远地听到唐栗的喊叫。心下沉了几分,拉弓达箭,运出内力。“嗖——”“嗷——”一箭正中虎背,然而老虎并没有死,疼的发狂,向这边冲来。战王的马速不减,老虎一跃一扑,战王抽出腰间的的宝剑,狠狠刺入老虎的肚子。血,呲的一下喷溅出来,由于马的速度快,战王身上不曾溅上一滴血液。
即便是这样,老虎也挣扎着掉回头。战王此时也调转马头,朝着老虎又一箭射出,中了老虎右眼。接着连发三箭。老虎终究是在冲过来的路上倒下了。骑马前进的战王,浑身散发着凛冽的寒气。肃杀之意隔着森林都能感受到,森林的动物慌乱逃走,唯恐下一个倒下的就是自己。近了,更近了。老虎倒在地上还有微弱的呼吸。战王的丈八长矛稳稳地,狠狠地穿入老虎的身躯。老虎抖了抖,咽下了气。战王来到陷阱前,跳下马。
里面传来唐栗的呼唤声,伴随着隐隐的哭声。声声直击战王的心肺,战王整个人都要被这感觉撕裂一般。
“你,可还好?”战王的声音是嘶哑的。可是担心居多。
“王爷,踏风——你救救踏风吧。”
战王迎着月色看到的一幕他永生难忘。即便之后的很多年,他也能清楚地记得那天唐栗的样子。素爱干净的她,一身银袍脏兮兮的,发髻散乱,脸上也尽是污迹,跪在马前。一双无助的杏眼含着泪,眼中有绝望,有恐惧,还有祈求。一滴泪顺着面庞滴落在马背上。
战王一跃,稳稳地落在陷阱中,他不忍看向唐栗。他怕自己下一秒就忍不住去抱抱她。理智告诉战王,不可以。
战王今世与上一世都是在和战场打交道。对于战马的状况了解很多。检查之下发现踏风是累的。帮它顺了顺气。很快,踏风的呼吸就均匀了。
“还好骨头没问题,只是累到了。具体,还要等天亮再说。”
见到踏风呼吸均匀后,唐栗不再抽噎。搂着踏风的脖子,喃喃自语。怀中的踏风累极了,闭上了眼睛。
“这马儿还是幼马。长得壮实高大也是因为平日里喂养的好。可说到底还未成年。刚刚跑的太快,又跌入陷阱。又惊又吓,没把你摔下,已经很不错了。这马儿体形健美,品种优良。若是普通的马,此刻必定丧命。”战王第一次安慰人,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唐栗定了定心神。说了句“谢谢。”
“这陷阱太高了,得等天亮看看这马恢复的如何再出去。”
“嗯。”唐栗还在想着最近做的事情,很是苦恼郁闷。只怪上一世学的奇门术数不扎实。很多通天彻地的本事都没学会。
“你怎么会来?”战王觉得自己每次有事的时候,尤其是最紧要的关头,唐栗都会出现。是机缘巧合,还是有人安插在自己身边的人。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太可怕了。骗过了自己,骗过了老将军,甚至骗过了所有人。战王心中一直存在疑虑。
“今日王爷出来打猎后,士兵们捕杀了一头野猪。这里是野猪谷,而且野猪是群居动物。他们捕杀时放走了一头。我怕天黑会遭到野猪的攻击,就让他们先走。自己来寻你。”唐栗说出了事情的原委。一颗心还是揪着的,压根没想战王为什么这么问。
战王仔细瞧着眼前之人。和平日里的吊儿郎当很是不同。想来也是因为今日出现的事情烦忧吧。忽的战王觉得自己不该如此多疑。眼前人还是不过十三岁的孩子。哪里会有这些弯弯肠子。
“……”战王又静默了,唐栗也憋着不说话,直到太阳初升。
“啾——”踏风打了个响鼻,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
“没事了,咱们上去吧。”战王薅着身高只到胸口的唐栗,使出轻功,将人带离陷阱。
“踏风怎么办?”
“它自会上来。”说完战王就去处理那吊睛猛虎的尸体。那把丈八长矛还稳稳地刺在老虎身上。
唐栗担忧地趴在陷阱口处,想着怎么帮助踏风。要不要扔些树枝石头,把坑垫上。陷阱内的踏风,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跳上来。又一次就要上来了,半个身子都窜上来了,可还是落了回去。
踏风在坑里打转转。忽的退到最后,脚掌在地面擦了几下,迅雷之势,纵身一跃,成功跳了上来。唐栗都看傻眼了。
“不错,这马儿养的不错。多加训练,是不可多得的战马。”战王突然出声,吓得唐栗一哆嗦。回头一看,战王一手拿着长矛,一手拎着虎皮。
“走吧,不知道他们昨晚怎么样了,是否平安。”唐栗拍了拍踏风的脸颊。翻身上马。
走了很久,唐栗忽然问:“战王昨日进山时,可有看四周的地势?”
“什么意思?”战王回忆起昨日,只是环顾了一下周围,并没有细看地势。
“野猪谷之所以叫野猪谷,就是因为山势如同野猪。而王爷昨日向西进山。就是食管的方向。您行军打仗多年,知道我的意思。”奇门风水秘术在古代正是行军打仗之人必读的书籍。唐栗在后世习得的也是皮毛。
战王细想之后暗骂自己不小心。如此的警惕性,回京也正是羊入虎口。不可这般大意。
“作战地势你也懂?”
“略知一二,不过看过几本兵书而已。”话点到位了,唐栗也不想暴露出自己的与众不同。还是低调做人要好。
走在官路上,发现了很多血迹。路旁还倒着几头野猪的尸体。唐栗心中担忧。踏风仿佛知道唐栗心中在挂念春桃,跑得更快了些。
……
御书房中,皇帝忽的把手中的折子丢在地上。吓得太监宫女都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心里后悔今日当值,唯恐皇上的怒气撒在自己身上,一个不留神就人头落地。
大太监傅德海跪在地上,看着折子上的内容。是关外战王上的折子,大意说,齐国太子回国自己没有追上,反倒落了伤,不日回京养伤。傅德海的眼珠子转了转,明白了皇帝的心思。
“皇上,龙体要紧呀。”傅德海说着磕了个头。
“哼,朕看了,这魏璟禵,诚心给朕添堵。”说着又把茶杯给砸在地上。这茶杯是番邦前些日子进贡的。说是天下独一份,上面画着大魏的板型图,皇上很是宝贝,成日里饮茶就用它。如今砸了这杯子,可见他有多生气。“一个齐国太子都抓不住,要他何用?战王出天下定,依朕看,死了得了。”
现在的皇帝能坐上皇位,皆是因为太后提携。太后是先皇的贵妃第一个孩子夭折,就收养了大皇子。说起来这大皇子的生母,不过是一个爬上龙床的婢女。身份是硬伤,先皇一是体恤贵妃,过继个孩子好有个念想。二是,也给了大皇子一个好的出身。后来贵妃又育有一子,就是已故去的六王爷。先皇驾崩时,六王爷年幼。贵妃舍不得自己的亲生骨肉禁锢在朝堂之上,失了那份自由。便助大皇子夺嫡,一举将大皇子推上了皇位,自己也做了太后。
可算计来算计去,六王爷明里死在了为皇帝寻长生之法的路上。暗里还是死在皇帝的手里。就这样一个出身的皇帝,别说满腹经纶了,渣子能有些就不错了。每天想着的都是充实后宫,或者疑心哪个大臣对自己不忠。登基三十年,后宫佳丽早已过三千之数。害死的忠良也超过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