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停止了与战王和唐栗的交手,站在不远处警惕地看着唐栗手中的五帝钱。一双眼睛滴溜溜的乱转。
“我不想伤害你,坏了你的修行也不是我的本意。我在这里给你赔不是。但是,这人世间的繁华总归不是你能肖想的。我在三清爷爷面前立了誓,只要你不伤害任何人,我愿意弥补我的过失。”唐栗不敢掉以轻心,双方就这样僵持着。“但是你昨日所开的条件,我真的做不到。”
“咔嚓,轰隆。”天上一道炸雷响起,冲着‘春桃’就劈了过去。唐栗大呼“不要”。也仅仅是一道影子闪过,天雷就冲着那影子四处劈,一路跟到锦绣阁门前才停下。
唐栗也顾不得那么多,跟着影子进了锦绣阁。之间‘春桃’倒在地上,右肩有些轻微的灼伤,其余并无大碍。唐栗稳了稳心神。在其他人的帮助下,将春桃抬上了外榻。大家面面相觑,因为春桃昏倒的时候,李梦兰也倒在了地上,离得近的清歌看的清楚,两人差不多是同时倒下的。
唐栗有些蒙,赶紧拿着桌上的罗盘开始排盘。“老狐狸,我知道你能听见我说话。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天雷连凡人都不放过,但是我知道,你现在情况很危急。雷劫必须受完,天命难违,我不懂这些,帮不了你什么。”
唐栗的话说完,李梦兰就醒了,各种打哈欠。唐栗两天没有休息,被这哈气连天感染的多少有些疲惫。可还得聚精会神盯着。罗盘上的指针指向李梦兰,颤动个不停,唐栗心道,怕是这是上身的节奏。
可算哈欠打完了,李梦兰扭了扭腰肢,浑身突突了一阵,就好像狐狸抖毛一样。“送我去我要去的地方,我便放过这府中之人。”
战王半个身子挡在唐栗前面,“你要去哪儿?本王送你去。”
“哈哈,你这后生倒是仗义,也不免某人费尽心力。”这话明显说给唐栗听的。“送我去皇宫,我便不再纠缠这娃娃。”边说着边指着唐栗。
“好”、“不行”。
这两句话同时分别出自战王和唐栗之口,唐栗诧异的看着战王。“你疯了?太后还在宫里。这老狐狸一肚子的心眼,送她过去,指不定出什么乱子。”
“娃娃,老身乃是修炼几百年的仙狐,这点信誉还是有的,只要你送老身进宫,老身不会食言。你要是不送我去,鱼死网破,我也要与你斗一斗。”说着看向唐栗手腕上缠的五帝钱。
唐栗的眉毛都拧到了一起,十分痛恨自己,为何这一世要顾忌的事情这般多。可还是摇着头说,“不行,你再找个别的地方。”
“现在能助老身躲过天劫的地方只有皇宫。那里有龙气,可以避开天雷的追踪。”李梦兰十分肯定的说。“你再三清前立了誓,如今做不到,后果你是知道的。”
唐栗如今也有些后悔,当时立誓言的时候,是基于老狐狸所说的,要找个极阴极阳的地方立的誓言。这样的地方虽然不好找,可是唐栗和战王寻找龙脉的时候,就误打误撞发现这样一个山洞,虽然不大,可足够给她栖身了。怎么也没想到老狐狸的要求这般高。
况且商纣王时期,狐妖妲己霍乱朝纲的事情,那是耳熟能详,奇门世家的古言记事上,也有明确的记载。唐栗前世将它们当做故事来读,可也知道,那是确实发生过的事情,而且和外界流传的故事不同,其中很多都是奇门祖先亲自经历过的,中间的凶险,不是神话那么简单。
可事到如今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战王在一旁与‘李梦兰’谈着条件。唐栗在一旁纠结了好久,最终在战王的劝说和老狐狸的承诺下,咬着牙同老狐狸定下约法三章,写在黄符纸上,烧了香烛,敬了天地。
唐栗也不知道有没有用,毕竟前世很小的时候只见过大师傅做过一次,其中具体的根本体会不到。对着香烛念了一大段符咒,当然念得是通天地祷告神灵的咒语。念完符咒,虔诚的磕了头,就连附身李梦兰的老狐狸也对着月亮跪了下来,张口却是梵音。唐栗听得明白,就是将约法三章重新强调了一遍。
就在一切收拾利索,也将时间计划安排好的时候,李梦兰出现了小产的状况。因着是附身在李梦兰身上,唐栗屋子里法器又多,对老狐狸是一种伤害,对李梦兰更是有影响。唐栗赶忙将能收的都收好,又拿出银针帮李梦兰针灸。老狐狸这个时候却也不能从李梦兰身上离身,一旦离身,那就一定是一尸两命。
可是不离身,经脉很多都是扭曲的,唐栗根本找不准穴位下针,一脑门子汗,顺着脸颊就往下流。有因着是小产,唐栗早早的把战王等人打发走,在唐栗的潜意识里,这是不吉利的,虽说在二十一世纪小产打胎已经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可唐栗还是觉得晦气。
