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恐怕不妥啊。”清歌有些手足无措地看着战王,“王爷,乔三兄弟虽是此刻清醒,但是并不能保证一会儿不发狂啊。发狂的时候,我与无音他们四人合力也不能敌他一人啊。王妃的安全……”
“你家王爷在这里,我都不怕,你怕什么。赶紧松绑,别婆婆妈妈的。今日是十五,你再啰嗦,月亮高升,大罗神仙也没辙。”唐栗觉得几个月没见,这清歌怎么越发啰嗦起来。
魏璟禵在一旁示意,“铁链松开,不在乎这一时。”
乔三在一旁潸然泪下,“属下何德何能,何德何能啊——”
衣衫半解,露出伤口后,在场的三人几乎都屏住了呼吸。唐栗更是从袖子里掏出准备好的银针出来。“这伤,有几日没有上药了?”
“自从绑着就没上药。”清歌回忆了一下。“有七八日的光景了。”
唐栗点点头,“叫下面的人去一坛子白酒过来,还有纱布、金疮药,再问问糯米准备好没有。”
很快东西就被递了进来,唐栗叫清歌和魏璟禵按住乔三,“会很疼,忍者点。”见到乔三点投诉之后,唐栗用银针封住他的几个穴位,拿出匕首,对着已经长出一指多长的白毛处挖进去。
“啊——”铁打的汉子此刻发出的嚎叫十分凄厉,让屋外的人为之一颤。
“这,里面发生了什么事?”无心小声问着身旁的无音。
“嘘,别出声,不该知道的还是不知道的好。”无音赶紧摇头,对着身后的人吩咐道,“都提起精神,别瞎说话,记住了么?”
“是。”得到四周人的回复后,无音才满意的点点头。
唐栗额头浸出一层细汗,碗大的肉挖下来,瞬间变成了黑色,背部一滴血都没有流,相反里面蠕动着密密麻麻的黑色小虫子。唐栗拿着酒坛子,对着伤口就冲下去。乔三的喊叫声更加的凄厉,四肢也开始挣扎起来。
“不好,又要犯疯病了。”清歌见状大叫一声,按在乔三肩膀上的手又重了几分。
唐栗听言,看了看天色,心里也是大叫不好。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口中念念有词,忽的符咒就燃起了火,借着火势,唐栗将符咒丢在了乔三背刚挖的伤口里。伤口周边的酒蹭蹭燃起来。一把糯米及时地将符咒掩盖在里面后,唐栗以最快速度将伤口用纱布缠绕好。
砰砰几下,原本扎咋乔三背部的银针都被弹射出来,还好唐栗躲得及时,一屁股坐在地上。否则银针必定射中她自己。乔三挣扎开两人的束缚,再回头,本就长出半指的虎牙,此刻竟是支在外面两指长。
多日未剪的指甲也是瞬间长出两指的长度。“不好,僵毒发作了。快来人啊——”唐栗大叫一声,本就等在屋外的人赶紧破门而入。“小心些,千万别被他抓伤。”
屋内一时间乱作一团,好在乔三的毒刚刚发作,自己本身还有一些控制力。将人五花大绑之后,僵毒才算彻底发作。“吼——吼——”叫声一声接一声,惹得獒九在门外‘汪汪’地叫个不停。
……
大魏与大梁的交界处驻扎了很多士兵。较平常多出了三倍有余,还有一些在京中往南来的路上。
“听说了么?咱们的德安郡主现在被困在大梁之中,战王爷已经潜入大梁营救了。”一列士兵来回在营中巡逻。
听了这话旁边的士兵忍不住接茬,“我听说这次出兵就是为了救回德安郡主。你说说这郡主也是不省心,好好待在京里到了年龄就嫁人多好,没事儿瞎蹦跶什么呀。”
“嘘——这话岂是你们能说的?”前边的一个老兵转回头警告道,“天家的事情岂是你我这些粗人能够议论的?你们可见过那德安郡主与战王?”
“老李,你这话怎么说的?不是有那么一句话么,山高皇帝远,说说怕什么?难道还能砍了我的头?”起头的小士兵有些不服气,“往日里,咱们敬重你是上过战场的,如今才发现,你是个胆小怕事的。”
“呵,倒是老夫的不是了,你们可知这几年的好日子是怎么来的?”老兵把眼一瞪。“都说战王出天下定,这天下如今这般安生,战王在里面又多少功劳你们心里没点数么?”
