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廷东说,主卧是给她准备的,他住在次卧的,另外还有两间客房。而现在,其中一间客房内,隐隐有光从门下透出,那光太弱,混在客厅的灯光里,她竟一时没有看到……
脚步终于抬动,脚底被钉出了血痕似的,每一步都让她心内抽痛。
门是紧紧关着的,可她站在门口,脚趾抵着门,甚至没有贴上耳朵,单只是走近,就已经听到了里面的声响……
她知道这声音意味着什么。
站在房门外,她几乎掐破了手心,身子控制不住的颤抖,她努力的想让自己做出正确的反应,却在那隐隐的声音里空白了思绪。
刚才她该想到的结果,为什么现在还会……
扯扯嘴角,她想苦笑,却只有苦涩,笑不出半点。
门内的女人似乎要到了顶。点,声音越发的隐忍不住,变了调子的声音生生刺破她的耳膜,扎进她每一寸神经。
心口疼得厉害,她死死咬着唇,狠狠捶在心口的位置……
听不下去!
再听不下去!
她步子踉跄,跌跌撞撞,短短距离,不知如何走回去的……
坐在门边,她心内疯狂的念头想要出去推开那门,看看在她的目光下,那两人会有怎样的嘴脸!
可到底还存了一丝理智,她当然可以那么做,可是,凭什么?
她凭了什么身份去质问?
那女人问她是谁,她又能……如何答?
她是沈白的妻子,这是她未曾脱去的烙印,她在意的到底是江廷东的欺骗还是……背叛。
“就这么走了,不跟我打个招呼吗?”
江廷东脸色骤变,大开的门下,淡色的月光里,女人从未见过他这样的神色。
他近乎机械地转过身,才注意到客厅角落里,灯光最是晦暗处,那个缓缓站起来的身影。
“小……”
逆着月光,莫羡看不清他的神色,或许看得清,但他什么神色已经没什么所谓。
“不介绍下吗?”她直起身子,靠墙站了太久,脚下微麻,从阴影的角落走出,她想自己的脸色一定阴郁得厉害,看着门口站着的男人,目光陌生麻木。
“小羡……”
江廷东声音颤得厉害,抬脚似乎想往她的方向走,胳膊却被一只手抓住,戴着帽子口罩的女人,抬手抓了他的胳膊似乎想说什么,他周身暴虐怒涨,狠狠把那女人推出门外,“滚!”
那女人被他推得连连后退,脚底绊了下,身子跌倒在地,她垂了眼,眼底一抹得逞的光,抬眼却是委屈害怕的神情,微弱的光里,看到房间里莫羡的神色,她口罩下的嘴不自觉勾起。
“小羡你听我说……”江廷东几步跨到莫羡跟前,抬手就去抓她的胳膊,却被她一下子避开,他才注意到她看他的眼神,那么……陌生排斥。
“别碰我!”声音不大,语气却从未有过的沉郁,她看着他,“脏。”
江廷东的手停在半空。
莫羡朝他走近,“口红印,香水味,是她?”
“小羡……”
“你回答我!”到底没能忍住,声音大了起来,她眼前发黑,那些隐忍在这一瞬间里开始爆发,只是胸腔起伏厉害,似乎身体承受不住这般的情绪似的。
江廷东嘴唇颤颤,却说不出半个字。
她扯扯嘴角,“果然……是她吗……”
“廷东,你其实,不必骗我的……”缓缓的,她离他很近,他上身未穿衣服,那些痕迹落在她眼里,刀子一样划开了瞳孔,她看着他,“你喜欢了其他人,告诉我就好啊,我不会缠着你,真的,我赵莫羡再怎么落魄,也不至于纠缠着你不放!”
“小羡,你不要……这样……”
“那我该怎样?!江廷东,你个骗子!”呼吸不稳,她脸色惨白得厉害,死死攥着手心,“这样算什么!你告诉我这样算什么!我又算什么!”
不想歇斯底里。
姿态太难看。
可若能隐忍得下,她又怎会如此。
“小羡,她……她只是……只是来送消息的!”江廷东声音不稳,“对,我不是跟你说有安插的眼线吗?就是她……就是她!你不信可以问……”
回头,门外却没有了那女人的身影,他再回头……
——啪!
莫羡狠狠一个巴掌扇在他脸上。
江廷东愣住。
莫羡手心瞬间麻得没了知觉。
“你还要……骗我到什么时候。”
声音极弱,每个字都在透支生命似的,她笑得苍凉,“我都听到了……江廷东,我说我都听到了!你们在客房里做了什么,以为我真的不知道吗……”
江廷东眼神里有什么东西瞬间碎裂了开,他伸手却不敢碰到她,“小羡,你听我解释,听我解释好不好?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有苦衷,我……”
“够了。”她蓦地打断他,声音低低,“你觉得,我还会信吗……”
“江廷东,我不信你了。你的话,半个字我都不信了。”
她扯扯嘴角,“倒不如大方的承认了,那样我还看得起你!”
“小羡……”江廷东张张嘴,喉咙里水泥浇筑了似的,她的眼神她的话,刺得他血口淋漓。
像最恐惧的梦成了现实。
猎猎的风从门外吹进,她声音低低却清晰,“都是假的,原来……都是假的。”
声音落下,身子擦着他的肩膀越过他。
江廷东被钉在原地似的,几秒钟,又或许是几分钟,他才从暴涨的思绪里回过神似的,猛地回身,就看到她单薄的身影消失在大门外,瞳孔骤缩,他猛地转身追出去,“小羡!”