老狐狸用了法术,一挥手,五个侍卫就被扇了出去。战王却纹丝未动,唐栗也来不及多想,连推带拉,将他赶出门外,还嘱咐,回去要用艾蒿水洗澡。门关上之后,只见老狐狸的掌心有一团白雾,护在肚子附近,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脸色煞白,汗珠子也噼里啪啦的掉。
唐栗没好气地上前帮忙,慢慢找穴位。“这个时候紧张起来了,早干什么了?有本事别上身呀。”
对于唐栗的挖苦,老狐狸不置一词,倒是扯了嘴角笑了笑,“这个孩子很重要,李梦兰有恩于我,我得报答。”紧接着是痛苦的闷哼声。
唐栗施针的手一顿。“你倒是重情重义。”
“安定侯府有一劫,本该应在你身上,可你却迟迟未动手。”在唐栗将针扎好后,老狐狸也收了白雾,缓缓地说。
“劫?什么劫?”唐栗不太明白。
“侯府的运数两年前就应该败落,只需要你不再忍让,那就是鸡飞狗跳。最先应劫的就应该是三房的嫡女。她是活不过二十的。就连你也不会又都很么好果子吃。可你不动手,这命数也就变了。即便是变了也还是命数。就要有另外的人来做。天命如斯,大道难违。”
“你是说那个人是李梦兰?”唐栗也没掩饰什么,当着老狐狸的面,就掐起指来。果真卜算出侯府是有劫的。
“这孩子就是这一切的开始。”老狐狸看着平坦的小腹。“你必须帮她,怎么算,她都是老身的弟子。替你挡劫数的人。”
唐栗低眉顺眼没有给出明确答案。既没有说帮忙,也没有说不帮。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乱七八糟什么都有,唐栗一切都是为了打发时间,不让空气太安静,觉得尴尬罢了。四更天的梆子声响起,李梦兰的状况略有好转,却没有好太多。
在老狐狸的要求下,唐栗搀扶着李梦兰,送回了李梦兰的房间。老狐狸躲回了供牌里。唐栗撤下供桌和供牌,用包裹包了塞到了房梁深处。唐栗回了自己的锦绣阁时,天空已经放了光亮。獒九蹲坐在青松院的月墙口,摇着尾巴,见到唐栗‘汪汪’两声蹭了过来。
唐栗已经没有什么精力了,抱着獒九回了房间,又给春桃号了脉,加了床被子,回了内室,连外衣也没脱,蒙了大被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日晒三竿。锦绣阁的个别家生子已经回来了,看到院子里的狼藉,都七嘴八舌的议论着。直到金嬷嬷回来,才识趣的闭了嘴。
金嬷嬷虽然冷静的指挥下人,可是心里却格外忐忑,冬梅早已按耐不住,进了屋,推了推春桃,见着没有反应,掀了被子却看到淡橘色的裤子上,满是血迹,吓得冬梅差点坐在地上。赶忙奔到内室,打开房门,獒九守在唐栗的床前,立刻叫个不停,唐栗精神紧张,以为老狐狸食言,瞬间睁眼,连带着抽出身旁的辟邪剑,连人都没看清,就扫了过去。也是因为这两日的连续奔波,又刚睡醒,手腕没有力气。冬梅才堪堪避开剑锋。
青松院乱哄哄,老夫人的院子也没好到哪里去。因着是八月十五,需要扫庙祭祖,旁支的人都会赶到侯府,虽说侯府分了家,可只要侯爷还是这府里的人,那张罗扫庙祭祖这件事情的,就一定是侯爷夫人。
一大早这客人就陆陆续续的进府,来了就被请到老夫人的院落,彰显侯府的和气。客人来的差不多的时候,李梦兰在老夫人的房间里帮忙时,不慎昏倒。赶巧府里来了族长夫人,二夫人带着四处逛,半路遇上三夫人,为了彰显风范,就去给老夫人请安。正巧赶上李梦兰倒地的那一刻。好巧不巧,就离二夫人站的位置半臂远。
赶紧请府医帮忙诊看。一号脉,在众人的目光中,府医的脸色有些纠结。老夫人忙问怎么样了。可府医并不答话,而是转头看向二夫人。这下老夫人的脸就挂不住了,这是在外人的面落老夫人的脸。
二夫人也觉得不妥,再婆媳之间不对付,那也是自己家里的事情,不能让外人看了笑话。低眉顺眼不说话,不搭茬。服役一看这样的架势,又在老夫人咄咄逼人的追问下,只能实话实说。说出李梦兰怀了身孕的事情。
这下四下里就议论开了。侯府分家的事情,各家各户都有所耳闻。大家大户么,谁家的腌臜事都不少。但这样的事还是大家的谈资。几个旁支的夫人都用帕子捂了口鼻,互相小声嘀咕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