几个小士兵听到老兵提到的战王,此时也是服气,“战王爷谁不知道啊,那是英雄,是咱们心里的这个。”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知道就好,那你可知道三年前,北边关外的那场大战?其实咱们是输了的……”老兵把自己所见所闻都一一说出来,“当时要是没有德安郡主及时赶到,嘿嘿,别说老将军没命了,就连你们心里的这个,”说着也竖起了大拇指,“也别想能活到现在。人家德安郡主才是个上马能提枪,下马能吟诗的奇女子啊,那可是个巾帼不让须眉的人物。别说,当年要是没有她几枪战败了齐国的耶律将军,老哥哥我此时早就是入了土的人了。”老兵说的眉飞色舞,几个小兵也听得津津乐道。
“照你这么说,咱们还是得感谢人家呀。”有个不服气的愣头青此刻出了声,“不就是个女子么?我到觉得多此一举,她算是救了你,可也没救了咱们呀?”
老兵一时语塞,不过很快就摆了摆手。“你们知道的都是表面,我听说的可是德安郡主潜伏在大梁,得知他们居心叵测要与大齐联手对付大魏,咱们这叫做有备无患。你们且看着吧,用不了多久,京里就会派人传旨,不信咱们打赌……”
……
唐栗牵着獒九被魏璟禵踏着月色送回了公主府,刚进府门没多久,就接到了大公主与驸马的传唤。
“母亲、阿爹叫儿来有何事?”唐栗恭恭敬敬地抱拳施礼。再抬头,看见大公主微肿的眼睛,又想起魏璟禵与自己说的大梁皇室的一些辛密,此时竟是有些同情起眼前这个外刚内柔的女子起来。
“听说梦真这几日去老五那里是不是有些频繁了?”大公主低眉顺眼,全然一副慵懒的架势,可唐栗却知道其内心的醋意,余光扫了一下端坐在一旁但是面色不悦的驸马,赶紧一撩衣摆跪在地上。
“母亲折煞梦真了,梦真只不过心有愧意,毕竟五爹爹与梦真同行才恰逢此难,如今这般卧病在床,梦真……梦真实在有些不忍。”唐栗将早已准备好的说辞一字不差的说出。今日胡绮芙离去后,清歌同自己说了一些大公主府最近发生的事情,不但验证了唐栗对于胡绮芙与李胜贤之间感情的猜想,还恰恰证实了他们之间的关系。
在魏璟禵的提醒下,两人准备好了这一番滴水不漏的说辞,“梦真很想为府里做些事情,怎奈何,处处都有足够的人手,一时间也没什么事情可做,才……”
驸马听过唐栗的这番话,面色稍稍改善了一些。“府里的大事多着呢,你有这份心是好的。平日里你母亲忙的脚不沾地,你往后多跟在你母亲身边伺候才是正经事。眼下你妹妹丽珍郡主远嫁大齐,说不得哪日你还要出使大齐,对她耳提面命一番。”
话虽不多,但是里面的信息量很大,唐栗自然是抓住了其中的精髓。第一,大公主最近很忙,在府内的时间有限,皇上应该是给她其他的任务。第二,自己要跟在大公主身边,给唐松初做个间谍,时时监控大公主的所作所为,寻找契机为魔王殿效劳。第三,提到大齐,就说明大魏已经开始有了动作,并且对于大梁有了防范之心,眼下大梁已经处于内忧外患的时候。魔王殿拿下大梁是指日可待。第四,唐栗明白,丽珍郡主是替自己嫁到大齐的,但是面子上的联姻,是大齐与大梁的联姻。自己出使大齐时,就是丽珍郡主命赴黄泉之日。对于丽珍郡主,唐松初这是叫自己不能留活口。然而丽珍郡主一死,自己顶上,那时候就不是大齐与大梁的联盟了,而是大齐与魔王殿的联姻。
唐栗眼珠转了转,这自己的阿爹唐松初可是下了一盘大棋。眼下这话不也是在提点自己,要注意尺度分寸,不仅是与李胜贤的尺度,更是与川味堂里面的那位要保持尺度。
可这话又是当着大公主的面子说的,不多也是为了告诉大公主:第一,我的女儿没问题,你要是不放心就带在身边,有什么事情就安排她去做。第二,我很体谅你的辛劳,我是体贴你的,不像是你其他的几位夫君,关键时候可以依靠我。第三,我已经有个女儿不在身边了,如今这个就是命根子,打狗还得看主人,你我撕破脸还是叫别人看笑话。第四,如今大梁的处境你心里明白,我也明白,你叫我好过,我也帮着你,稳住齐国不还是得靠我女儿丽珍郡主么。
想到这里,唐栗一方面在心里佩服唐松初语言的高妙,一面恭恭敬敬地磕了头,“梦真愿意听母亲差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